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2 / 2)

十裡錦 說給月亮 18132 字 5個月前

墨醉白察覺到她的動作,神色緩了緩,笑了一下,“跟你頭上那個不一樣。”

“哦。”舜音偷偷吐了下舌頭,將手放下。

徐慶河放下茶盞,開口解釋:“阿芙蓉是一種能夠令人致癮的東西,服用多時甚至能產生幻覺,時間長了隻要離開此物,就會全身難受,哈欠不斷,嚴重者甚至會痛癢難當,對身體傷害極大。”

舜音愕然,腦海中不由浮現起蕭若風每次哈欠連天的樣子,還有他每次離開師羲和太久就會萎靡不振的樣子,如果他也服用了阿芙蓉,那就說的通了。

她不由驚訝,“從五皇子的反應來看,他似乎服用過此物,而且很有可能是長期服用,既然此物對身體有害,五皇子是師羲和的親外甥,師羲和竟然忍心對他用此物?”

墨醉白眉眼沉重,“不隻是他,那些本來退出太行教,一段時間後又再次加入的百姓應該都是因為服用了此物,他們不知道身體一係列的反應是因為長時間沒有服用阿芙蓉,隻會當做是因為離開太行教,被神明懲罰,所以他們才在身體的折磨之下選擇重新加入太行教,而再次加入太行教後,隻要師羲和給他們‘聖水’,他們就會恢複正常。”

舜音心中驚訝萬分,原來一切都是因為阿芙蓉,師羲和一直利用阿芙蓉控製著大家。

“阿芙蓉有辦法可解嗎?”

“沒有可以輕鬆解決的辦法,隻有在癮症上來的時候儘量扛過去,配合藥物鋪助治療,時間長了就不會再難受了,但是過程很難挨,嚴重的時候需要綁住其身體。”

至少有方法可以解決,舜音和墨醉白微微鬆了一口氣。

舜音詢問:“百姓們突發惡疾是什麼原因?難道也跟此物有關?”

這才是他們現在首先要解決的事,不然多拖一天,百姓就多一天的痛苦。

徐慶河搖頭,“大家的症狀應該跟阿芙蓉沒有關係,從他們的反應來看,不像是服用過阿芙蓉造成的。”

舜音拿起白色瓷瓶輕輕晃了晃,眉宇間帶著不解的神色,“如果這裡麵裝的隻是普通的水,為什麼那些百姓在喝過這裡麵的水後,身體以肉眼所見的速度恢複了?”

墨醉白眉間皺成川形,當時他也在場,的確是親眼所見,那些人在喝過白色瓷瓶裡的水後,臉色確實一點點好了起來,不像是作假的。

徐慶河拿起白色瓷瓶再次仔細查看一番,還是給出肯定的答案,“這裡麵的確是普通的清水,問題應該不在它身上,你們再好好回憶一下,當時還有沒有奇怪的地方?”

舜音在屋子裡走了兩圈,仔仔細細回憶昨夜的經過,“我們一路走到山上,神殿周圍四處都是篝火,還有很多野獸的骷髏,牆上畫著奇怪的壁畫,那些畫裡麵的人穿著跟我們很不一樣,我不曾見過……”

“你描述的這些場景,我好像在哪裡見過……”徐慶河擰眉,那種熟悉的感覺又湧了上來。

他閉上眼睛,想象著舜音描述中的場景,思考良久,突然睜開眼睛,“是苗疆!”

墨醉白身體前傾,“苗疆?”

徐慶河用力點頭,語氣激動,“我想起來了!我以前四處遊曆的時候曾經去過苗疆,這些東西我曾經在苗疆見過,那裡很多人家裡都有阿芙蓉,苗疆人的穿著打扮跟我們不同,喜歡用野獸的骨頭做裝飾,有的會把漂亮的野獸骨頭戴在身上,有的會把野獸骨頭裝飾在家裡……還有那些百姓們突發急症的症狀,看起來很像是中了苗疆的蠱毒。”

舜音疑惑,“如果是下毒,要用什麼方法才能給這麼多人同時下毒?”

徐慶河沉思片刻道:“將毒下在水中,隻要將毒下在人們常用的那幾口井中或者河水中,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讓大家中毒。”

舜音百思不得其解,“那為何太行教的教眾們都沒有中毒?他們也是尋常百姓,應該會跟大家用同樣的水。”

徐慶河猜測,“他們應該不是沒有中毒,而是有人提前給他們吃了解藥。”

墨醉白追問:“蠱蟲之毒如何解?”

徐慶河眉心蹙緊,“苗疆很多人會養蠱,可是每個人下的蠱毒都不一樣,解蠱毒的方法很獨特,往往隻有下蠱之人才知道。”

“那怎麼辦……”舜音咬緊下唇,麵露愁色,“如果真的是師羲和下的毒,他絕對不會把解毒的方法告訴我們。”

徐慶河想了想,“你們既然說昨夜那些人喝了聖水後身體確實恢複了很多,那麼師羲和當時應該已經用某種方法幫那些人解了毒。”

墨醉白分析,“師羲和下毒應該不是為了毒害百姓,而是為了挽回自己的威信,他昨夜舉行祈福儀式,就是想向大家證明這次的病因是由於他沒有去主持祭祖,上天降下了懲罰,隻有他一個人能夠治好百姓,所以前去神殿的人,他一定會為其解毒,隻是這樣大家才會對他深信不疑。”

舜音低聲喃喃,“這解藥既然不在聖水當中,那麼師羲和又是何時給大家解的毒呢?”

徐慶河問:“太行教的人除了給你們聖水,還給過你們什麼?”

舜音搖頭,“再就沒有其他的了,我們領了聖水之後,太行教的人就隻用花束拍了拍我們的身體,不過說起來那些花的氣味很陌生,我以前從未聞到過。”

“可能是苗疆的花……”徐慶河不知想到什麼,倏地抬頭,“都有什麼花?你們可還能記住那些花的樣子?蠱毒的解藥很有可能跟這些花有關,也許這種蠱毒不用食用,隻用香氣就能解毒。”

墨醉白動作飛快地展開桌上的宣紙,以筆蘸墨,回憶著那些花的樣子,立刻描繪起來。

徐慶河站在旁邊細看,很快認出來了墨醉白畫出的第一朵花,“我在苗疆曾經看過這種花!叫沙棗花!”

三人一喜,都看到了解蠱毒的希望。

墨醉白馬上繼續畫下去,舜音站在旁邊幫他回憶一些細節,很快把所有花都畫了出來。

徐慶河盯著畫紙上的一朵朵花仔細辨認,很快把這些花都認了出來,他把花名一個個寫在紙上,激動道:“這些可能就是蠱毒的解藥,如果當真有用,我們就有辦法解毒了!”

徐慶河沒有耽擱,立刻出去找這些花,這種比較稀奇的可入藥的藥花,也許有一些藥鋪能夠找到,太醫院也可能收藏著,不過需要仔細辨認和尋找。

徐慶河離開後,舜音若有所思地在屋子裡走來走去,“蠱毒是苗疆的,阿芙蓉也是苗疆的,還有太行教裡那些裝飾和擺設都是苗疆的,師羲和怎麼會對苗疆這麼了解,難道他跟苗疆有關係?”

墨醉白坐在書桌前,輕輕轉動手裡的印章,沉聲道:“據我所知霞妃家裡世代都住在京城,她的哥哥不可能是苗疆人,不過……”

墨醉白眸色沉了沉,沒有再說下去。

舜音追問:“不過什麼?”

墨醉白眼中閃過一抹晦色,輕輕眯了眯眼睛,“我曾經調查過師羲和的身世,師羲和是庶出,並不得寵,小時候一直養在他祖母膝下,在成年後才回到京城,據說回京的路上,師羲和身邊的人都得了疫症,隻有師羲和一個人帶著信物平安回到京城家中,之前沒有人見過他,而見過他的人都死了,所以死無對證,就算師羲和中途換了人,可能都沒有人知道。”

“你是說現在的師羲和很有可能不是真正的師羲和?”舜音心中震顫。

如果師羲和不是真正的師羲和,那麼就能說得通他為什麼會給蕭若風服用阿芙蓉了,因為他要操控蕭若風,以後好讓蕭若風做他的傀儡皇帝,他不是蕭若風的親舅舅,根本不會顧念他的身體。

墨醉白輕輕點頭,沉思著以往的細節,“我會派人去苗疆和師羲和以前住的地方調查。”

舜音看著他臉上的麵具,突然心中產生一個荒誕的想法,如果墨醉白戴上麵具後,麵具下的人早就換了,會有人發現嗎?

她想到這種可能,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寒顫,搖了搖頭,揮散腦海中令人心驚的想法,不敢再想下去。

可是疑問已經從心間冒了出來,難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

徐慶河在外麵找了一天都沒有找全這些花,隻找到了一兩種,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他決定親自前往苗疆一趟,把這些花帶回來,否則百姓會一直受到師羲和的控製。

墨醉白派江非親自護送他前去,順便讓江非暗中調查苗疆有沒有師羲和留下的痕跡。

在未來半個月中,舜音很少出門,墨醉白吩咐下人,全府隻能用府中井裡的水,絕對不能碰外麵的水,他也派了官兵去京城中各大井口守著,免得有人繼續投毒,可是情況並沒有好轉。

接下來的日子裡,京城患急症的人越來越多,人心惶惶,大家紛紛傳言,隻有師羲和才能拯救他們,傳言愈演愈烈,前往烏巒山的百姓越來越多,太行教聲勢水漲船高,一時之間風光無兩。

太行教裡的人越來越放肆,經常在大街上對普通百姓大聲打罵,買東西不付錢更是常事,百姓們敢怒不敢言,漸漸怨聲四起,對太行教感到厭惡的人越來越多。

朝廷看起來沒有絲毫作為,其實私下一直暗中收藏證據,墨醉白每日忙得不可開交,一連幾日沒有回府,上次慶陵帝在景雲宮那番掏心掏肺的話沒有白說,朝臣裡有不少人都在暗中配合著墨醉白,大家團結一心,這次勢必要將師羲和和太行教一網打儘。

半個月後,徐慶河從苗疆日夜兼程的趕回來,帶回了很多關於蠱毒的書籍,還有那些花,他一刻不停,回到他醫院後立刻開始緊鑼密鼓的研製解藥。

江非沒有帶回來有用的消息,他暫時沒有在苗疆找到關於師羲和的線索,不過據他所說,苗疆有很多懂戲法的人,師羲和那些招數很有可能就是在那裡學的。

舜音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他們這次終於抓準了方向,也許會發現一些上輩子沒有被揭開的事。

墨醉白將師羲和這些年的罪證整理的差不多了,決定親自前往師羲和以前住的地方調查,想要看看他究竟是不是霞妃的親兄長。

舜音親自給墨醉白收拾行裝,心中有些不舍,一直沉默著沒有說話,墨醉白此去至少要十天半月,這還是他們成婚後第一次分離這麼久。

墨醉白推門走進來,看到舜音在一遍遍給他檢查行裝,心裡又甜又澀,胸口泛起柔軟的漣漪。

“彆收拾了,如果少什麼我可以在路上買,過來陪我坐一會兒。”

舜音磨磨蹭蹭的走過去,還沒來得及坐下,就被墨醉白握住手腕,把她拉到懷中,坐到他的腿上。

舜音輕輕掙了掙,想要起來,紅潤一點點攀上了她的臉頰。

墨醉白把頭靠在她的肩膀上,溫柔安撫,“彆動,讓我靠一會兒。”

舜音聽出他聲音裡的疲憊,知道他這些天一直沒閒著,猶豫了一下,沒有再掙動。

舜音輕聲問:“你以前不是打算讓北漠和師羲和互相牽製麼?如果現在真的能把師羲和扳倒,北漠會不會一邊獨大?”

墨醉白聲音低沉,“我以前的確想讓他們互相牽製,可如果那樣做,會耗時很久,要等他們互相瓦解對方的勢力才能出手,可是我已經等不及了,現在能解決一個是一個,剩下的那一個,總有辦法解決。”

他現在隻想早些恢複身份,早些告訴舜音實情,他不想再瞞著她了,以前他是孤身一人,可以慢慢等,可他現在有了她。

舜音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不過這輩子跟上輩子的情況不一樣,這輩子很多事情已經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師羲和與蕭從恕都還沒有把勢力擴充到一定程度,如果繼續向著好的方向發展,或許真的可以在他們造反之前解決他們,如此就可以避免戰爭,百姓們就不用受苦了。

舜音低頭看著墨醉白修長的手指,額邊的青絲垂下兩縷,“陛下的繼承人隻有五皇子,可五皇子卻一心信任師羲和,你如果成功找到證據,鏟除了師羲和,不知道五皇子以後會不會怪罪你。”

蕭若風從小就在師羲和身邊長大,對師羲和的話深信不疑,上輩子他成為師羲和的傀儡後,整日沉迷於酒色,不但不覺得自己是傀儡,還覺得師羲和是在幫他打理朝政,把那些上諫言的忠臣都給砍頭了,最後朝堂上隻剩下為師羲和馬首是瞻的奸臣。

舜音擔心墨醉白千辛萬苦除掉奸佞,保住了皇族的興盛和百姓的安定,卻得罪了蕭若風,到時候吃力不討好,將來蕭若風登基,恐怕會為難他。

一想到這天下最後會落到蕭若風的手裡,舜音就覺得前途渺茫,蕭若風那個人無才無能,還很糊塗,恐怕連簡單的辨忠奸都做不到,他繼承皇位以後,大鄴以後恐怕隻能在風雨中飄零,最後受苦的還是百姓。

前有狼後有虎,中間還是個扶不起的阿鬥,他們能怎麼辦呢?

墨醉白見她替自己擔心,目光裡漸漸蘊著笑,從身後擁著她,將她抱得更緊了一些,輕輕晃了晃。

“放心,這些事我都會解決的,保證我們可以安安穩穩度過這一生。”

舜音在他懷裡動了動,找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坐著,悶悶的‘嗯’了一聲,也不知道信沒信。

墨醉白握住她的手,摸了摸她修得整齊圓潤的指甲,又輕輕揉捏了捏她蔥白的指尖,“我不在京城期間,你遇到難事就直接去找陛下,陛下會庇護你,我在你的妝奩裡放了一塊令牌,有那塊令牌,你可以直接暢通無阻的進到皇宮裡。”

舜音微微驚訝,“陛下連可以直接進宮的令牌都給你了?”

“嗯。”墨醉白聲音隱含暗示道:“我是這個世上陛下唯一能夠相信的人。”

舜音沒有聽出他是話語裡的含義,隻當是慶陵帝信任他的忠誠,她輕輕抿了抿唇,小聲問:“那你把令牌給我,我也是你能夠相信的人嗎?”

“當然。”墨醉白的大手覆上她放在膝上的手,手指插進她的指縫裡,聲音沒有絲毫遲疑,“你和陛下都是我最信任的人。”

舜音睫毛顫動了一下。

墨醉白目光柔柔看著她泛紅的耳廓,輕聲說:“有些事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但是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儘快告訴你。”

舜音輕輕點頭,她願意相信墨醉白。

墨醉白看著她乖順的麵龐,一顆心像泡在了蜜糖裡,“音音……”

“嗯?”舜音回頭。

墨醉白吻在了她的額頭上,觸感輕柔。

舜音坐在墨醉白的腿上,手貼著墨醉白的胸口,能聽到他劇烈的心跳聲,他的唇灼熱的落在她的額頭上。

舜音纖長的睫毛顫了顫,輕輕閉上眼睛,也許是因為離彆的不舍,也許是因為墨醉白心跳的太快,她沒有把墨醉白推開,默認了這個吻。

許久,墨醉白才將唇從她白皙的額頭移開,輕輕蹭了蹭她泛粉的臉頰。

“我不在家這段時間,你要照顧好自己。”

舜音目光閃躲,不敢看他,說話的時候強撐著氣勢,“我這麼大的人了,會自己照顧自己的。”

“我們音音真厲害。”

舜音總覺得他誇她的語氣像是在誇小孩,她想要捂住他的嘴,可他聲音沙啞中帶著磁性,說這些話的時候,她耳根微微酥麻,這種酥麻一直傳到她的胸口處,她不但不想捂他的嘴,還想聽他說更多的話。

陽光細細柔柔地照在他們身上,帶著無儘的溫暖,他們相擁著坐在一起,很久都沒有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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