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頭, 長風昱正望著皇帝撥給他的十位禦林軍皺眉, 他此刻站在宮門處,這十個人站在前麵湊成一排, 齊齊朝他行了禮。
前麵嘮叨的太多, 長風昱已經忘了皇帝表哥說要給他派人手撐腰的事。
他走一步, 這十個人就跟著他挪一步。
“……你們跟著我乾什麼。”
十個人裡邊的頭頭皮膚黝黑, 他站出來說道:“聖上讓我等保護公子。”
保護?
少年眼眸裡閃過一絲不可思議,他擺了擺手道:“不用。”你們太菜了。
“聖上的旨意, 還請公子不要為難我們。”
“為難你們與我何乾。”
十人組:“……”這位祖宗好難伺候啊!
不得已,隻能使出殺手鐧:“這……公子可知道謹國公侯府如何走?”
人生地不熟的長風昱:“……”
有時候,要學會屈服於現實。
沉默了片刻, 少年抬了抬下巴,淡淡的吐出兩個字:“帶路。”
還躺在溫柔鄉裡的謹國公侯不知道,他將麵臨怎樣的風暴。
***
九月又被稱為長月、霜序、杪秋等等。
楓葉染上了枯黃的顏色, 落在地上鋪了厚厚的一層,等來年化為春泥養分。
老侯爺躺在搖椅上,左手的手掌攤開, 上邊盛了些飼料, 他的右手邊上角掛著一個編織的鳥籠, 裡頭站著一隻精神抖擻的鸚鵡,不停的撲騰著翅膀。
“嘎——”
“小家夥, 快說兩句話來聽聽。”
“吃飯,吃飯。”
老侯爺被逗笑了,把飼料投喂給它。
他的眉頭和頭發已經是霜白的顏色, 臉上也不避免的出現了皺紋,唯有發尾還殘留著一些黑色。
人年紀大了,也做不了什麼,便是每日鬥鬥鳥散散步,頤養天年,偶爾教導一下乖孫,他那庶子榆木腦袋不爭氣,孫子卻是個好的,將來謹國公侯想維持榮耀,還是得靠孫子。
否則等他撒手走了,他那無主見的庶子肯定會陷入慌亂。
偶爾夜深的時候,老侯爺也會想起以前做下的虧心事,至於後不後悔,就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如果當初選了風光霽月的嫡長子,會不會如今局勢就是另一副模樣?誰能想到最後竟然是三皇子得到了好處。
這時候吃著飼料的鸚鵡突然猛烈拍著翅膀大叫道:“有人來了,有人來了。”
門廊處身著仆從灰衣的總管慌忙的跑了進來,臉上猶如見了鬼般的恐慌和懼怕,“老侯爺,出事了!”
“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不是……”總管苦笑了一下,抹了抹額頭因劇烈奔跑而冒出的汗,他拔高了聲音:“是大公子,消失多年的大公子回來了。”
老侯爺手中的茶杯應聲而碎,他渾濁的雙眼緩慢的轉過來盯著總管,“你說——誰?”
不可能!那孽子怎麼可能還活著!
***
皇帝派的人還是很有用的,起碼一路過來沒人敢攔。
謹國公侯府的大門上破了個洞,那是某人風輕雲淡之下一腳踢破的。
下人們慌亂的擠在一旁,卻又不敢上來攔他,身強體壯的護院打手還沒能靠近那個少年,就被他身旁的人給捶的嗷嗷叫倒在地上捂肚子。
這誰還敢上啊,自己幾斤幾兩還不知道嗎。
總管去搬救兵,喊侯爺喊不醒,隻能去找老侯爺過來。
老人步伐如風,遠遠的便看見了橫闖直撞氣勢洶洶的一群人,他大手一揮,嗬斥道:“快給老夫停手!”
當走近看見被圍在中間的少年麵孔時,老侯爺震驚的往後退了兩步,搖搖頭說:“這不可能……”
長風昱抬眼看他,眼中溫度冰冷:“你就是這裡的主人?”
一柱香時間過後。
長風昱被人恭恭敬敬的請到了上座,倒上了上好的茶水,並有兩碟糕點。
十人組站在他後邊,目不斜視,像是一群來砸地盤的惡霸。
老侯爺坐在另一邊,久久不能平靜,他閉著眼,不敢直視那張令人窒息的臉。
“你說,你是吾兒長風寂之子?”
“嗯。”少年好奇的盯著糕點,順手拈起了一塊,“我是來認親講道理的,不是來打架的,你們為什麼要攔著我。”
老侯爺、總管:“……”
看門護院揉了揉自己的傷勢,他鼻青臉腫的反駁了一句:“您上門之時並沒有說啊。”就以為是來上門找茬的,所有就動手了。
長風昱一臉理直氣壯:“我說了,我說——我要進去,然後你們就攔著我。”那就彆怪他也動手咯。
看門護院:“……”彆欺負我讀書少。
“好了!”老侯爺厲聲喝止,耐心徹底消失殆儘,他皺著眉問這個冒出來的新孫子:“你到底想乾嘛?!想從這裡得到什麼!”
“我是來認親的。”長風昱又重申了一遍,“這裡也是我的家,那我應該可以擁有自己的房子和銀兩吧。”
“滾,老夫不認你這個野種,快滾出我的侯府!”
果然是來討債的,老侯爺胸口不停起伏,被氣得眼斜嘴歪,桌子上的茶杯已經被他丟到了地上砸碎。
少年仍然麵無表情,隻是眼神更冷了,他一字一句的道:“我真的隻想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