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當國王陛下出宮門迎接,伸出雙臂擁抱,又與她貼麵相偎後,就壓低聲音調侃了一句:“真高興您沒忘記還有個兒子,能這麼及時地趕回來。”
太後同樣熱情地擁了抱兒子。
然後,她小聲回答:“我是愛你的,兒子。隻是實在討厭王城這邊的規矩。對了,聽說你給我挑的兒媳婦是個很重規矩的人?”
“那不是我挑的,是大臣們挑的。”
理查德國王一邊辯解著,一邊鬆開了手臂。
於是,兩母子不再說悄悄話,一起裝出其樂融融的和睦樣子,手挽手地走進了王宮。
未來的王後艾麗莎也得到了太後回宮的消息,並在當晚就得到了對方的召見。
她心中惴惴然地去了,本以為會見到一位極慈祥又尊貴的老夫人,卻不成想見到得居然是一個保養極好,幾乎看不出年齡,又十分嫵媚又美豔的女人,不覺吃了一驚。
因婚禮已成定數,輕易不會再出什麼變故,所以,這次見麵沒什麼目的,隻是認認人,互相打個招呼,屬於很平常的一次見麵。
於是,婆媳兩人隻是互相打量了一番,再生疏、客氣地略聊了幾句場麵話後,就散了。
事後,艾麗莎對太後毫無惡感,甚至打心眼裡羨慕、向往對方的美麗。
這姑娘天生不會將人想得太壞,當身邊的女官瑪姬隱晦地提醒她,關於太後的壞名聲時,她還義正言辭地將女官訓斥了一番:“同為女人,實在不該隨便傳播這樣的謠言。太後那般美麗,許是有很多傾慕她的人,可這本是那些人的錯誤,好比花兒太美,無意引來了討厭的狂蜂浪蝶,花兒本身又有什麼錯呢?”
然而,這樣無私又真誠的維護,並沒有換來同等的善意。
“她看起來太死板、無趣了。”
太後對未來的兒媳做出了同兒子一般的冷漠評判:“她的年齡還那麼小,卻已經穿起了那麼老氣沉沉的深色衣服……若是我和她站一起,不知道的人看了,大概會以為喪夫的不是我,而是她了!”
“喪夫”理查德國王不禁尷尬地咳嗽了兩聲。
可太後渾不在意,像是沒聽見一般,繼續念叨個不停:“還有她的臉,你看到了嗎?她的臉竟然一點兒粉都不擦!這還是一個女人嗎?我覺得,你身邊那個什麼朱迪安都比她會當女人!”
“母親,請不要拿一名朝臣取笑。”
“朱迪安居然還算你的朝臣嗎?我以為他是你的……”
“母親!”
“好吧,我不說了,隻說你的這個王後吧!兒子呀,隻有這時候我是真心佩服你的。想不到這麼久不見,你作為一國之君的涵養已經被磨練的如此強大了。若是換作我,同這樣寡淡的人相處,我是一分鐘都忍不下去的。”
理查德國王的臉一下子陰鬱到可怕了。
他本就對這個王後不怎麼欣賞,隻是想著,全當買了個家具,擱家裡閒置著也無所謂。
可事到臨頭,他突然發現,她哪怕是個家具,也不是那種讓人看了有麵子、又能拿出去炫耀的好家具,心裡就很不自在了,且越發覺得,這場婚姻大概是個錯誤。
於是,等到了婚禮正式舉辦的那一天。
有想借著國王新婚,邀功、請賞、求升官的,如財務官萊文;
有借著婚禮,搞出個特赦令斂財的,如朱迪安;
有試圖選出一個賢良王後,從此日日規勸國王走正道的,如個彆朝中的大臣們;
有嫌棄兒媳無趣,又嫌棄王城規矩多,迫不及待想離開的,如太後;
有想要反悔逃婚的,如國王陛下本人;
有嫉妒王後的,如國王那些數不清的情人們;
還有想趁此佳節,快樂越獄的,如傑米他們……
這麼一來!
舉國上下,除了王後艾麗莎本人,還對這婚姻抱有著那麼一點點兒不切實際的期待外,竟無一個人是盼著這婚禮好的。
但他知道,自己暫時無力同這些人對抗,就按捺下來,默默等待時機。
庫克羅普斯沒有發現他的不滿,事後,還大方地允許他先挑戰利品。
可傑米一看到桌上的那些物品,腦子裡就會浮現出那傻小子在臨死前,望著自己,一點點兒凝滯的表情,心情糟糕到極點。所以,他推拒了這次機會,隻說讓彆人先挑。
彆的盜賊自然不懂什麼謙讓。
他們聽了這話,一擁而上,很快就將值錢的玩意兒全瓜分了個乾乾淨淨。
最後,傑米隻分到一件紐扣被剪光的舊大衣和一支銀製臂環。
他心情複雜地拿了那個臂環,用手指緩緩地摩挲著,發現上頭鐫刻了一行小字銘文,是那個傻小子的名字——路易斯貝克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