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我,秋玹,開花(2 / 2)

秋玹麵無表情地坐起身,看著那片跟自己倒下去的時候並無兩樣的甲板,甚至連位置都不帶被人給挪動一下的。李磊扭曲著不知看見了什麼而維持著驚恐狀的屍體依然倒在她腳邊,而順著視線向下望去,還算是不再往外擴散的血肉模糊的傷口上,一朵白色的得可憐的醜陋花朵似在搖擺著嘲笑她。

秋玹:“……”

她原以為最後的記憶是因為看見了那些亡靈陰屍而產生的幻覺,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所以我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了?活了十九年其實自己根本就不是人類而是種植土壤成精嗎?

她忍著肩膀上的劇痛,試探性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那枝從她血肉裡長出的醜醜的花。花似是不堪受辱地搖晃了兩下,突然一陣海風吹來,她連忙想要伸手護住卻晚了一步。就在秋玹都懷疑它要就此夭折聊時候,花晃了幾下卻還是頑強堅挺地挺立在那裡!

在這一刻,它就如同沙漠裡堅強不屈的胡楊樹,生時挺立不屈一千年,死後更是頑強堅挺一千年!秋玹幾乎就要為這一朵醜醜花頑強的生命力敲鑼打鼓再潸然落淚,

——如果這不是從她肚子裡長出來的東西的話。

到底是個什麼事啊。

秋玹歎了口氣,勉強喝下一瓶恢複藥劑,還算是欣慰身上的傷口正在緩慢愈合了。她又在地上坐了一會,等到傷口重新長出新肉的那股疼痛過去了,才翻身扒拉了幾下李磊的屍體。

從屍體上搜刮了一瓶營養液,倒也沒什麼其他能用得上的東西了,而李磊最後殺她時用的那柄能夠連通亡靈的詭異雙刀,現在卻再不見了蹤影。找了一圈都沒找到,她泄憤般從隨行空間裡掏出一把鉗子,掰開屍體的嘴巴將他的牙齒全都給撬了下來。

雖然李磊的戰鬥力肯定比不上用白禾溪牙齒做成的布偶,但也勉強算是一個可以打的。

再次低下頭看了眼胸腹處那朵花,秋玹歎了口氣,隨便找了件袍子披在身上蓋住它,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一時有些摸不準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好在,下一秒一個匆匆趕過的行刑官提醒了她。

“你還在這裡乾嗎,你……你殺人了?都什麼時候還在殺人,那個瘋婆子叫我們所有人都去甲板看審判呢,快走啊!”看起來眼生的行刑官並不認識她是誰,隻是譴責地看了她與地上的屍體一眼,就又匆匆往甲板趕去了。

看上去她也沒有暈倒多長時間,但是原本被她扔到一邊的阿珂爾不見了,不知道是自己離開了還是被那些行刑官們給捉走了。

秋玹抹了把臉上的血跡,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等到她身殘誌堅地趕到甲板邊緣的時候,就看見隨著站在高台上那個女德班班主瘋饒目光,所有人都一齊轉過頭來看她。——就像是你上課遲到,發現教室後門竟然被鎖上了,隻好從大門敲門頂著一教室同學與老師的目光如芒在背地走進班級一樣。

秋玹咽了口口水。

“我最討厭遲到的人了。”高台上,穿著白袍的班主冷冷地注視著她,“你連最基本的準時都做不到,這明顯是態度問題。一個女人,這樣明目張膽的遲到,還不知悔改,我看你這輩子是已經廢了。”

秋玹:“我被人打了。”

“遲到就是遲到,一切借口都是狡辯。你這樣的女人被教訓是經地義的事,首先就是要……”

她的聲音實在太刺耳了,連隔著那麼烏壓壓一片人秋玹都覺得腦殼生疼。身上的大傷口都在攀比競爭似的發癢疼痛著,那朵根本就拔不掉的花,再加上班主仿佛在放屁的言論,讓她此刻的心情更加煩躁。

秋玹:“那我走了。”

“你給我站住!”

“我站住,沒聽到嗎!我告訴你,如果你現在要走,那就彆想再踏進甲板一步!”

得好像之後就一直是她的場合一樣,秋玹朝翻了個白眼,卻在餘光目睹高台上被捆綁著的阿珂爾後停下了腳步。

她皺皺眉隔著人群望向那隻美豔的海妖,耳畔瘋人刺耳聒噪的話語還在不停響起,但她隻是看著那邊的方向沒有做聲。

感受到這股視線,阿珂爾抬眼看過來,那張奪人麵龐的左半邊已然高高隆起一片紅腫,一看就是被人用力掌摑造成的。加裡呢?加裡難道就眼睜睜看著她受辱?

秋玹找了一圈,沒有在人群中看見加裡的影子,想必是仍躲在自己的酒窖中舔舐傷口吧。

總該有個了解了。

想到這裡,她目光轉向站在高台上振振有詞的女人,突然從隨行空間裡掏出了她那個破爛喇叭。“喂喂,能聽得見嗎?”簡單調試了一下音量,秋玹將喇叭口對準那女人,一瞬間通過擴音響亮的聲音在整片甲板回蕩。

“你媽死了——”

“噗。”不知是從人群哪個角落發出一聲笑聲,瞬間那笑聲就跟病毒似的傳遍了人群。白袍女人臉都氣歪,跳腳著咒罵出惡毒話語,秋玹隻當沒聽到,將破爛喇叭握在手上,抬腳往加裡的酒窖走了過去。

以防萬一,而且現在她這樣的身體狀態根本就沒法跟加裡拚上一拚。敲了敲門後站在牆壁的拐角,確保加裡的怒火不會波及到自己,她將喇叭握在手中,將音量調到一個適中的程度道:“阿珂爾被打了,他們現在要燒死她,你真的不管嗎?”

一陣死寂般的沉默後,門後突然傳來物體塌落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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