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1 / 2)

誰都沒料到江一鳴能來這麼一下子。

就連江一甜都被他這麼瘋狂的舉動驚了一跳, 更彆說對兒子關注甚少的江父了。

“你胡鬨什麼?坐下!”江父怒道, “多大人了還玩這一套。”

“她怎麼可能考這麼高?上次月考她隻有三十幾名,肯定是作弊了!”江一鳴看著手裡那半截成績單, “她就是想要欺負我, 故意作弊的!”

江一甜兩步上前, 一把從他手中奪過了自己的成績單。

“是我在欺負你嗎?”她眉眼淩厲,那奪過成績單的一下乾淨利落,氣勢逼人,“我成績差的時候,是我沒用,浪費家裡的錢。按你說的話就是‘能考得好你把平板吃了’, 現在我考好了,就是我作弊欺負你?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你就是!你就是怕丟臉被爸爸罵!肯定是這樣。”馮曼曼上去勸,可江一鳴哪裡是能聽勸的人,一把將馮曼曼推開。

“閉嘴!”江一甜怒喝, 眼神冰冷帶煞。末世的時光千錘百煉在她身上,煉就了這屍山血海般的煞氣。

她這冰冷的一眼看得江一鳴全身發寒,大叫了一聲就往江老太太懷裡躲。

江父從來沒見過這個向來懦弱的女兒發這麼大的脾氣,被唬得也是一愣。

“我曾經成績差過,所以我醒悟過來要努力, 要自己爭口氣。”江一甜從包裡拿出自己的物理筆記,扔在了茶幾上。

筆記本攤開, 裡麵清秀的字跡詳儘地總結了這段時間物理所學的內容和模型, 每一個模型都有對應的習題練習, 練習之後還有總結。

江父拿在手上翻了翻,一看就明白江一甜的用心。

這次的成績提高,怎麼也不能用作弊兩個字來概括。

他歎了口氣:“一鳴,這麼大了也得懂事點了吧。怎麼我一回來你就在吵?”

江父話裡頗有些息事寧人的意思,可是江一甜並沒有理會,繼續說了下去。

“我去找同學幫我總結題型,做題遇到困難的時候拜托他幫我講解。在你嘴裡就變成了在外麵玩,不要臉?到底是誰在不要臉?”

江一甜聲音冷冷,帶著怒意,她已經不想再忍受江一鳴的無端指責了。

“江一鳴,我記得你說過,如果我這次考得好,你就把平板吃了,你記得嗎?”

江一鳴看看手裡的平板,看看現在不知為何變得咄咄逼人,讓人畏懼的江一甜。

“我、我才不會吃的!你以為你是誰啊!我憑什麼聽你的?奶奶你看,她就是故意的,就是要羞辱我!”

“你這說的什麼話?”江老太太看江一甜提這事,當即就不乾了,“你弟弟的玩笑話你也當真?他年紀這麼小,你讓著點他啊。”

“他年紀已經不小了,他已經初三了,馬上15歲,六月就要中考。您覺得他還是小孩子嗎?更何況,我怎麼讓他?他在這兒胡說八道,我還能捏著鼻子忍了”江一甜語氣平靜冰冷,轉向了瑟瑟發抖的江一鳴。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既然你覺得我在‘羞辱’你,當初為什麼要用這樣的話來對我?不過也是啊,從小到大,你對我說的每一句話有‘尊重’可言嗎?你不隻是沒把我當姐姐看,你壓根就沒把我當人看。”

“甜甜,這話過了吧。”聽江一甜這麼一說,馮曼曼可就不樂意了,她紅著眼眶,就像是受了什麼莫大委屈一樣。

“過了嗎?我倒還覺得不夠呢。”江一甜深吸一口氣,“江一鳴,我可沒說要你吃掉平板。我隻要求你,就你說過的那些話,向我道歉。保證再也不犯。”

過了十年了,她以為自己能堅強到平靜地對待這些所謂家人帶給她的壓抑,但是她不能。

有些來自精神上的傷害,甚至大過**上的。

她能麵不改色看著喪屍大軍兵臨城下,但是終於傾訴出壓抑在心底的委屈痛苦的時候,還是情不自禁地紅了眼眶。

不行,不能哭。她告訴自己。

你不能因為這個哭。

“我不!憑什麼?我憑什麼跟你道歉?”江一鳴像是受了莫大的羞辱一樣,漲紅了臉咬牙切齒。

江一甜咬著牙,壓抑著自己心裡的憤怒和委屈,一字一頓:“就憑你做錯了。現在,立刻,給我道歉!”

江一鳴用求助的目光看著老太太,江老太太剛想開口,就被江父打斷了。

江父看著女兒微紅的眼圈,一時間竟是難得地升起了一絲憐愛。

這個女兒向來就是綿軟的性格,如果不是被欺負狠了,怎麼會說出這麼凶的話來?江一鳴也是,明明做錯了,連道歉都不行,也不知道是誰慣得。

“江一鳴,給你姐姐道歉。以後這種話,我如果再聽到,我就打斷你的腿,你聽到沒有。”任誰剛剛忙回家,聽了一耳朵官司心情都不會好,更何況這件事本身就是江一鳴攪合出來的,江父的心情相當暴躁,“這個家有點家的樣子嗎?我一回來你們就開始吵?媽你也是,一鳴都這麼大了你還天天慣著他。上次我就說過,怎麼現在還是這樣?”

這個家為什麼沒有家的樣子,到底是因為什麼,您心裡沒點數嗎?

江一甜撇撇嘴,把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現在還不是時候,再忍一忍。

江一鳴聽到江父話語嚴厲,心裡就是一虛。

他敢在老太太麵前撒嬌糊弄,也知道親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對這個幾天才能回來一次的父親,他從來都是畏懼的。

可惡,為什麼爸爸不信他。

江一甜這個趾高氣揚的樣子,怎麼可能不是作弊?

她就是為了要羞辱我的。

她是女孩,明明應該哪裡都不如我的。憑什麼我要向她道歉?

他心裡想得再多,但是在江父麵前,他還不得不低頭。

“對不起。”江一鳴低著頭、咬著牙,聲音小得幾乎讓人聽不見。儘管是這樣,他還是因為向江一甜道歉的羞辱,臉漲得通紅,眼圈也紅了。

“請你大點聲,並且保證再也不犯。這麼點聲你說給誰聽呢?”江一甜沒打算放過他。為了她以後的清淨日子,這次她絕對要讓江一鳴知道點厲害。

“對不起!”江一鳴一閉眼,大聲喊了出來,“我再也不說你作弊了……嗚嗚嗚!”說到後半截,他眼淚就流下來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抹起了眼淚,把老太太心疼得連聲叫著心肝,又給他摟懷裡了。

“那這次我先放過你。如果有下一次,你知道後果的。聽見了沒有?”江一甜就和沒聽見他哭一樣,平靜地將筆記本塞回書包裡。

“聽見了。”江一鳴的聲音細若蚊鳴。

江一甜上樓去了。

江父瞧著這兒子不著調的樣子心裡就來氣,他在樓下把江一鳴又罵了一頓,勒令馮曼曼管教。再這麼下去,這兒子就要給養廢了。養出這樣一個性子,以後公司可還怎麼留給他呢?

還有江一甜。

他看著江一甜上樓回房間的背影,心裡還盤算著。

他這個女兒長得漂亮,現在成績也好起來了,也算是能拿的出手。回頭畢業找個好人家嫁了,也可以幫襯幫襯家裡的生意,幫一幫自己兄弟。

可她現在和一鳴關係這麼緊張,脾氣也打了起來。

這麼下去,她以後嫁出去可怎麼幫襯弟弟呢?

不行,還是得磨一磨她的性子。

*

第二天一進班門,江一甜就受到了熱情的歡迎。

“你怎麼物理和數學考這麼高,都上90了!英語也進步了!我就不行了……我物理這次沒考好,甜甜回頭給我看看你的卷子。”何淼拿著自己的錯題本埋頭苦乾,頭疼地看著物理大題。

幾個平時墊底的難兄難弟過來問她考試進步的秘訣,江一甜也沒藏私,把筆記拿出來給他們看。

“最近有個朋友幫我補物理,練的都是學過的題型,所以考的好一些。我這個腦子,沒做過的題型我恐怕就要涼。”江一甜解釋,指了指自己的物理筆記。

“誰啊誰啊,哪個朋友?咱們班的嗎?”何淼好奇地問,翻開那本筆記看了兩眼。筆記內容詳儘,題型總結的也清晰明了,做筆記的人用功,講解的人也用了不少心思。

“崔澤之,就是每天下午過來蹭課那個旁聽生。”江一甜回頭看了看教室的後排,崔澤之這幾天常坐的位置是空著的,他下午才過來。

“哦——我還以為他不太好相處呢,平時我們都不敢和他說話,沒想到人這麼好,還幫你補習啊?”何淼擠眉弄眼,曖昧地拖長了聲音,“怪不得你和他那麼熟!快快快!老實交代,怎麼認識的?他這麼厲害,來這裡上什麼課啊?”

沒來由的,江一甜被這調侃鬨得臉頰有點發熱。

結果不光是何淼,就連前排幾個同學也好奇地扭過臉來。

七班的人對崔澤之簡直快要好奇死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崔澤之和他們完全不一樣。

頭一次露麵,他雖然生著病,但是身邊跟著一個保鏢,還有校長客客氣氣地陪同,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而且他不光長的好,那一身矜貴氣度也不是普通人家能教養出來的。

平時這不多的相處裡麵,他們也能看到崔澤之雖然看上去溫和,但是骨子裡帶著些內斂和疏離。他說是來這裡旁聽,其實壓根就沒在聽課,手裡總是捧著本看上去就很難懂的書。

這個架勢下,也不會有人過去自討沒趣的。

“他哪裡不好相處了?”江一甜有些奇怪。

“看上去哪裡都不好相處好吧!我們壓根都不敢上去跟他搭話啊。”另一個活潑一點的女生接了話茬,“昨天中午他過來的時候,隔壁班有個女生過去找他搭話,他真的超——冷淡的啊。”

“是啊,語氣超級客氣超級禮貌,每句話的潛台詞都是‘你打擾到我了,我現在還有事,下次也不要找我了’,這怎麼叫好相處嘛!”李媛也湊過來抱怨。

江一甜一臉茫然,有點懷疑人生。

怎麼回事?

難道我認識的是個假崔澤之?

晚上她在崔家廚房裡頭,一邊攪拌熬煮著吉利丁片,一邊把白天的話當成玩笑話來學給崔澤之聽。

崔澤之好奇棉花糖的製作過程,站在她邊上伸頭看,聽到她這麼一說,忍不住就笑了起來,出去拿了本書捧在手裡,有樣學樣。

“她們說的是這個樣子嗎?”

江一甜回頭一看,崔澤之正靠著廚房的立櫃,垂著頭將手中的書本翻開一頁。

她能看到他的側臉,還有低垂的眼睫。他捧著書的樣子沉靜得就仿佛入了畫,是一種不真實的疏離感覺,甚至讓人覺得,他和自己完全不在一個世界。

她似乎明白了班裡同學的感覺。

然後崔澤之打破了隔膜,他抬起頭對她眨了眨眼,彎起眼睛笑了起來:

“看吧,我超級不好相處的哦。”

“不好相處的人沒有棉花糖吃。”看他這樣,江一甜忍不住也跟著笑了。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不好相處的崔澤之同學還是吃到了棉花糖。

晚上的棉花糖是用新碟子裝的。

軟綿綿的棉花糖做成了貓爪的形狀,淺粉色的點綴就像是小貓爪子上柔軟的肉墊。這樣又Q又軟的糖果被裝在精致的點心碟裡,看起來簡直可愛極了。崔澤之捏了捏、又按了按,竟然有些舍不得吃掉了。

“你說這個廣告,做點心怎麼樣?糯米糍,小糕點,這麼看起來用新碟子擺盤很好看誒。”江一甜提議。她有些好笑地看著崔澤之依依不舍地咬了一口手裡的棉花糖,然後瞬間被內裡酸甜的自製草莓醬征服了。

“我覺得完全沒問題。”崔澤之還沉浸在棉花糖裡不能自拔,甚至還想吃新的點心。

“那我試做一下,你幫我看看效果。”江一甜說完,挽著袖子就去廚房了。

棉花糖甜蜜的滋味融化在舌尖,咬一口,又軟又棉。

崔澤之心情格外的好。

當天晚上,美食博主甜薑的粉絲們又遭遇了嶄新的棉花糖攻擊。

崔澤之一邊美滋滋地吃著,一邊刷著微博,欣賞著江一甜微博底下粉絲們的哀嚎,心裡彆提多得意了。

不好相處什麼嘛,本質還是個幼稚鬼。

對此,江一甜評價。

江一甜本來想趁早把廣告的事情給做完,她錄了一點製作糯米糍的過程,但是時間還不太夠,她準備第二天繼續。

第二天中午午休的時候,她還在構思著這條微博的文字內容要怎麼寫,班主任陳老師就進了教室,讓她去辦公室一趟。

看著陳老師鬱鬱的臉色,江一甜直覺有些不對。

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一進辦公室,江一甜更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辦公室裡麵有一個陌生的老師,見她一來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問她:“江一甜是嗎?”

“我是,請問怎麼了?”江一甜有些疑惑。

“我是校長辦公室的張老師。昨天校長信箱裡麵塞進了一封匿名信。舉報你在月考作弊。你對這個有什麼想說的嗎?”張老師拿出了一封拆封的信件。

“有證據拿證據,沒證據就是汙蔑。這裡麵提供證據了嗎?”江一甜語氣平靜,甚至覺得有一絲絲好笑。

怎麼又是這種事?

“我不覺得江一甜會作弊,這次月考查的很嚴,每個班我們都盯得很緊。”陳老師解釋,“江一甜這次進步確實很大,但是她這段時間學習的都很用心。”

張老師把匿名信遞給了江一甜。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們這邊的規矩是,接到這種舉報信,我們都要一一核查。”

江一甜表示理解。

她看著那封信,信件是打印出來的,杜絕了一切暴露手寫字跡的可能性。上麵列舉了江一甜上個月的成績,對她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排名取得這樣的進步產生了質疑。並且說,江一甜最近一直在和同學一起補習,月考卷子裡的不少題目在她的習題本裡都有類似的,甚至有可能是偷盜月考試卷所致。

……

這也太胡扯了吧?

“你和哪個同學一起補習的?我們需要對比一下他的試卷,進行核查。”那個老師說。

江一甜一愣,表情有些微妙:“可是……”

“可是什麼?”陳老師有些慌了。

“他根本沒參加月考啊。幫我補課的是咱們班旁聽的崔澤之同學……他根本沒有月考啊。”江一甜一臉懵逼,“而且我刷題,我是按照一類題型刷十道,直到吃透這麼刷題的。這肯定會有類似的啊,月考卷子的題目還和作業有類似的呢。不就是我們學的東西嗎?”

張老師也覺得有些好笑,就說讓江一甜把她的物理筆記本拿過來給他看一下就行了。

這個時候何淼一路小跑進了辦公室,語氣竟是有些慌張。

“陳老師,班裡有人發現了塞在教室裡的一封信,信裡麵說的是江一甜作弊……班裡已經有人鬨起來了!”

“老陳啊,你們班是怎麼回事?怎麼這段時間鬨成這樣?”辦公室裡的其他老師也有點看不下去,有個老師還給江一甜拿了兩個桔子讓她去吃。

“這倒黴孩子,老陳你回去趕緊整頓一下班裡的事情吧。這孩子恐怕委屈大了。”

江一甜聽著老師們再說,手攥緊了拳頭。

匿名信是昨天下午或者是晚上放的。

她昨天一早就在班裡說了,幫助她補習的是崔澤之。

而七班每一個人都知道,崔澤之是不參加月考的。

能說出她和同學一起偷盜月考試卷的人,絕對不是她們班上的人。

那麼還有誰?

那個人知道她在和同學補習,還熟悉她過去的考試成績。

那麼隻有她的……家裡人。

*

崔澤之進教室的時候,班裡正亂著,一見他來,教室裡有了一片短暫的寂靜。

他隱約在剛剛的一團亂當中又聽見了江一甜的名字。

“怎麼了?把那個拿給我。”他敏銳地看到了張楠手上的那張紙,於是開了口。

張楠微微一窒,她不想給,但是崔澤之抬眼看過來時氣場太強,她一句違抗的話都說不出口,隻好把那封匿名信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