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成霖的五官如冰封一般僵硬,即使本能地按下了情緒,緊皺的眉眼卻已泄露了太多。
他將手裡的裙子放了下來,重新掖好了被子。
靜靜地看了沈謐一會兒。
她已經睡著了,大約這一天太累,閉上眼睫毛還在極輕地抖動著,如鱗片般微光上下閃躍。
沈謐從小就生得美,走到哪裡都不缺追隨的目光。
不是唾手可得的那種美,她美得有距離感,隔著雲端,需要一步步往上攀,才可觸碰。采摘。
稍不留神,就功虧一簣。
虞成霖在露台上點了根煙,抽到一半,他撚滅煙頭,回到書房,打了一通電話給小喬。
小喬正在睡夢裡,可助理的電話24小時不關機,隨時待命。
她下意識接起來,聽到聲音,才反應過來不是老板。
小喬低頭看了一眼號碼,確定是老板家的座機,不由疑惑了。
“虞總?”
“是我。”
虞成霖聲音一貫的溫和,“吵到你睡覺了,你們這兩個月度假過得怎麼樣,還順不順利。你老板剛睡著,看她精神不太好,所以想問問你。”
小喬揉了揉眼睛,三言兩語地說了兩人度假的始末,還有婚禮前後的事,“一切都挺好的,就是在婚禮前一晚,沈理事好像暈過去了……”
虞成霖皺起眉,“怎麼會暈過去?”
“當時我不在,沈理事讓我辦事去了。好像是暈船,好在送醫及時,後來沒什麼事。”
“那就好,回頭再安排體檢,她太重視工作,你要多留神。還有,那個Mattia你知不知道?”
兩人前邊聊的都是很日常瑣碎的事,小喬也沒覺得有什麼,聊到這裡,卻立馬醒過神。
——我的天,他怎麼連Mattia都知道!
小喬雖然隻和那個帥氣得過分的男人見過一次,卻也長了眼睛,看得出那人對老板有好感。
分明是想要追求。
可是……應該也沒有下文了吧。
不過即使有,小喬也不可能將下文說給老板的老公聽。
於是避重就輕地說:“好像是船上見過一麵,虞總,有什麼問題嗎?”
如果隻見過一麵,就不會在那個位置留下電話和名字了。
虞成霖一個字也不信。
“他是做什麼的?”
“可能是模特,明星之類的吧。”
虞成霖聽到這,大約猜到是怎麼一回事了。
他出道十五年,太清楚這行業有多亂,沒背景的藝人,不分男女,不少都會各種辦法找金主。
顯然,他的太太成了小鮮肉眼裡的金主。
還成功自薦枕席。
虞成霖不由深問了一句,“他們是什麼關係?”
小喬心裡咯噔一下。
她是機靈人,一聽就聽出了話裡的意思,這是要查崗嗎?
那些無關緊要的事,讓虞總知道沒關係,但是有些事情就不方便讓虞總知道了。
小喬沒好直說“離婚”兩個字,隻是委婉提醒:“虞總,您和沈理事已經分開了吧?”
虞成霖的眼神驟冷,沉默了片刻。
聲音很輕,卻很篤定:“嗯,暫時是的,不過等有些事情處理完了,我們的關係還是會恢複。”
-
因一通電話而怒火中燒的,不止虞成霖一個人。
大洋彼岸的褚沉,也在打電話。
確切地說,他已經打了無數通電話。
但是一通都沒有接到正確的人。
菲力的手都要按酸了,“七少,還是不對。”
褚沉猛地從劃船機上坐起,硬木質的水阻劃船機發出幾道悶聲,足見他這一坐有多麼用力。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一旁打電話的菲力,健碩的體格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
菲力咽了咽口水,下意識往後退。
“少爺,我的好少爺,我真的全試過了,尾數從0到9都替換過了,倒數第二個也換著打了。我從下飛機到現在,都打了好幾十個電話了,老老少少的聲音聽了個遍,就是沒有沈小姐!”
“再打。”
“少爺,您就接受現實吧,那根本是隨口瞎編的號碼,絕不是錯了一兩個數字那麼簡單……”
褚沉黑著一張俊臉,幾乎咬牙切齒。
“閉嘴。”
菲力閉嘴了,舉手投降。
褚圳推門進辦公室時,正看到他弟弟欺身向前,菲力可憐巴巴的這一幕。
他樂道:“老七你這是乾什麼呢,就是喜歡男人也不能強上啊,你這樣流氓注定沒老婆!”
褚沉一轉身,褚圳也閉嘴了。
他雖然愛開玩笑,也不是不要命的,他弟弟剛才那表情太嚇人了,像是要把他生吞了似的。
褚沉看了看表,冷冷道:“我看你挺閒的,來都來了,就陪我一起忙吧。”
褚圳瞪大了眼,“彆啊,我來是坐順風飛機順便參加音樂節狂歡派對的,不是給你打工的!”
褚沉理都沒理他,徑自說:“我已經和爺爺說過了,忙完手裡這些事,就去接內陸那盤生意。爺爺說,你舅舅家本事大,到時候你和我一起過去,免得光知道拿信托混日子,人都養廢了。”
褚圳不服,大怒:“這話是你說的還是爺爺說的,你可彆假傳聖旨啊。”
褚沉勾起唇,“你去問爺爺不就知道了?”
褚圳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