茹茹死了。
她的屍體就躺在休息室通鋪房間的床上,還是等到瑞依回來時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才確定下來的。
人們掀起她的被子,看見清秀少女的屍體躺在床上,手中緊緊握著一枚木雕。已經隱隱泛起斑點的臉上尚帶著恬靜釋然的微笑,看起來像是實現了什麼不得聊夙願。
“嘖,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客廳,我看她一直沒出門以為是在睡覺,沒想到……”老梁擰眉歎了口氣,隨後想起什麼似的帶著點歉然去看秋玹,顯然是認為自己沒有做到之前答應的承諾。
秋玹已經沒有餘力去責怪或是猜忌些什麼了,她垂睫看向徑直插在茹茹胸口上的水果刀,從刀柄的角度與手法來看就是她自己握著刀捅進去的。
她甚至沒有去看一眼趙以歸,逆著人群走出了門。
一樓休息室第三間,正要出門的一名男性行刑官擰眉辨認了一瞬,發現確實沒有見過這個人之後粗聲粗氣地開口:“喂,你誰啊你,來我們休息室乾什麼?”
“我找白禾溪,麻煩你幫我叫一聲。”
男人又狐疑地看了她好幾眼,才貌似不情不願道:“他出門了,不在這裡。”
“他去哪了?”
“我怎麼可能知道啊?再了,就算知道我又為什麼要告訴你?”
“阿芙,你來了,快進來吧嘻嘻嘻,東西已經給你準備好了。”正在氣氛僵硬之時,一陣陰柔的熟悉聲線響起,白禾溪扭身從他們身後走出,眯著眼睛笑道:“我保證這次絕對是好貨,你可以先驗再付錢。”
秋玹從善如流地接了下去:“我自然是相信白老板的。”
原來是買貨的啊。男人鬆了口氣,又打量了幾眼兩人,就簡單點零頭朝門外走去了。
見男人徹底離開,白禾溪拉著她直接往餐廳的位置走去,側頭悄聲道:“我們組現在在搞分裂,你最好不要太頻繁來找我,不要被人看出我們的關係。”
“我們並沒有什麼關係謝謝,我有事要問你。”
餐廳熟悉的座位上,兩人麵對麵坐下,秋玹直視著對麵開口道:“之前是不是有一個新人來找你,是我問你要營養劑。”
“啊你那個妹妹,長得挺可愛的那個?我知道啊,不過我以為她是打著你的名號來詐騙的,就趕她走了。”
秋玹不可置信地瞪著他。
“害,你先彆瞪眼聽我完嘛。後來李磊聽她要營養劑,就自己那裡有,然後帶著她去拿了。李磊你知道吧,就是那個看上去就很猥瑣老是借著組長的名號對組員動手動腳的那個。那我當然不能同意啊,於是就把他趕走了,怎麼樣,我是不是做得十分不錯?”
“那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就帶著青青去甲板上轉了一圈看能不能觸發什麼分數任務,誰想到……”到這裡,白禾溪一直不正經嬉笑的神情似是扭曲了一瞬,才後怕般語重心長地叮嚀著秋玹。“玹玹啊,那個趙以歸一看上去就不是什麼好人,你可千萬彆跟他扯上關係啊。”
秋玹不想多過問白禾溪與柳青自己的私事,而茹茹的死現在暫且還不能確定是跟趙以歸有關的,她想了想,道:“所以,你當時並沒有給茹茹營養劑,並且,在她被帶到……”
“我給了啊。”
“……什麼?”
“那個女孩子我給她營養劑了啊,”白禾溪一臉無辜地聳聳肩,“其實當時我想得是,如果真算是被騙子騙了我也有理由是你指使他們這麼乾的,到時候再讓你賠我就是了。”
秋玹已經沒有力氣去控告這不是人話,隻是摸著下巴完全陷入了沉思。
白禾溪當時已經將營養劑給茹茹了,那麼茹茹隻要會走路就一定能夠順順利利地將營養劑拿回完成任務。但是她沒有,不僅是因為隔了一個時的時間,還因為那高得離譜的分數。
而那個叫李磊的猥瑣男人也十分可疑,秋玹完全有理由懷疑他肯定在白禾溪看不見的角落裡又與茹茹了些什麼。
茹茹拿到營養劑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她才會臉色慘白沉溺往事迷夢,她才會……自殺。
秋玹一直都不願意接受茹茹的死是因為自殺造成的,雖然早就預料到她會有那麼一,但當這一切赤裸血淋地擺在她麵前時,她又沒法反駁無能為力。
似乎是看她臉色不好,白禾溪思索一瞬移開話題道:“對了,你知道那幫人在嘗試著召喚塞壬嗎?”
“召喚塞壬?他們吃飽了撐的?”
“誰知道呢,據……嗯?”白禾溪突然頓了下來,目光凝固在餐廳出口的一個人影上,徹底不動了。
那個奇怪的全身上下裹著黑袍的人看身形是個女人,她腳步匆匆地走進餐廳,四處張望著似乎是尋找些什麼。而就是那驚鴻一瞥,秋玹在她被兜帽掩蓋住的淡金發絲下看見了那張攝人心魄的臉,她美得不像是一個人類。
塞壬。
“這……我看那群人也剛走啊,這召喚也奏效得太快了吧。”白禾溪咂舌看向塞壬的方向,驀地,他手臂一撐站了起來,徑直朝她走去。
“這位女士看起來很麵生啊,是新上船的行刑官嗎,我們留個聯係方式下次一起組隊吧。”男人笑眯眯地看著眼前的塞壬,這樣開口道。
還沒等秋玹感慨一句為什麼他那麼熟練,塞壬就被突如其來的驚訝怔住了。後退一步突然裂開檀口喉嚨裡發出秋玹聽不見的歌謠,雖然本身身體素質極好所以可以短時間內忽略塞壬的歌聲,但在如此近距離的襲擊下白禾溪還真不禁目眩了好幾分鐘。
秋玹仗著自己聽不見大步上前,用一張口罩與一根粗繩將塞壬的嘴給綁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