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儘杯酒辭人間舊歲。
夜裡三皇子折騰的緊,一醒來便要嗷嗷大哭,似是知道自己是個沒了娘的苦命孩子一般。
喬南雲跟著醒了幾次,看到她娘眼底休息不好的青黑恨不得給這個臭男主兩jio。
南玔是奶娘,本就是要負責照顧三皇子的,白天還能有西珠東玉她們給搭把手,夜裡就隻能她自己看顧了。
一般來說皇嗣都要配備四個奶娘以及身邊大大小小的宮女嬤嬤,輪流著來,可如今中宮無人主事,聖上也沒提,尚宮局便也沒了動靜。
胖崽子此時能做的,唯有安安靜靜躺著,儘量彆給她娘添麻煩。
第二天天還未亮,奶娘剛把小皇子哄睡下鬆了口氣,外邊便傳來了太監們尖銳的傳旨聲。
“……”
這可驚醒了一大片人。
南玔連忙從屏風上抓起一件厚衣披好走出去,如今正值深冬,雪融化冰時最冷,鼻尖呼出的熱氣一圈一圈。
“西珠姐姐,聖上吩咐的旨意,我等也沒辦法……”
南玔到長靈宮門口時,西珠已經在那候著了。
幾個小太監穿的極為單薄,站在圓形拱門處,腳下的靴子在冰雪裡留下了一個個印子。
他們麵色十分為難,似是在說什麼難以啟口的事情。
“小瓀子,聖上當真要三皇子搬到無央閣?”西珠眼含怒火,怒瞪著中間那個麵色較為白皙清秀的小太監,她是真想不到聖上竟如此不念與娘娘的情意,也不顧和三皇子的父子之情。
西珠也想過今後的去處,千猜萬猜就是沒想到無央閣,她以前路過都不敢多看兩眼的存在。
無央閣位於冷宮不遠旁,位置偏僻不說,還窄小陰暗,聽說以前有宮人在裡頭投井沒了,此處便被封了起來。
小瓀子是允禧大太監收的乾兒子,幫忙跑跑腿端茶倒水啥的,之前薑淮皇帝常宿長靈宮,一來一往他和長靈宮的宮侍們也算是熟識了。
小瓀子拉了拉圓滑的帽沿,以防樹枝上抖掉的白雪落在眉上,苦笑道:“好姐姐,小的哪敢亂傳聖話騙你噢,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圓形拱門旁栽了好幾株紅梅,天還未亮,東風一吹便能冷得人瑟瑟發抖,順便帶下幾簇花瓣埋進雪泥裡。
太監們手裡提著紙糊的燈籠,上邊描了一些粗劣的圖案,透出朦朧的光。
西珠氣得把手中的燭燈擲到了雪地上,多種情緒冒上腦讓她瞬間失去了在宮中小心翼翼生存的理智。
“聖上他——”真狠啊。
“西珠!慎言!”
好在剩下的話語還未說出口,趕來的南玔便肅著臉製止了她。
西珠有些委屈的眨眨眼,“南玔姐姐……”
南玔扯了扯她袖子,小聲警告道:“你不要命了啊!”
西珠這時也回過神來了,“我就是氣不過……”
南玔沒理她,轉頭掛起笑容,從腰間的蘭色荷包裡掏出幾粒碎銀放進了幾個小太監的手掌心裡,緩緩的道:“勞煩你們跑一趟了,拿去喝口茶潤潤喉,聖上的旨意我們已知曉,等天亮我們便搬過去。”
小瓀子原本有些冷的表情也和緩了下來,他掂了掂碎銀的重量,“還是南玔姐姐曉事。”他順嘴提醒了一句道:“無央閣已經空置許多年了,姐姐可以先讓宮人們過去清掃一番。”
南玔點頭,“好。”
等人走了,天也剛剛露出一抹魚肚白,光線微微驅走了人們身上的寒意。
西珠攏緊了領口的衣襟,任由南玔拉著她走回去。
走到一半南玔突然停下了腳步,仰著頭有些看不清神色,帶著長長的歎息。
“西珠,娘娘不在了。”
西珠攥緊了手,眼睛微澀,“我知道,你提這傷心事做什麼。”
前邊的女子比她高了一個頭,用溫柔的手掌輕撫了下西珠的腦袋,卻又殘酷的道:“沒有人會護著我們了,知道嗎?以後你再不警言慎行,妄自議論主子們,誰都救不了你。”
……
薑淮皇帝的這一手騷操作讓其他觀望的勢力們也感到驚訝。
他們還以為三皇子會被抱給其他高位的妃嬪扶養,或者皇子們住的禦行所。
結果最後居然被丟到了一個破落的旮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