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狼狽的璉二(1 / 2)

賈赦瞬間就急了,就怕賈母真的出事。可當他站在賈母跟前,發現賈母雖閉著眼,可眼珠子還轉得厲害,便知賈母是裝暈,試圖將今天這事拖了過去!

為了兒女前程,賈赦心底發了狠,他咬了咬牙,“我從不知,天地君親師,竟是錯的?皇上希望我去做的,老太太竟也覺得這是錯的。既如此,忠孝兩難全,我便舍了這孝,忠於皇上,忠於這天下百姓吧!”

哼,賈政與老太太平日裡不是挺會冤枉他,給他戴帽麼?如今,不勞煩他們,他自己給自己戴高帽!他為了皇家為了天下做了不孝子的,那些百姓還不得感激他?

這麼想著,賈赦當即轉身出了門。遇見呆愣著的賈璉夫婦倆,氣是不打一處來,“我要去乾件大事,要跟我這個老父親,還是跟那邊?”

賈璉與王熙鳳兩人對視一眼,他們心怦怦地跳著,幾乎不用想,就知道賈赦說的大事,是什麼大事!想想在如今自己當“大管家”的屈辱,咬了咬牙,賈璉縮在賈赦後麵,而王熙鳳則是有不同的打算:“我替老爺您看著這裡,有個風吹草動,也有人報信。”

賈赦點點頭,帶著賈璉轉身出了門,而後帶著他的十來個心腹,往庫房那邊去。

走到半道上,與帶著四十個家丁的賈珍會合了。

賈璉看得心驚膽戰。自家老父親是早有預謀啊。沒看那四十個人都是拿著死契,對賈家死心塌地的麼!還真的要做了不得的大事啊!

到了庫房,沒有鑰匙開門,直接幾個斧頭上去,鐵將軍就成了一堆破銅爛鐵。原本他想好好與老母親商量著來,可事實卻硬是要他如此!

走到隔壁的一個大房子,隻見裡麵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幾十個大箱子。賈赦仔細觀察了一番,封條沒壞,又將其都打開了檢查一遍,確認了沒問題後,再貼上封條,讓人抬出去。一大箱子的銀子,兩個人抬,步履踉蹌了幾下,把扁擔都壓彎了。可想而知這是有多重了。

“我的親爹啊,這是,這是多少銀子?還都是官銀?”他與自家胭脂虎每日裡都為了銀子發愁,哪料到家中竟還有這許多?他以為要還銀子,就得變賣家財呢!

“這是你祖父留下的。”當初彆的大臣都從皇家借銀子,自家不借,與朝中大臣格格不入,那不成嚴重釘麼?這不,隨大流借了,卻封存著,隻花了部分。

花掉的那些,賈赦已經兌換成銀票,放在小匣子裡。如今正穩穩地躺在他胸口呢。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抬著銀子往外走。隻是才出門口就遇到一個小丫鬟,“大老爺,二奶奶讓我來告訴你,老太太她,她要上吊!二老爺又帶著很多人過來了,要攔你。”

賈赦愣住了。賈珍與賈璉兩個也頓時是沒了主意。

這如何是好?

賈赦想了想,將懷中的銀票匣子給了賈璉,“給你一個任務。將這三十萬兩的銀票,與這三十萬兩銀子,送到戶部。你可否能做到?”他須得去守著老太太,才能堵住說他不孝的悠悠之口。

賈璉顫抖著雙手捧著賈赦硬塞過來的匣子,咕咚地吞了一下口水,“我我我我,兒子,一定可以。”

“好。珍兒,這次勞煩你幫著我們了,待會我那好二弟來了,你隻管用族長之權,壓製著他,讓璉兒順利去到戶部,便可以了。”

“赦叔放心。”賈珍知道,賈赦是要去攔著賈母,防著她真的做出什麼事來,壞了全族的名聲。

賈赦與帶著十幾號婆子小廝的賈政,在半路上遇著了。

賈赦都沒正眼瞧他一眼,便提著衣擺,快步走了過去。

賈政冷笑了幾聲,“賈赦,你是鬥不過我的。”

賈赦停步,回頭睥睨了他一眼,“你的書可真是讀到狗肚子裡去了。老太太有事,你為何不留下照顧她老人家,反而急吼吼地來這裡?嘴上說著孝心,可偏偏如此行徑。你讀書,難不成隻為了打壓我?若是孔聖人知道了,怕是要以你為恥。”

“你氣得母親傷害自己,就是最大的不孝。你更是為人所不恥!”賈政拋棄了一直維持著的端方,有些氣急敗壞地喊。

可是這時候的賈赦已是不再管他,飛快地跑了。他要去看看老太太到底是想要做什麼。

去到那邊,一屋子的孫子孫女與媳婦、孫媳婦的都圍著老太太。而賈赦頭頂上,正是有一根白綾垂下,迎風招展。

賈赦一把扯下,冷著臉站在人群前麵。若不是怕嚇著三春與黛玉她們,此時他定然是把頭伸進繩子裡!

見他拿著白色白綾,黑著臉的模樣,跟往常的他太不一樣,大家都有點害怕,全都悄悄地往旁邊退了兩步,就連賈寶玉也是如此。隻有林黛玉,還側坐於賈母踏前,緊緊地握住賈母的手,沉靜地看向賈赦:“大舅舅,你嚇壞姐妹們了。”

說實話,賈寶玉自保地躲著怒中的賈赦,全然不顧老太太與姐妹們,實在讓黛玉不喜。

賈赦看了看瘦弱卻比男子都有勇氣的外甥女,也不責怪她,隻甩手將白綾扔掉,拉著一把椅子坐在踏前,看著賈母:“老太太,您不僅僅是我與賈政的親娘,更是我們賈家的老封君。賈家興亡,靠的是什麼?帝王的恩寵。恩寵在,家族興。恩寵斷,家族亡。”

賈母聽了,眼睛動了動,依舊沒有睜開眼。

賈赦歎息了一聲,“您問皇帝宣我進宮為的什麼事?就隻一件,我們家欠國庫的銀子,何時還!還就罷了,不還,後果大家都懂。正所謂君無戲言,屆時,這後果即便我擔了大半,賈家的每一個人,有一個算一個,都要背負或多或少的責任。”頓了頓,賈赦似乎還嫌棄不夠,一字一頓地補充:“包括您,包括寶玉。”

“老身不信!”

“我也不信!”最後一句就是王夫人的怒言了。王夫人臉色極其不好地被人攙扶著從裡間過來了。方才她被氣暈了過去,聽得賈赦過來了,便硬撐著起來,要與他理論,不料就聽到賈赦咀咒寶玉的話,這叫她如何能忍?

於是王夫人就在一邊哭著指桑罵槐……小輩的人都低頭不敢聽不敢看。而賈赦卻隻字不聽。

不說賈赦這邊如何應對賈母與王夫人,隻說賈璉那邊,跟著隊伍走,兩腿都是抖著的。

他怕待會二叔來了,撐不住可如何是好?

因為距離後門也不算遠,又想躲開賈政,他們索性走後麵。

就在距離隊伍走出大半,還有幾抬落在後麵時,賈政追上來了。

“珍大哥哥,你斷後!我帶著他們走!”賈璉有點怵賈政,捂著胸口的匣子拋下這句話就往催著家丁們往前走。

賈珍也有點害怕:“哎,不行。你伶牙俐齒的,你來斷後最好!”

“哎呀我的珍大哥哥!都到了何等田地了!你還跟我說這些做什麼?你是族長!你怕他作甚!”

“不是,我……”

“端看你了,珍大哥哥!我今天可否順利將銀子送到戶部,就看你了!我們闔族的未來,可就在你手上啊!”

好大的擔子壓過來,在賈珍一時沒反應過來時,賈璉已跑出了門,跟上了前麵的抬銀子的家丁,高聲叫興兒幾個:“快!快!快把門在外麵給我鎖上!”

如此,賈政想從裡麵打開,追上他?那是白日做夢!

可他忘記了,他們還要把銀子裝上馬車!

賈珍有點呆愣地站在裡麵,聽著那鎖落下的聲音,像是敲鑼聲一樣,噔的一聲在他心頭回想。回神之際,賈政已經是黑著臉走到了他跟前。

“珍兒!”

“哦,政叔,你來這裡是為何?”賈珍說話間,人已經擋著賈政的路了。

“珍兒,你這是做什麼?快讓開!我要去把璉兒綁回來!”

“綁?璉兒是犯了何等罪過,要政叔你來綁他?要綁,也是赦叔綁呀?”賈珍也是氣人,語氣是一波三折,氣得賈政胡子都要翹起來了!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沒應答,一手撥開了賈珍就往門那邊去。

賈珍再擋,“政叔是沒臉說吧。我來告訴你,他是還皇家的欠銀了。要是不還,你,恐怕這一輩子,這五品工部員外郎【注1】怕是你此生最高的了!”

“你!”這話可是刺中賈政心中的最痛與最怕,“你咒我,咒我為官止步與此!你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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