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個孩子,遠離責任,摒棄禮節,成為這個社會憎恨的一切其中領頭的一人突然勒住韁繩,讓馬停了下來,然後,又將帽子脫下,就露出了那張藏在帽子底下的、屬於財務官萊文的熟悉容顏。
他將寬簷帽充做了扇子,拿在手中,在臉頰一側用力地扇了扇風後,才一臉不耐地問:“咱們距離那個該死的小酒館還有多遠?”
“應該還有那麼一天半天的路吧。”旁邊一個人回答。
“啊,去他媽的一天半天。”興許是陽光太炙熱,又或者連續日夜趕路,趕得太疲憊了,財務官萊文再難保持一貫的斯文氣度,不停地抱怨起來:“這群該死的、最會鑽耗子洞的狗雜種!居然躲在這麼偏僻的鬼地方!這下好了,國王陛下的大婚,我八成是趕不上了。”
旁邊的人陪了一個笑,沒有多說什麼。
財務官萊文本也沒想得到什麼回答,隻眯著眼望了望前方仿佛看不到儘頭的長路,再次從心裡惡狠狠地詛咒了一遍那些太會躲藏的反動分子。
然後,他一邊帶著隊伍驅馬向前、繼續枯燥地趕路,一邊打發時間地在心裡想了一下自己的情報來源人:“唔,傑米那孩子還挺好用的,這麼放出去,有點兒可惜。”
同一時間的監獄裡,傑米正在對馬科姆交代一樁事:“仔細聽我說,朋友!你應該知道獄裡那個出名的大盜庫克羅普斯……對,對,就是那個住在單人間、瞎了一隻眼睛的盜賊。等到國王大婚的那天,你就去找他……親愛的,彆問問題,先聽我說完。你去找他,然後,跟在他的身邊,彆離開,一直跟著。接下來,他會帶你離開……”
馬科姆一臉困惑地皺起眉頭:“我不明白,傑米,我為什麼要跟在一個盜賊身邊?”
“因為他能帶你出去。”
傑米小聲在他耳邊說。
“出去,去哪?”
“從監獄裡出去,然後你自由了,哪都能去。”
“等等,你的意思是……”
馬科姆緊張地看了看四周,確定沒人注意後,才重新小聲說:“是要越獄嗎?可這很危險的。傑米,彆小瞧了獄警,他們並不是什麼木頭人,不會隻站著不管,眼睜睜看我們出去的。”
“可不出去同樣危險。好了,馬科姆,你先彆管獄警什麼的……重要的是,有人已經認出你了。”傑米壓低聲音回答。
“認出我?”
馬科姆稍有警惕地問。
“對,認出你是個反動分子,認出你參與了去年的那次反抗政府活動。”
傑米乾脆直接地告訴他:“有人想從你口中套取情報,抓捕那些目前還潛逃在外的人。”
馬科姆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一時間驚詫無比,腦子亂成一團,又有無數個疑惑紛紛湧上心頭……
他還想再尋根究底一點兒,問一些‘你怎麼知道這些的’,‘到底是誰認出了我’,‘又是誰想要來找我套取情報’,‘你和那個盜賊什麼關係’,‘那個盜賊為什麼同意帶著我一起越獄’等等一堆的問題!
可當他注意到傑米望著自己那雖關切卻暗含焦慮不安的目光,想起自己在重病時,對方那些儘心儘力地照顧後,卻突然不想再追問了。
但還有一個問題!
一個最重要的問題,是必須要問的。
於是,馬科姆認真地問了出來:“如果我跟著那個盜賊走,你呢?你去哪?你怎麼辦呢?”
傑米的臉上快速地掠過一絲感動。
然後,他努力平靜地回答:“我要去放一把火。”
與此同時,在另一邊的王城。
國王理查德的母親——這個國家的太後,為了參加自己國王兒子的婚禮,終於從外麵的一處療養勝地,坐著馬車,匆匆忙忙地趕了回來。
這位太後的風評一貫不好。
隻因她在某方麵的風流程度,不下於她的國王兒子。
以至於……
在多年前,民間私底下甚至曾一度有流言聲稱:理查德國王的生父未見準是當年的先王陛下。
這可怕的流言差點兒讓兩母子痛失王位。
幸運的是,理查德國王的長相同先王陛下極像,除了年齡帶來的些微變化,幾乎就是用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一般,隻這一點兒就輕而易舉地粉碎了流言。
但由此便可推斷出——這位太後平日裡的生活作風已經混亂到不能更混亂了。
及至先王去世,理查德登基,太後成了這個國家最尊貴的女人後,就更加變本加厲地尋歡作樂。
後來,礙於朝中大臣們的不滿,以及那些沒完沒了的、擾人的諫言,她乾脆打著外出療養身體的名頭,離開王城,尋了個沒人管的風景聖地,再次過起了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生活。
所以,太後本心是很不願意回來的。
這次歸來,可以說,完全是理查德國王三催四請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