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宴會包裡除了手帕,一支口紅,就隻有她的私人手機。
電話是小喬打過來的,這裡終於有了信號。
“沈理事您沒事吧?郵輪現在剛靠岸,我馬上趕去主島的醫院看您,怎麼忽然就暈倒了?”
小喬剛接通電話,就竹筒倒豆子般地說了一長串,明顯緊張壞了。
“我不在醫院。”
“那您在哪?陳小姐的助理您在舞會上暈倒了,她連夜用飛機送您去醫院……”
沈謐一聽,就知道有人隱瞞了實情。
或許除了極少數目睹的人,絕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有客人被主人家推落深水。差點丟命。
還幻想著輕輕鬆鬆地結婚嫁人。
有夠天真。
沈謐的目光平靜如水,“婚禮快開始了?”
小喬差點沒跟上這跳躍的話題,“是的,可是您今天應該不會去了吧……”
“我當然會去。”
沈謐下了床,在書桌上摸了支筆,念出上麵的酒店名字。
“你安排好車和禮服,過來接我。”
小喬點頭記下,接著說:“沈理事,畫廊那邊好像有個策展途中出了狀況,徐秘書等您回電。”
沈謐聽後掛了電話,然後撥給了徐秘書。
那邊的確有點棘手的情況。
她需要儘快趕回去,溝通幾句後,便讓小喬訂了今天婚禮後,回國的機票。
褚沉從浴室裡走出來時,看到的便是她在落地窗前打電話的背影,穿著最普通不過的睡袍。卻將天鵝般白皙細膩的頸脖曲線展露無遺,漂亮又清晰的鎖骨如同藝術品。
寸寸肌膚如瓷般光澤,引人撫觸。
也留下了無數撫觸的痕跡。
屬於他的痕跡。
褚沉勾起唇,大步走上前,從身後抱住了他的女人。
將頭埋在她的脖頸處,動作懶洋洋的,卻帶著不著痕跡地探究:“和誰打電話?”
沈謐摸了摸他柔軟的頭發,平靜地講了最後一句,“按我說的安排就行,就這樣。”
褚沉的聽力很好,隱隱能聽到電話裡是個女聲回應,眼底的警惕終於消失。
在她的脖子上輕咬了一口。
“餓不餓?”
沈謐轉過身,輕輕將他的獸口推開,“我的體量應該不夠你填飽肚子,還是叫客房服務吧。”
褚沉抱著她不撒手,“你我也要,客房早餐我也要。”
“恐怕不是早餐,是午餐。”
“不,還差一點點,不如我們再補上。”
說話時,褚沉已經將懷裡的人按在落地玻璃上,從背後籠罩著她,十指相扣,不留一點縫隙。
更不給她拒絕的空間。
落地窗外是一望無際的大海。
沈謐的視野除了天與海的藍,就是暖日陽光。
玻璃微微模糊,看上去純淨溫和,像是西斯萊的印象派風景畫。
連她耳邊那延綿不絕的吻,也透著暖意,總是在人不經意間,一點點挑動起最深的欲望……
氣氛愈加升溫,卻被門鈴聲打斷。
褚沉隻當沒聽見,仍然繼續,並不想管門外是誰。
可是門鈴聲卻響個不停,像是不開門就要一直響下去。旖旎的氣息一掃而空。
“這酒店什麼破服務!”
褚沉氣惱地捶了下玻璃窗,然後飛快地拉上了懷中女人的睡袍,完全合攏,緊緊係上帶子。
他低頭親了親沈謐的麵頰,“等我,我馬上回來。”
褚沉腳步匆匆,滿麵寒霜地走出臥室,直奔套房的大門,幾乎後悔訂了這間酒店最大的一套。
浪費走路的時間。
可是他打開門,眼神立時一沉。
門外不是酒店員工。
更不是客房服務。
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站在外麵,菲力反而被擠在一邊。
他臉上滿是為難:“我今早就打了好多電話給您了,您一個都沒接,我也不敢來吵您……”
為首一個年長的男子向褚沉恭敬地說問了聲好。
“老爺子說,七少的假期已經結束,該回去了。”
沈謐的那聲“請坐”甚至慢了一拍。
褚沉的手臂往兩邊一放,很是自然地找了台階:“到底是條船,還挺晃。”
槍玩得那麼好的人,平衡能力不可能差。
純屬睜著眼睛說瞎話。
沈謐合起手裡的冊子,“是嗎?”
褚沉臉不紅心不跳地說:“當然,設計師應該去設計迷宮,拍賣廳居然這麼偏。”
沈謐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拍賣會已經開始了,燈光聚焦在了展台上。
這場拍賣不算太正式,隻是新加坡富豪家族浮誇婚禮的一部分,流程卻和其他拍賣如出一轍。
沈謐的注意力在拍賣台上,等待著壓軸的那幅畫,前麵那些珠寶、名表,並不在她的眼裡。
直到展台上出現了一把展示級雕刻黃金鑲嵌柯爾特1911手槍。
製作於1912年,槍身表麵布滿精美的雕刻,就連正常槍支不會處理的小部件都有精美花紋。
十分招搖,讓人無法忽視。
沈謐的目光不由轉向了身邊的鄰居。
褚沉挑了挑眉,敏銳地讀出她的潛台詞:“怎麼,你覺得我是來拍這個的?”
看來不是。
沈謐也覺得,真正愛玩槍的其實對這些未必多感冒。
十多萬美金買把花枝招展的1911,不如買上幾十把hk416來得刺激。
可是下一秒,她就聽到旁邊的人補上了一句:“這個雕刻師的作品我已經有了,這把太素淡。”
素淡。
太素淡。
不知道為什麼,沈謐想起了上船那天出現的,玫瑰金色的螺旋槳小飛機,忽然很想笑。
在“素淡”的定義上,她的鄰居和飛機主人肯定很有共同語言。
接下來沒多久,沈謐倒是看到了他真正要拍的東西,也的確和素淡無關,一座古董打火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