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2)

無根海以北,與上魔域交界處。

黑水泱泱,浪聲滾滾。

泛紅的天際電閃雷鳴,風中帶著絲絲血腥味。

身著墨藍長袍的男人胸口破了個大洞,鮮血染濕了身上大氅,那幾抹鮮紅在灰暗一片的懸崖邊顯得又沉又悶。

他已是強弩之末。

“尊上,何必再強撐,你元神受損,怕是跳進無根海裡也活不過今夜吧。”

白衣人手持折扇,隻身一人出現在了懸崖前。

男人瞳孔中倒映出那人輕笑著的臉,半晌扯了扯嘴角。

“叛徒。”

二字之言,卻叫經脈之中氣息暴/亂。男人口中頓時鮮血狂湧,橫衝直撞的魔氣頂撞著胸前的傷口,他眼前驟然模糊,腳步踉蹌,往懸崖之下黑黝黝的深海之中倒去。

白衣人見狀,將折扇一收,飛身來到懸崖之巔,往下看去。

黑風孽海,萬丈深淵。

一個元神受損之人落入其中,不出一個時辰,連骨頭都會被海中怨魂啃食乾淨。

白衣人目光沉沉地看了片刻,隨後毫不留戀地扭身離開。

“轟隆——!!”

閃電劃破雲層,雷聲大動。

不久後,無根海上空下起了暴雨。狂風亂作,雨水打在海麵上的聲音像是一陣陣慘烈的拗哭。

無根海以東的一座小島上,有在此躲難的魔修從山洞中探頭,目光訥訥,口中喃喃:“如此怪相,是哪位大能隕落了?”

無恨之海,已然千年未曾下過雨了。

***

中州大陸,青山鎮外,一輛馬車晃晃悠悠離開大道,往山中泥濘小路走去。

兩名車夫一前一後趕著馬車,如往常一般高聲談論著近日聽見的奇聞軼事。

“唉,你都聽說了嗎,上魔域那位尊者昨夜隕落了,據說連屍骨都未曾找到。”

“怎麼可能,那可是上魔域的域主,你彆是從哪兒聽來的假消息吧,他那二位心腹下屬都在主城中守著,怎可能說隕落就隕落?”

“哪裡是假消息,無根海魔修之間都傳遍了,昨夜千年未下雨的無根海突然狂風大作,下起了暴雨,連著下了一整個晚上才停呢!”

“這麼邪乎?可那玄燭尊者已至化虛渡劫之境,隻差一步便能飛升了,又怎會突然…”

“據說啊…是他衝擊下一境界時太過急迫,死於劫雷一下,這才連屍骨都未留下。”

“嘶……!如此說來,整個無妄魔域得亂上一段時間了。”

“左右也是魔修自己的事,再怎麼亂,也亂不到咱們青山鎮來。”

“這倒是…哎呦!顛死老子了,這破路年年都喊修,修了五年了也沒見平坦到哪兒去,晦氣!”

隨著車夫的一陣咒罵,馬車裡坐著的其中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少年也跟著晃了晃。

聞鈞穿著一身打著補丁的破爛衣服,抱著手臂窩在馬車的角落裡。車裡其他孩子正嘰嘰喳喳說著小話,他卻並沒有參與,反而有些煩躁地往裡挪了挪。

他已經有千年沒坐過這麼破的馬車了,更彆說還是和一群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擠在同一輛馬車裡。

堂堂上魔域域主玄燭尊者,死後竟然莫名其妙地奪舍了個剛死孩童的身體,正乘著全鎮子唯二兩輛馬車,前往渡月宗拜師。

悠悠歎出口氣,聞鈞望向窗外。

上魔域終日黑夜,中州大陸卻已是初春將至。

還有兩日,便能到渡月宗腳下。

渡月宗招新,是他這副身體唯一能接觸到修仙的途徑。

又被身旁小胖子的手肘抵了一下,聞鈞壓抑著心中火氣,閉了閉眼睛。

所以…

能忍則忍,能忍則忍。

……

蒼雪居隔幾年便會大門緊閉,時間不定時,渡月宗弟子已經習以為常。

巨型飛舟載著剛通過了考核的新弟子從素塵峰上緩緩飛過,前往玉鸞峰主殿參加拜師大典。

趴在飛舟上膽子稍大的小弟子望著身下美景,好奇地指著那座雅致寧靜的彆院,問道:“師兄,那院子裡竟還有個冒著熱氣的湯池,不知是哪位師兄師姐的住所?”

身著月白弟子服的那位師兄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瞥了一眼,解釋道:“那裡是素塵峰蒼雪居,季師兄住的地方。”

小弟子睜大了眼睛:“可是…渡月仙尊座下的那位季師兄。”

“是啊。”師兄看著他一臉憧憬的模樣,半開玩笑半提醒地道:“不過,季師兄脾氣不太好,往後你入了門,可得繞著蒼雪居走,免得…”

小弟子眼中滿是好奇:“免得什麼?”

師兄歎著氣笑了笑,卻不再說話了。

飛舟漸漸離遠,那雅致的彆院也變得越來越小,直至行至雲霧中,四周便隻剩下了白茫茫一片,什麼美景都再看不見了。

飛舟雖走,路過蒼雪居上空時的風聲卻大。

蒼雪居密室之中,一個滿臉潮紅,衣衫淩亂的男子被這突如其來的風聲驚醒,猛地從軟墊之上坐了起來。

這一下起猛了,喉頭癢意壓都壓不住,密室中便很快便響起了一連串劇烈的咳嗽聲。

“咳…咳咳…!”

季蘭枝捂著胸口,這一下子差點沒把肺給咳出來。

咳了有小半晌,季蘭枝才喘著氣放下手,忍著渾身疼痛與那股奇奇怪怪的空虛感,脫力般往地板輕輕一撐。

没有了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