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2 / 2)

十裡錦 說給月亮 18555 字 8個月前

舜音對蕭從恕的選擇並不驚訝,蕭從恕骨子裡的那股冷和好勝心,不會因為任何人而改變,即使蕭綠嫣是他的妹妹,也是他隨時可以舍棄的對象。

蕭綠嫣被送了回去,慶陵帝派了太醫給她診治。

六艘木舟全部抵達後,慶陵帝笑容滿麵的公布了結果。

雖然兩艘木舟是一起到達的,但蕭從恕那艘木舟上並非全員到達,蕭綠嫣提前跌入水中,沒有抵達終點,所以他們是不符合規定的,最後還是舜音他們取勝。

大家沒有任何異議,紛紛恭喜舜音他們。

蕭從恕聽聞這個結果,臉上一片森冷,冷著臉半晌都沒有說話。

慶陵帝各自賞賜了大家不少東西,這樣的比賽主要就是圖個熱鬨,大家看得開心就夠了,今日的劃船比賽便這樣結束了。

舜音跟著貴女們一起往回走,走到後來,大家漸漸散了,隻剩下她和花明疏兩個人。

花園裡繁花似錦,舜音一邊賞花,一邊看了一眼旁邊的花明疏,“你不是討厭我麼,剛才為什麼跟著我上船?”

花明疏翻了一個白眼,“我看不慣蕭綠嫣行不行?”

舜音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我本來以為你是為了我,見你這麼講義氣,還想邀請你到我那裡喝杯茶呢。”

花明疏眼睛一亮,“你親手泡的?”

“是啊。”

花明疏想起上次那壺涼茶,下意識咽了咽口水,她咳了一聲,吞吞吐吐道:“我的確是看不慣蕭綠嫣,不過我主要是怕你被欺負,才跟著上船的。”

“你不怕有危險?像蕭綠嫣一樣掉到河裡可就糟了。”

“心術不正才會有危險,她剛才如果不是故意使壞,根本不會掉到河裡。”花明疏目露厭惡,“正正經經比賽的誰也沒掉下去。”

舜音知道她平素最討厭這些耍手段的事,不由失笑,明知故問:“不討厭我了?”

花明疏不自在的捋了一下耳邊的頭發,嘴硬道:“還行吧。”

舜音看著她臉上淡淡的紅暈,彎唇笑了笑,“原來花四姑娘也會臉紅呀。”

花明疏在家排第四,經常被人稱作四姑娘。

花明疏不好意思的看了她一眼,跑過去撓她癢癢。

兩人打打鬨鬨,笑聲清甜,隔得遠遠的就能聽見。

蕭從恕從對麵的小徑走過來,舜音和花明疏同時停下。

舜音唇邊笑意散去,麵色冷了冷,花明疏不明所以眨了下眼睛,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

蕭從恕抬頭看向舜音,“我想跟你談談。”

花明疏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舜音和蕭從恕,畢竟在大家眼中,他們根本不認識,甚至沒有一丁點交集。

舜音咬了咬唇,眸中閃過一抹晦色和惱怒。

她已經嫁人,蕭從恕卻如此不顧及她的名聲,不但新婚夜來見他,現在竟然又如此不加遮掩的來見她,實在是未顧及她半分。

舜音淡漠的看了一眼蕭從恕,冷道:“你我男女有彆,私下見麵不方便,蕭世子有什麼話,可以等到我夫君回來再說,到時候我們夫妻二人一定好好招待你。”

蕭從恕聽她一口一個夫君叫的親熱,臉色陰沉下來,不但不為所動,還語帶威脅地開口:“我擔心我要說的話,你不想讓墨醉白聽。”

花明疏眼睛瞪大,不可思議的看著蕭從恕,她與蕭從恕雖然不曾說過話,卻也曾見過幾麵,蕭從恕現在的模樣跟平時判若兩人,簡直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舜音聽出了蕭從恕話語裡的威脅,顧及著花明疏在,擔心蕭從恕會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抿了抿唇,隻能妥協。

花明疏覺得氣氛不對勁,擔心地看著舜音,一步三回頭,“我就站在路邊等你,你有事就喊我。”

舜音點了點頭。

花明疏走後,舜音不耐煩地看向蕭從恕,聲音冰冷,“蕭世子,我已成婚,我們兩個現在隻是毫無瓜葛的人,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再找我。”

蕭從恕痛心疾首的看著她,想起這些天她對自己的忽視,他心裡就像缺了一塊,既疼又空落落的,他再也忍受不了舜音淡漠的目光,才忍不住來找舜音的。

“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上輩子是我虧欠了你的一腔深情,可是你既然那麼深切的愛過我,就不可能輕易忘掉我,你不要自欺欺人,也不要再裝作對我視若無睹,我不懂,你為什麼不肯麵對你內心對我的真實感受?”

他相信,隻要舜音願意麵對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就會發現她還愛他,隻要她愛他,就沒有什麼是不能解決的。

舜音實在覺得太可笑,直接笑了出來,蕭從恕不但覺得她愛他,竟然還覺得她一直愛著他?

舜音差點笑出了眼淚,“蕭從恕,你憑什麼覺得你的虛情假意能換來我的愛?又憑什麼覺得在經曆過這麼多背叛後,我還會愛著你?在你眼中我的愛未免也太廉價了。”

蕭從恕神態焦急,語氣漸漸急切起來,“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夠珍惜,我已經後悔了,你給我一個機會補償你,從此以後由我來愛你。”

舜音笑夠了,心平氣和的看著他,“上一世你不愛我,我也不愛你,在感情上你不曾虧欠於我,我不需要你的補償。”

“怎麼可能?你明明愛我至深,何必瞞我。”蕭從恕不信,語氣肯定道:“你以前經常看著我呆住,還從來都不好意思從正麵看我,總是喜歡偷偷盯著我的側臉看,那眷戀的眼神我至今還記得……”

蕭從恕突然想到什麼,聲音戛然而止,他一下子變了臉色,難以置信的看向舜音。

舜音唇角一點點揚起,笑容殘忍,“蕭從恕,我當初殿前選婿之所以會選你,不是因為我被你的甜言蜜語騙了,歸根結底,不過是因為你長得跟我心裡的那個人有幾分相似罷了。”

蕭從恕想到一個人,臉色驟冷,雙目逐漸變得猩紅,他發瘋一樣抓住舜音的肩膀,盯著她,一字一句,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質問:“你喜歡的人是蕭晏琅?”

舜音看著他的眼睛,盈盈一笑,“你跟他是堂兄弟,從小就有人說你們長得像,尤其是側臉。”

蕭從恕呼吸粗重,一把攥住舜音的下頜,雙目被血絲染得通紅。

如果這世上有一個人能夠輕易擊垮蕭從恕,那麼那個人一定是蕭晏琅。

蕭從恕和蕭晏琅年紀相當,長得又有幾分相像,從小到大經常被人拿出來比較,偏偏蕭從恕處處都不如蕭晏琅,他會射箭的時候,蕭晏琅已經會騎射,他終於學會了騎馬,蕭晏琅已經跟軍打仗去了,就連這張臉,也不如蕭晏琅出眾,隻有側臉的輪廓特彆像,這也是蕭從恕最厭惡的地方。

蕭晏琅就像蕭從恕前麵的一縷光,無論他怎麼往前跑,都跑不過這縷光,隻要有這縷光在,他就顯得暗淡無光,直到這縷光消失,他才終於得以喘息。

所以他最討厭的事,就是有人拿他和蕭晏琅做比較。

現在舜音卻告訴他,他不過蕭晏琅的替代品。

原來舜音選他是因為蕭晏琅!

原來舜音深情的望著他時,是在透過他看蕭晏琅!

那些深情、那些愛慕、那些帶著一絲悲傷的目光,原來都是屬於蕭晏琅的!

虧得他以前還無數次懷念過舜音看他的目光,因為那些目光,他一直堅定的認為舜音愛他如斯,甚至覺得隻要舜音能再用那種目光看他,他就是死也值了。

原來他才是從頭到尾的那個笑話!

蕭從恕想起以前回頭正巧撞到舜音看著他發呆時,舜音紅著臉躲避的樣子,就心痛難忍!

他一向驕傲自負,這個事實真相無疑比舜音親手殺了他還令他崩潰!

“我不信!你不可能不愛我!”蕭從恕咬緊後牙槽,猩紅的眼睛牢牢盯著舜音,就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你是為了氣我,所以才故意騙我對不對?”

舜音目光譏諷,近乎愉悅的看著他臉上逐漸崩潰的神色,“蕭從恕,你仔仔細細聽清楚,我從未愛過你,我對你隻有恨,我恨你!我唯一想對你說的話,就是希望你以後離我遠一點!”

蕭從恕收緊手指,“你閉嘴!你閉嘴!”

舜音悠悠而笑,不顧下顎的疼痛,繼續冷聲開口:“若非你跟我喜歡的人長得有兩分相似,我上一世怎會選你?”

舜音的話,一字字像針一樣往蕭從恕心裡紮,他看著舜音的目光恨不能把她盯出一個窟窿,神態癲狂地怒吼了一聲。

墨醉白走在回清水苑的路上,正在思索剛才比賽的事,抬頭看到花明疏一個人站在路邊,她手裡攥著繡帕,在樹下不斷來回走動著,神色似乎有些忐忑。

他微微擰眉,多看了花明疏一眼,如果他沒有記錯,舜音剛才好像就是跟這位女子一起往回走的。

花明疏不斷往身後的花園裡張望著什麼,似乎很擔心的樣子,她左右都不見舜音的身影,墨醉白抬頭順著花明疏張望的方向看了一眼,綠枝掩映,他走近些才注意到花園裡站著的舜音和蕭從恕。

墨醉白腳步一滯,頓時轉了方向,抬腳走了過去。

花明疏剛才聽到蕭從恕的怒吼聲,本就嚇得心驚膽顫,心裡擔心舜音,又擔心打擾他們,正不知該如何是好,見墨醉白往那裡走,連忙跟了進去。

蕭從恕目眥欲裂,額頭的青筋都蹦出來了,他盯著舜音那張如花似玉的臉,眼中猩紅一片,再也忍不住心中洶湧澎湃的怒火和被背叛的惱羞成怒,重重的把舜音推倒在地。

舜音趴在地上,看著他那張憤怒而崩潰的臉,隻想暢快大笑。

如果她喜歡蕭晏琅這件事能夠刺痛蕭從恕,那麼她不介意在蕭從恕耳邊重複千萬遍。

墨醉白快步從樹後走過來,正好看到蕭從恕推舜音的這一幕,頓時變了臉色。

他大跨步走過來,臉色難看至極,“蕭世子,你這是在做什麼!”

舜音聽到他的聲音,回頭望去,當著蕭從恕的麵,瞬間表演了一個變臉。

她撲到墨醉白懷裡,嚶嚶哭了兩聲,像一朵楚楚可憐的小白花,怯怯指著蕭從恕,聲音柔弱而委屈,“夫君,他欺負我。”

蕭從恕從暴怒中緩過神來,迅速冷靜了下來,剛才是他失態了,這裡是景雲宮的後花園,人來人往,經常有人經過,他就算再氣,也不應該在這裡發火。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胸口的灼痛,不敢再去回憶舜音剛才那些字字珠璣的話,否則他隻會怒得失去理智。

墨醉白聽到舜音委委屈屈的聲音,一股怒火直衝腦門,他正想衝上去揍蕭從恕,忽然感覺舜音拽了拽他的衣袖。

他愣了愣,聽到舜音趴到他耳邊小聲道:“快!趁機打他兩拳!”

墨醉白:“???”

他低頭看去,舜音趴在他懷中機靈的朝他眨著眼睛,臉上沒有丁點淚痕,反而嘴角掛著明晃晃的笑容。

墨醉白理智回籠,無聲沉默片刻。

他伸出手抱住舜音,假裝低頭安慰,實則湊到她耳邊問:“可有受傷?”

舜音搖頭,“他就推了我一下。”

墨醉白又問:“想揍他哪裡?”

“揍肚子,這樣彆人看不出來,除非他把衣服扒了給彆人看,不然就不能去陛下麵前告狀。”

“記得多揍幾拳,最好揍得他中午吃不下飯!如果讓他連晚飯都吃不下去,那就更好了!”

因為離得近,正好能聽到他們對話的花明疏,“……”好一對狼狽為奸的狗夫妻!

她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仰頭看天,假裝自己什麼也沒聽見。

墨醉白聽舜音說完,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地把舜音扶到花明疏麵前,“花姑娘,我家娘子柔弱,你幫我照看一會兒。”

花明疏麵無表情的扶住舜音,忽然有些不認識柔弱這兩個字該怎麼寫。

舜音拍了拍身上沾到的灰塵,柔柔抬頭,說話有氣無力,“勞煩花姑娘了。”

眼看著她變臉如翻書,如果不是場合不對,花明疏已經給她拍手叫絕了。

墨醉白麵無表情的走到蕭從恕麵前,周身氣勢迫人,麵具下的臉上是顯而易見的怒氣,雖然舜音沒有受傷,但蕭從恕推她是真,如果他沒有及時趕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蕭從恕已經恢複理智,看他來勢洶洶,冷靜道:“九千歲,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我可以跟你解釋……”

墨醉白撩起薄薄的眼皮,還不等他說完,已經一拳揍了上去。

蕭從恕捂著肚子悶哼一聲,沒敢還手。

他知道此事不能鬨大,否則說出去是他騷擾舜音,到了慶陵帝麵前無法解釋,所以他即使再氣也隻能忍著,還不能大聲張揚,如果把大家招過來就徹底說不清了。

他硬生生忍了一拳,壓下胸口幾乎吐血的怒火,啞著嗓子解釋,“九千歲,剛才我不是有意推倒舜音的,你打一拳出氣我不怪你,但是你不能……”

墨醉白一把拽住他的衣領,眸中冷色閃過,“你叫誰舜音?”

舜音柔弱的靠在花明疏身前,還不忘煽風點火,“夫君,他未經我同意就叫我閨名,是對我不尊重,你是我夫君,要替我做主啊!”

墨醉白更用力的一拳毫不猶豫的揮了過去,正打在蕭從恕的腹部,蕭從恕本就急火攻心,直接吐出一口血來。

花明疏看的目瞪口呆,忍不住從靈魂深處發出一聲讚歎,“你們可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豺狼虎豹啊!”

以後再有人說舜音和墨醉白感情不和,她是打死也不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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