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p>
恍惚間，似是隱約有什麼聲音回蕩耳畔。她已經逐漸分辨不清，乃至周圍的人影幢幢，迷幻恍惚得像是墜身煉獄崖底。</p>
“乖孩子，睡一覺，馬上就結束了。”</p>
赫克爾笑著晃了晃手中雕刻著繁複宗教文字的瓶體，一隻手掌卡在下頜上，稍一用力就迫使其張了嘴。</p>
秋玹甚至看不清眼前的人影是誰。</p>
透明液體從瓶中傾倒，其中蘊藏發散的特殊氣息那些常與其打交道的神職人員與獵手們看一眼就能夠認出來。</p>
開光聖水。</p>
秋玹費力地掀起一點眼皮，在被脅迫著張口的意識恍惚中勉強感受到了一股仿佛刻印在血緣深處令人恐懼的氣息來。她知道這不可能是她自己的身體本能，而是由試煉場被分配到的身份所一並帶來的副作用。</p>
赫克爾想要她死。</p>
“赫克爾！！！”</p>
似是有一陣什麼重物狠狠砸落在地上的聲音，緊接著教皇耶摩的怒罵聲跟著傳來，連帶著周圍人群嘈雜分不真切的私語一同，造成了她本就震蕩的大腦中最後一根壓迫的稻草。</p>
“睡吧，乖孩子……一覺醒來之後，你會發現這個世界都變得不一樣了。”</p>
赫克爾手中做著與他輕柔語氣完全相反的動作，扣著秋玹下巴的力道大到幾根手指都深深掐在皮肉裡。他的另一手舉著那瓶開光聖水，瓶口傾斜，朝著下方倒去。</p>
“睡、你、媽。”</p>
赫克爾蹙眉，隻覺眼前一黑，原本手下軟倒著身子死狗一樣的人突然抬手一巴掌拍了過來。那巴掌雖然看著驚人事實上力道輕飄飄的，簡直就跟鬨著玩似的。</p>
他搖搖頭笑了幾聲，正想要嘲幾句，就見下一秒，連瞬間的感受都來不及細品，一團紫黑色周身散發著不祥的迷霧就直直朝著他身體打了進來。</p>
赫克爾猛地鬆開掐在下巴上的手，他重心都沒來得及站穩，砰的一聲，玻璃碎裂的炸裂聲響回蕩在耳畔。琪婭拉雙手持槍從幾名牽扯住她的獵手中間暫時脫身，舉著槍眼睛都沒有多看，砰砰幾下朝著這個方向打了過來。</p>
開光聖水在半空潑灑，秋玹顫抖著手掌將最後一絲剩餘的夢魘迷霧收回身體，心念一動，整個人竟憑空消失在原地。</p>
……</p>
“出大事了，小屁孩。”</p>
“我長了眼睛，謝謝。”</p>
秋玹死狗一樣地倒在瘟疫空間蛻化的土地上，對於身邊驟然出現的磁性嗓音見怪不怪。一團活像是有多動症應該被送到聖迦南來治治的、不停發散變化在空中改變形狀的紫黑色能量體浮動在她旁邊一點的空位上，那聲音就是從其中發出來的。</p>
“為什麼我每次召見你，你都是這麼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p>
夢魘看上去像是想要第一時間就講什麼，隨後看清秋玹癱在地上那樣子，又停下了話鋒。“是我每次來的時間都太湊巧了，還是我的突然出現妨礙到你讓你分心了，你才會失誤的？”</p>
“跟你沒關係，被個孫子暗算了。”</p>
秋玹徑直在地上躺了一會，期間無數次指揮乾看著不動手的夢魘往自己那道被聖水燒灼過的傷口上麵澆水。就這樣一直用淨水洗了一會，她總算是感受到那隻手臂的控製權回來了，不像之前有種連同身心都被淨化燒灼殆儘的苦痛。</p>
這“女巫”的身份還真是折磨人。</p>
秋玹沉默了一會，“你看你好不容易來一趟，要不我把身體借給你附會兒身，你幫我出去把那崽種給殺嘍。”</p>
“你在想什麼，拜托？”夢魘氣得觸角都伸長了好幾根，“越活越過去了還是怎麼的？不說你那小破身體怎麼承受我的附身，如果我在小世界做出過於乾涉主線的事情我可是會被那群老畜生們發現的！”</p>
“對了，說道這裡。”祂抬起一根紫黑色能量體幻化而出的觸手點了點秋玹那隻暫時僵直的胳膊，“我聽說你跟‘**’見過麵了，怎麼樣，那老家夥可沒我好相處吧？”</p>
秋玹歎了口氣，“是是是，你最好相處……你到底有什麼大事要說，搞快點行不行？”</p>
夢魘一個人又在那裡嘟嘟囔囔了一會，聽語氣的起伏程度是在罵人。耐著性子等了一會，才聽得對方道：“欺瞞那狗日的玩意好像是又降臨到小世界中去了，祂不再追在我屁股後麵不放了。”</p>
“什麼？”</p>
秋玹瞬間清醒過來，“欺瞞重新降臨到小世界……祂去的哪個？沈驚雪當初告訴我這幾個世界都是沒問題的，因為屬於相對來說勢力敵對的支配者，欺瞞祂們不可能追到這裡來。”</p>
“我沒說祂來你這了，我隻是提醒你一聲，千萬要小心一點。”夢魘想了想，道：“所有人都得小心一點，聽說最近……萬界輪轉好像發生了一件大事，連一些知名的不管事支配者都被驚動了，估計牽連到底下的小世界來，所有事情都得受到波及。”</p>
“不過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那老東西不再追著我跑了，我現在相對來說自由一點。等我再混進去萬界輪轉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再來跟你說。”</p>
“你彆進去啊大哥，”秋玹抬起另一隻完好的手按了按太陽穴。“欺瞞的突然動作肯定跟這次的變故有關係，如果是真的話那就不僅僅是欺瞞祂們了，所有的支配者都會有所動作。你這個時候進去萬界輪轉不就等於自己送上門嗎？你自己小心一點行不行，能不能讓人省點心？”</p>
夢魘那團紫黑色的本體瞬時又張牙舞爪起來，語氣聽上去有些氣急敗壞。</p>
秋玹忍了一會聽祂罵一些諸如小屁孩怎麼敢這麼跟偉大夢魘說話之類的指責，她點了點手指，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情。</p>
“‘死亡’最近有動靜嗎？”</p>
夢魘停下罵聲。“好像是沒聽說有，那老家夥自從上一次降臨小世界之後就一直待在死域來著。聽說‘榮耀’還去看過祂一次，結果回來之後直接自閉了，然後破口大罵死亡整整罵了一天一夜，也是真的挺能罵。”</p>
秋玹：“那不就是你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