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龍彥昭竟然覺得自己這個提議還不錯。
他認真說：“阿願不要再吃了,讓朕替你吃吧。”
“……”
顧景願沉默。
直到對上皇上認真眼眸,他才無可奈何地說：“皇上,避子藥用法……不是你想那樣。再說，我也沒有吃。”
說著，他重新拿起矮桌上戰報,一封一封,將它們按照時間順序排好。
“……”
對方語氣太過尋常,就像是談論今天有沒有吃某種食物一樣，以至於龍彥昭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
“阿願你……說什麼？！”
一把扯住顧景願衣袖，皇上此時恨不得直接把身前矮桌掀了，更靠近顧景願一些。
他目透驚喜，眼中都是杳亮光芒，興奮問：“你沒吃？！”
或許笑容是會傳染,或許是皇上此刻表情就像是小孩子得到了自己心儀禮物,模樣著實能夠惹人發笑，顧景願唇角也不著痕跡,跟著往上抬了抬。
他說：“嗯,沒吃。”
視線努力放在那些書信上麵。
雖然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顧景願如實說：“那藥快沒有了。”
“快沒有了？”龍彥昭又愣住。
他還未想到竟是這個原因。
他還以為……是阿願主動……
不過也知道那是自己癡心妄想，龍彥昭隻稍微失落了一小下，又瞬間滿血複活。
他想到：不管怎麼樣，阿願他都沒有吃藥啊！！
就算想吃,那藥也快沒有了！！！
視線不由自主地下移到顧景願腹部,或許,那裡，那裡已經……
偷偷地往那兒瞟過去一眼，一想到這個龍彥昭差點兒沒激動得手舞足蹈，他努力按壓著這種心神激蕩感覺，又猛地覺得不對——
還是不對。
快沒有了和這次不吃有什麼必然聯係……？
難道說是顧景願，還指望等有了以後，再吃藥把孩子打掉？？！
被自己這個想法驚到，皇上直接一揮衣袖，掀了二人之間矮桌。
那些邊關傳過來情報都被瞬間揚飛，薄薄信紙散落在空中，緩緩飄舞落下，想簌簌落下零碎雪花。
龍彥昭抬手摸向顧景願懷裡。
“藥呢？那藥呢！”
他整個人撲了上去，將顧景願按壓在身下麵，緊張地在他懷裡摸來摸去，龍彥昭有些控製不住自己聲音。
“阿願不要吃藥，以後朕不弄進去了好不好？或者朕替你吃。若是那藥朕吃了不管用，便讓神醫再煉藥，總會有法子……”
“皇上？”顧景願不明白對方為何突然如此激動。
他被按倒在車廂裡，對方像隻瘋掉大型犬一樣在他身上摸索著，不多時，顧景願腰帶鬆了，外衣也變得鬆鬆垮垮，就連纖薄裡衣也被扯開了一大截兒。
但饒是如此，那隻逡巡手也沒有離去。
似乎不找到那個小藥瓶便不會罷休。
“皇上……”
麵頰爬上奇怪紅暈，顧景願緊咬了下下唇，跟著去推龍彥昭。
龍彥昭還在發瘋，他根本來不及注意顧景願異常。
沒在胸前摸索到，便有開始去摸顧景願袖子。
那兩隻手終於離開，顧景願小小地鬆了口氣，又十分無奈：“皇上究竟在作甚？”
龍彥昭終於在顧景願袖口中摸到了一個白瓷小藥瓶，他將之摸出，隔著藥瓶晃了晃，感覺裡麵確很空。
又打開瓶蓋嗅了嗅，一股淡淡草藥味撲入鼻息，很清新，但龍彥昭卻厭惡至極。
他直接將那小藥瓶拿到了馬車外麵，揮臂一揚，便將那藥全部都倒進了路邊草叢裡。
“皇上……？”顧景願眼見他動作，不禁瞪圓了眼睛。
龍彥昭反過來緊緊抱住他，聲音透著懇求：“阿願不要吃藥。”
“……”
顧景願看著趴在自己胸口上人，更無奈了。
他再度說明：“我沒有吃。”
“那你指望等有了以後再吃藥打掉？……顧大人還真是向來精打細算。”龍彥昭抬眸，眼睛已經變得發紅。
“顧景願，你好狠心。”皇上指責著他，隻覺得越想越氣，“你就不能顧及下自己身體？朕……你這是想逼死朕！”
顧景願：“……”
聽清楚他在說什麼，顧景願整個人都驚呆了。
龍彥昭還在那邊控訴。
控訴並不解恨。
他很想用腰帶綁住顧景願四肢……分開捆綁，大敞四開，就讓這個人完完全全地敞開，接受、容納著自己。
他想永遠抱著他，走到哪裡都看著，緊盯他一舉一動。
這樣對方就不會再有什麼小動作了，他也不必跟著糟心。
但這些還不夠。
還遠遠不夠……
可即便這樣想著，內心瘋了一樣地奔騰馳騁，最後龍彥昭也隻是埋頭，在對方肩膀上啃了一口。
……還沒敢用力。
顧景願肩頭雖過於削瘦，但是玉骨冰肌，軟滑細膩。
他都怕若力氣太大，便會劃破對方肌膚……
龍彥昭突然泄氣。
也很無力。
為完全不知該拿顧景願怎麼辦，而感到自己沒出息。
而這時，被咬了一口顧景願終於回神。
方才一直在理皇上說那些話，總結了一番、終於知道皇上在什麼氣以後，顧景願越發無奈，哭笑不得。
他隻解釋了一句：“皇上，避子藥不能用來落胎。”
……
？
…………
就是這樣一句話，要本來都快跳進萬丈深淵龍彥昭，又奇跡般地起死回生了。
龍彥昭：“！！！”
首先避子藥不能用來落胎。
然後昨夜過後，阿願今日也沒有吃藥。
……
信息量著實有些大，饒是九五之尊也需要花時間捋一捋。
捋時候他仍舊保持著半壓在顧景願身上姿勢，被嚇得。
實在沒力氣動了。
等終於想明白是怎麼回事以後，皇上黑漆漆眼眸又重新染上亮色——所以說，“阿願沒吃藥是真……真不拒絕朕了？！”
顧景願：“……”
皇上這話說得已經很委婉……跟他平時相比較來說。
但這種事情，顧景願壓根兒就不想拿到明麵上說……
顧大人麵色瞬間紅到了耳根。
又驟然對上一張陽光燦爛笑顏……他終於忍不住，暼開眼，將身上人一把掀開。
重新坐了起來，顧景願正襟危坐，開始垂眸整理身上衣裳。
他看向龍彥昭。
皇上被掀開後也不敢冒進，就像很多年前什麼事都聽阿啟龍四一樣，他如今亦是老實坐在一邊，束手束腳地像個正麵對嚴師學生。
“阿願……”他嘗試叫。
但這一次是顧景願先開口。
他說：“自從養了晟兒後，我便覺得有個自己孩子也不錯。”
龍彥昭怔愣看他：“阿願？”
顧景願艱難地開口：“皇上，其實我……”
其實方才在屏風後麵，他也沒有想那麼多。
他隻是在發現藥丸隻剩四五粒以後，率先想到這次北戎之行恐怕不會夠用……
那藥本就是前年榮清給他。原本也沒有多少，離開京城後他亦再沒有用過，就放在櫃子裡，自然不大記得還有幾顆。
邊境事情緊急，又不可能為了幾粒藥停駐不前，等榮神醫再煉。
再說，榮清前日便已經離開金陵，有人重金聘請他去給人醫病，這一走還不知何時能回，他也不好意思打擾。
總之就是那個片刻，顧景願猶豫了一下，想要過後再思考這個情況該怎麼處理，便沒有吃，隻將藥瓶揣入了袖中。
沒成想這個問題……
顧景願在這個刹那想到了很多很多。
他以前從未想過與龍彥昭關係會進展至此，所以很多東西還要重新思考。
……是那種要耗費很多心神、花費很多心思，仔細去考慮也不一定能得到答案思考。
稍稍解釋了下沒有吃藥前因後果，顧景願閉了閉眼睛說：“所以抱歉，皇上……我無法給你什麼承諾，也不能保證是喜歡你。但卻……但是卻……”
龍彥昭不等他說完，已經有些急切地接過話頭：“但是卻不介意跟朕生孩子？”
“……”
顧景願眼眸震顫地望了他一眼，跟著垂眸，算是默認了。
雖然他臉色已經不複方才嫣紅，變得有些發白，是顧大人明顯心虛表現。
但這一次卻不是因為自己撒了謊。
反而是因為，這就是事實。
——他不能確定自己是否喜歡龍彥昭。
卻能確定自己並不排斥與龍彥昭……
甚至如果想要個孩子話，龍彥昭還是最佳人選……
他已經太習慣這個人了。
習慣到很難想象自己與除了皇上以外人相處時情境……
“阿願。”龍彥昭又喊他。
顧景願麵色跟著白了一分，嘴唇顏色都變得煞白，他強迫自己看著龍彥昭：“如果是這樣……皇上，你可也願意？”
“阿願。”
龍彥昭眼眸驀地變得深沉了許多，他看起來又有些生氣了，一把抓住顧景願手腕：“朕真想知道你每天都在想什麼？……朕願意啊！朕當然願意了！朕早就說過，隻要你還在朕身邊就什麼都好！”
龍彥昭氣得快跳腳。
顧景願總是這樣，總是理智地將所有人利益得失都計算衡量好了，偏偏就是不顧他自己。
每一次想到這樣阿願，他那心就疼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