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055(2 / 2)

“沒有沒有,桉桉都送了的。”司桉桉舉手保證。

她是想吃,但母皇說小舅舅更喜歡吃甜的,吃了她送的糖果子會更喜歡她,司桉桉這才忍痛割愛,每每見到司牧都會送他一塊糖果子,希望小舅舅永遠喜歡她。

司桉桉掰著手指頭數,“我上個月,見了小舅舅三次,送了三塊。這個月隻見了一次,送了一塊。一共四塊。”

瞧她不像說謊,司芸滿意地捏捏她小臉,“桉桉真棒,不愧是母皇的好女兒。”

司桉桉瞬間開心地笑起來,她挑著撿著將有趣的事情說給司芸聽,跟母親分享自己的快樂。

但司芸抱著腿上的司桉桉,鳳眼微垂,掩住眼底神色。

秋闈放手的結果便是新稅一事有所鬆動,若是春闈還這般由著司牧來,那將來朝堂上哪裡還有她說話的地方。

司芸歎息,摸著司桉桉的小腦袋,“你小舅舅怎麼就沒你聽話呢?”

她說,“不聽話的孩子,吃的糖是苦的。”

司桉桉搖頭,“桉桉聽話,桉桉可聽話了。桉桉跟小舅舅要吃天底下最甜的糖~”

司芸隻是笑。

如今吳思圓有腳踏兩隻船的可能,看來自己有必要找個機會試探一下她。吳家倒是打的好算盤,可這天下事情,豈能皆如她意?

司芸捏著司桉桉軟軟的小肉手,到時候就要看看,在她吳思圓心裡,是那“逆女”吳嘉悅重要,還是吳家整個家族的前途更為重要。

而司桉桉跟後宮裡的吳貴君,便是司芸拿捏著吳思圓的關鍵。

前朝跟後宮,看似無關,但內裡卻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否則司牧也不會至今都死死把著後宮大權。

“去玩吧。”司芸將司桉桉放下。

司桉桉有些不想走,捏著手指頭小聲說,“母皇再陪桉桉一會兒嘛,小舅舅出宮了,桉桉都不知道找誰玩。”

司芸想了一下,了然。今日譚母她們返回青水省,司牧應該是出宮送行。

譚家……

司芸頗為頭疼,這棵樹太大了,牽一發動全身,尤其是譚母遠離京城,更是難下手。譚老太太真是好謀劃,當年就已經猜到如今的局勢,提前將軟肋送走。

現在多年過去,整個青水省上上下下都在譚母的掌控之內,想要再安插視線可就太難了,也過於明顯。

被司芸“惦記”的譚母,此時正站在譚府門口。

“娘啊。”譚母伸手抱老太太,“我這一走,以後誰還跟你一起偷偷吃醬豬蹄。”

瞧見譚柚的視線掃過來,老太太笑嗬嗬地伸手掐譚母腰側軟肉,“你說什麼呢,我可聽不懂,什麼豬蹄不豬蹄的,我都沒見過嗬嗬。”

譚柚時常盯著她們娘倆,要她們控製體重,所以通常老太太跟譚母都是偷偷吃。

現在譚母這個沒腦子的,一張嘴全暴露了。她拍拍屁-股扭身回青水省接著吃,可老太太走不了啊。

這件漏風的大棉襖,臨走還要斷了她的豬蹄。

譚母還要再說,老太太把臉一板,“再說的話,這母女情分今天就算走到儘頭了。”

譚母立馬閉嘴,果斷轉移話題,“阿洲啊,東西帶齊了嗎?”

她摸著肚子,跟來送行的幾個孩子說,“給青水省的好友們帶點京城特產回去,而且這次正好從黃河邊經過,順道去探望一下那邊的朋友。”

下麵傳來折子,賑災銀已經到了地方,如今正在購買物資往下分發。譚母回去的時候剛好從那兒經過,能看看進度。

司牧知道譚母的心意,眼裡笑意更明顯。

沈氏過來,柔聲道:“東西都帶齊了。”

她們準備趕在晌午之前出京,如此傍晚時分方能到京外驛站住宿。

譚主君拉著譚橙的手,歎了口氣,輕輕拍拍她手背,“爹爹自知虧欠你許多,沒能陪在你身邊長大,還好你自己爭氣,長成了我們驕傲的樣子。娘跟爹爹們,始終以你為榮。”

譚橙抿唇頷首,不知道該如何回。

譚母當年外出也是逼不得已,她自己出去譚主君不放心,畢竟她一個女人出門在外有很多地方都照料不到,所以需要譚主君跟沈氏前去幫忙穩住後方。

譚橙作為譚府嫡長女,自然要留在京城跟著老太太,如此將來才能擔起譚家。

譚橙自幼懂事,心裡都清楚,從來沒生出過一句怨言。隻是譚主君這個當爹的,心裡多多少少對她還是有些愧疚。

譚主君甚至覺得,譚橙對女男之事不開竅,可能也跟成長過程中沒有父親陪在身邊有關。她學到的都是老太太身上的家國責任,沒有家長裡短的溫柔情意。

“既然你無心婚事,那爹也不逼你,”譚主君握著女兒的手,說,“你有自己的想法跟抱負,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這便夠了。”

他沒參與孩子的成長,自然不能對孩子的未來指手畫腳,最多隻是給她一個參考方向。可如今譚橙不要,他也不勉強。

譚橙露出笑意,心裡也是一陣輕鬆,“謝謝爹。”

那邊沈氏收拾完東西,走到司牧麵前。他向來溫柔,跟司牧說話更是輕聲細語,“我們不在身邊,你還是要仔細自己的身體。”

司牧乖巧點頭,“爹放心,阿柚盯著我呢。”

沈氏笑,伸手摸摸司牧的腦袋,“乖孩子。”

時辰差不多了,譚主君跟沈氏先後上了馬車,譚母留在最後。

她遲疑著扭頭朝後看,視線落在兩個孩子身上。

譚柚看著譚母依依不舍的眼睛,一瞬間就懂了,抬腳往前走兩步,朝譚母張開雙臂。

譚母這才露出笑意,伸手抱住她,輕聲感慨,“娘的小柚子啊。”

像是抱著珍寶一般,緊緊擁著。

她來之前還在想,如果不行的話,她便把譚柚帶回青水省,左右能護譚柚一輩子,讓她在自己膝下永遠當個快樂的小柚子。

但如今看著女兒比自己還有出息,教出來的四個學生都在桂榜前二十,譚母又有股說不出的自豪跟驕傲。

隻是,多少有些不舍。

她用力抱了抱譚柚,最後隻說一句,“娘回頭找人給你寄魚乾。”

譚柚拍拍她寬實的後背,溫聲道:“好。”

譚母伸出一隻胳膊朝向譚橙,譚橙頓了頓,看在譚柚的麵子上,這才不甚自在地擠進來。

譚母一把抱住兩個女兒,眼裡隱約有淚花閃爍,“娘走了啊,你倆好好的。”

說完譚母鬆開譚橙譚柚,然後,一頭紮進老太太懷裡,“嗚娘。”

老太太眼神無奈,但還是伸手摸摸她腦袋,“你啊你,就這麼點出息了。”

磨磨蹭蹭,四輛馬車終於啟程。

譚母撩開車簾探出腦袋朝外揮手,“記得寫信啊。”

她這一走,短期內怕是不能再回來。

老太太看著車輪滾動,兩隻手抄在身前袖筒裡,沉默了好一會兒。

司牧借著袖子遮擋,伸手勾住譚柚的小拇指,輕輕晃了兩下。

譚柚垂眸看他,司牧眨巴眼睛,朝老太太的方向示意,讓她去哄哄祖母。

老人家其實都一樣,年紀大了就見不得彆離。

譚柚一頓,正要開口,就見老太太舒了口氣。

“可算送走了,”老太太一臉如釋重負,連連搖頭,“你們都不知道,你娘回來這短短一個月,家裡豬蹄的開銷直線上升。還好走的早,不然當真養不起。”

她可太能吃了。

老太太心態樂觀,沒對譚母離開有多少感傷,甚至提起彆的話題,“阿柚,聽說蘇虞她們考的不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提起這事,她想起來譚柚剛來京城科考那次,“你估計不知道,你放榜那天,你阿姐她——”

“祖母。”譚橙往前兩步,擰緊眉,說道:“外麵日頭太曬,還是進府吧。”

老太太納悶地抬頭看天,“都秋天了,哪來的大日頭。你彆擋著,司牧喜歡聽。”

司牧立馬點頭,“我喜歡聽。”

譚橙,“……”

譚橙一時氣結,隻得退讓。

譚柚也甚是好奇,“我放榜那日,阿姐怎麼了?”

“她啊,子時就去榜前蹲著了,誰勸都不聽。”

老太太沒忍住哈哈笑,“她當時傻了一樣,根本就忘了我能提前得知名次,傻愣愣地蹲在榜前幫你等,再回來的時候,鞋子都丟了一隻。”

“哎呦不行不行,太滑稽了。”老太太笑得想拍大腿,“她那時候已經入翰林,誰能想到堂堂譚翰林,譚府嫡長女,為了看自己妹妹的名次,摸黑跟一群人擠來擠去。”

麵子跟身份都沒嘍,連鞋都沒了。後來還是藤黃偷偷摸摸去撿回來的,生怕被人認出來那是譚橙的鞋子。

譚橙薄唇緊抿,瞪著老太太。老太太伸手指她,笑著道:“你看你看,還不讓說。”

這些譚柚的確不知道。

她看向譚橙,譚橙抬頭看天,悄悄紅了耳朵。

她那時候也軸,以為蹲在最前麵就能第一個知道榜單,完全沒了腦子。如今舊事重提才覺得是傻,但又覺得傻的值。

幾人往府裡走,說說笑笑。

譚母她們離開,剛開始眾人肯定不適應,覺得庭院都大了很多。但等再過一段時間,便會習慣。

秋闈放榜之後,沒中的考生收拾東西回家,中了的考生,自然要繼續學習備戰春闈。

對其她人來說,生活好像沒多大變化,但對於譚柚來說,變得可太多了。

不知為何,得知她是蘇白蘇吳四人的夫子後,朝堂上力薦她去太學院的折子一天比一天多。

那些大臣私下裡都覺得譚柚化朽木為神奇,這種人,怎麼能隻教四個學生?多加她家幾個孩子又怎麼了!

可她們現在不好站立場,畢竟中間還卡著長皇子跟皇上。

朝臣們還是頭回覺得皇上放在這求學之路的中間,怎麼看怎麼礙事。

好好的一個單純的學習之路,愣是被皇上這塊絆腳石堵住了。

孩子們的事情,就不能純粹一點嗎?皇上心眼忒小了。

她們若是私下找譚柚,就有巴結長皇子的嫌疑,然後被穿小鞋。若是不找,家裡那幾個貨怕是真沒救了。

於是眾人商量一番,決定,“讓她進太學院吧。”

求求了。

司牧坐在門內龍椅上,頗為苦惱一般,“可是譚翰林隻是個翰林。”

他抿出唇,眨巴眼睛,頭回覺得上朝這麼開心。

她們都在誇阿柚,不讓誇都不行。

哎呀,他都攔不住~

司牧剛開口,就有大臣反駁。

瞧這說的都是什麼話,不想進太學院的翰林肯定不是個好老師。

“譚翰林的能力我等有目共睹。”

那可不,連蘇虞吳嘉悅等人都能教出來,這難道還不足以證明她“點石為金”的能力?

“譚翰林以前那是屈才了,再說翰林院的翰林本來就有資格入太學院教學。”

破格也不是不行,都是為了孩子。

“我等願意推薦譚翰林進太學院。”

就讓她進去吧,我們花錢給她買資格也可以。

這還是最近提倡新稅以來,眾臣頭回這般齊心協力,隻為了給自家不爭氣的孩子找個好老師。

她們甚至想,如果譚柚不能進太學院,到時候可就真各憑本事搶老師了。

要麼還說譚府出人才,先是譚橙,後是譚柚。尤其是譚柚,她本來也沒比蘇虞等人好到哪裡去,結果被老太太這麼一教,還真就有出息了。

剛開始長皇子點譚柚當吳嘉悅的老師,眾人隻當長皇子踩吳思圓的臉,要吳家難看。

紈絝教紈絝,嗬,能教出個什麼東西?

如今再看——

教出個秋闈桂榜第三。哦,第二也是她學生。

但凡不知道蘇虞吳嘉悅等人是什麼德行,她們都不會這麼吹捧譚柚。如今這活生生的金招牌一下子來了四個,朝臣們再看譚柚的目光頓時就不一樣了。

裝的吧,以前都是裝的吧?

這怎麼也不可能是巧合,巧合一個可以,那也不能四個都是瞎貓碰著死耗子都考上了啊。

當學生們集體從不優秀變成優秀時,那便是老師厲害了。

這都是什麼事兒,要是早知道譚柚有這般能力,她們家的兒子們也不是不可以……

但凡譚柚娶個彆人,哪至於這麼多事情。她們今天也不用當著長皇子的麵,誇譚柚多優秀。

彆看長皇子不吭聲,他就是故意憋著壞,想聽她們多誇兩句。

誰讓她們以前看不起譚柚來著,現在後悔了吧,臉疼了吧。

朝上跟司牧一樣想法的還有譚橙。

譚橙單手背在身後,眼睛聽得都快眯起來了。聽到精彩之處,恨不得點頭附和。

果然,她妹妹就是這麼優秀,活該被人誇!

她朝門內看了眼,雖然看不清司牧的臉,但感覺兩人此刻想法應該是相同的。

那便是:

接著誇,繼續捧,不要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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