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鏡中花,水中月(2 / 2)

替身不想再玩了 管紅衣 13645 字 8個月前

顧景願卻完全不習慣這樣,麵色發紅地對龍彥昭說:“皇上,咱們快回去吧。”

“阿願是不是冷了?”龍彥昭摸了摸他冰涼的手,不禁將他兩隻手都握緊了掌心之中,並語氣不善道:“冷了不知道就快點回去,跟他在這磨磨唧唧什麼?”

九五之尊身體好,火力旺,隆冬時節手掌還是火熱到發燙。

倒也省著用手爐了。

顧景願任由他給捂手,不置可否。

龍彥昭卻不肯罷休,他本就忌諱有人接近顧景願,更何況是自己討厭之人,不禁說道:“昊王都跟你說了什麼?是不是又嘰嘰歪歪的顧影自憐?他還敢凶你?”

顧景願被他的模樣稍稍逗笑了,道:“沒什麼,昊王整日坐在輪椅上,活動受限心情自然不好。臣是勸他多起身活動活動罷了。”

“就他?”九五之尊不屑一顧,“他總覺得是朕克的他,還指望著把他瘸腿兒的事算在朕頭上呢,朕活著的一天,他心情就不會好,所以甭勸了。天助自救者,他這樣著實可笑。”

顧景願聞言,眼皮輕撩,仰頭看了龍彥昭一眼,隨即肯定了他的說法:“命運之說,的確可笑。”

“阿願……彆動。”

龍彥昭突然叫他。

“嗯?”顧景願不解地眨了眨眼,也的確是沒動。

皇上伸出一隻手,輕輕地抬起他的下頜,仔仔細細地端詳他的臉。

顧景願更加不解,卻也隻是站在那裡,任由他打量。

先前龍彥昭是兩隻手在給他捂手,這會兒拿走了一隻,顧景願的雙手便被九五之尊單手按在胸膛上。

以至於他能感受到皇上胸腔內部,那顆心臟在強有力地跳動。

對視了半晌,龍彥昭有些疑惑地說:“奇怪……”

“陛下?”

“就是阿願剛剛看朕的眼神……朕似乎從未見過你那樣的眼神。”

“……什麼?”顧景願儼然沒聽懂,有些發懵。

“沒什麼……”龍彥昭喃喃說著,還在觀察。

顧景願在他麵前,多半時候都是半垂眼瞼,含蓄著低笑的。

他喜歡他那種乖順謙和的小模樣兒。

但有時候顧大人也會抬眼看他,眼眸清亮,黑白分明,龍彥昭也不是沒見過,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

隻是剛剛……顧景願看他的眼神似乎與以往都不一樣。

好像更明亮了。

裡麵透著讚揚、向往,還有很多很多飛揚著的情緒。

總之就是,是男人被那種目光看了,都會下意識地把脊背挺得筆直,頭顱高昂。

雖然隻有短暫的一瞬間是有那種感覺的,但龍彥昭還是被搞得有點激動。

他將顧景願帶回了寢宮之中。

前幾日顧大人一直病著,外加上皇上又喜歡上了親他,所以一直都隻是親親,沒做彆的。

但今天……顧大人的身體已經全好了。

兩個人其實都有點想。

去年太後壽辰上,龍彥昭還因為母後的目光從來都不在自己身上,喝了很多酒,在顧景願身上發泄。

但今年酒他隻飲了幾杯,壞心情亦不及往年那般濃烈。

唯一不變的是他還是抑製不住地,想要狠狠去弄顧景願。

想聽他為自己呻.吟,因自己哽咽。

想要深深地在他身上篆刻出痕跡,想緊緊擁著這個人……

好些日子沒弄,顧景願有些不習慣了。

身體受不住,最後也隻能顛顛倒倒的,靠在皇上懷裡,任人擺布。

等一切結束以後,顧景願趴在九五之尊的身上,完全動不了。

龍彥昭大手撫摸過他光滑的背脊,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笑了。

“陛下?”顧景願詢問他怎麼了。

“沒什麼,朕就是想到了母後,還有昊王的那個兒子。”

方才他送太後回宮,夜裡小孩哭鬨聲響起,他才知道原來太後早將昊王的那個嫡子接到了自己宮中,親自撫養。

“你說母後是不是恨朕恨瘋了,隻等那小孩兒再長大一點,就取締了朕。”

皇上這話說的語氣聽起來還很輕鬆,儼然是在開玩笑。

雖然剛剛離開永安殿的時候龍彥昭心情的確不是很好。

但方才顧景願對龍雲琦說的那兩句話他是聽見了的,一想到阿願這樣溫和的脾氣,竟也為他懟了人,龍彥昭的好心情便泛濫開來,再也收不住了。

以至於提起以前的事兒,皇上的態度都變輕鬆了很多。

母後不是不愛他。

而是恨他。

龍彥昭一直都知道。

他在北部行宮的那段日子,身旁伺候之人家裡外不過兩三人。都是母後安排照顧他的。

管事婆子更曾經是母後身邊的貼身婢女。

她知道母後的全部事情,便經常對他提起,說母後因為他這個煞星受了多少的委屈、遭了多少罪。

龍彥昭不愛聽人說煞星兩個字。

所以也不愛聽這個。

可他被送出宮的那年才七歲,對整個宮廷的記憶都不多,更包括那個童年時期也鮮少出現在他身邊的母親。

所有對母後的印象,都是從管事婆子那裡詢問以及後期自己想象出來的。

管事婆子脾氣很不好,對他更不好。

身為皇子縱然高貴,但作為一個被自己父王懼怕厭惡的皇子,則要悲慘得多。

很多時候連普通農家百姓的孩子都比不上。

也許是那段日子太過苦悶,所以即便對母親的印象單薄極了,龍彥昭還是下意識地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他母親身上。

幻想母後有一天可以接他回宮。

假裝自己如今的待遇,母後並不知道,一切都是管事婆子在使壞。

幻想假設的次數多了,就好像是真事兒一樣了。

所以那幾年縱然很苦,但龍彥昭還是撐了下來。

撐到自己前麵那幾個兄弟因為各種原因相繼離世。

撐到父皇駕崩,他莫名其妙地成了瑜文帝。

“人生是不是很奇妙?”龍彥昭輕笑著說。

笑意並不達眼底。

反而是一種極度自嘲的笑容。

——隻是撐到了最後,回到宮中,他最初的精神寄托反而被激了個粉碎,全部碎成泡沫。

母後不愛他。

甚至還真的就如管事婆子所說的那樣,覺得是他害了她。

龍彥昭就算是再擅長欺騙自己,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太後恨他。

“朕記得那年父皇駕崩。”龍彥昭再度開口,聲音變得有些悠長。

“朕剛被人從北地接回來,登基不久,身邊有個宮女叫……叫什麼來著,朕都記不得了。就記得朕多看了她幾眼,母後便發怒了,說她魅惑主子,要扒了她的皮。”

顧景願垂睫:“那後來呢?”

“後來朕求母後不要殺她,在禦花園裡跪了一天一夜,母後笑著說朕優柔寡斷,卻也同意不殺她了,隻是逐出了皇宮。”

顧景願輕輕應了一聲,表示自己在聽。

“母後是想用那件事教朕不要去看女人,讓朕長記性。什麼縱容著朕喜歡男人,阿願你能想象嗎?朕的母親,想讓朕絕後。”

似乎是想到了更不好的事情,皇上在他身上不住逡巡的手指,下意識地有了個停頓。

龍彥昭說:“更有甚者……若不是朕命大,恐怕登基頭兩年便駕鶴西去了。”

顧景願一邊聽著一邊眨了眨眼,道:“臣能想象,那兩年陛下的日子一定很不好過。”

龍彥昭沒細細去說那兩年他到底都遭遇了什麼,顧景願也沒問。

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顧大人隻是說:“很快就會好起來的,陛下會有自己的子嗣的。”

皇上聞言,發出一聲輕笑:“阿願給朕生嗎?”

顧景願:“……”

身體稍稍緊繃了一下。

直到龍彥昭又說:“今日齊淮伯找的那兩個少年可笑死朕了,什麼陽極血液便是紅色,正常人那不都是紅色嗎?還好意思說是天陰人……那豈不是但凡長得秀清一點、骨骼沒長開的便可以說是祥瑞,當朕是傻子?他們真是瘋了!”

顧景願未想到他竟是這樣想的……唇角被逗得翹起了分毫,不禁說道:“皇上這思路……當真是清奇,臣都沒想到還可以有冒牌這一說。”

“這不是明擺著麼?”龍彥昭不以為意。

氣氛不經意間又活躍了許多,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九五之尊還來了興趣。

他假設:“阿願要是真能生就好了。若是男孩那便是太子,若是女孩,朕就教她騎馬射獵,當然也要看她喜歡什麼……唉,朕倒是突然有點理解燕王叔那般養女兒的心思了……”

顧景願似乎睡著了。

任皇上天馬行空地想象,也再沒有個回應。

料想顧大人這是累壞了,龍彥昭也不吵他,將人抱在懷裡,也安安穩穩地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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