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墨老夫人剛才的話語裡能聽出來,舜音和墨醉白昨夜竟然留宿在宮裡,她心中不由泛酸,舜音能在宮中隨意留宿,她卻是連皇宮裡是什麼樣都沒見過的。
如果當初嫁給墨醉白的人是她,她是不是也能像舜音一樣穿金戴銀,自由出入皇宮?
她臉上雖然笑著,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眼底透著濃濃的不甘。
舜音隻當沒看出來她神態的變化,臉上依舊掛著無暇的笑容。
她能察覺到屋子裡的氣氛有些古怪,墨老夫人雖然看起來熱略,但很少直接跟袁涵雪說話,倒像是十分不喜的樣子,馮二夫人更是一臉嫌棄,就差用鼻孔看袁涵雪了。
舜音見大家都不說話,屋子裡的氣氛越來越尷尬,隻好努力尋找話題,她看袁涵雪梳著婦人的發髻,便含笑問:“表妹從何處來?妹夫怎麼沒有一同過。”
袁涵雪臉上神色一僵,屋子裡短暫的安靜了一瞬。
袁涵雪臉上露出尷尬的笑容,麵色變得有些難看,“我從江城過來,今天早上才到,至於……”
袁涵雪半天都沒有說下去,舜音察覺到自己可能問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
馮二夫人向來是耐不住寂寞的主,當即笑了一聲:“老二媳婦,你這就有所不知了,此事說來話長。”
她掃了袁涵雪一眼,看著手上的丹蔻道:“咱們這位表姑娘,以前是你夫君的未婚妻,可二郎發生意外之後,他受傷的消息才剛傳出去,還未脫離險境呢,這位表姑娘就急著派人拿著當初訂婚的信物來退婚,從那以後再沒出現過,二郎病重期間也從未探望,這些年來連隻言片語都沒有過,我本來以為她是要跟咱們家斷親了,沒想到她竟然又出現了,說起來這還是首次登門呢。”
舜音眉心深擰,看向袁涵雪的目光淡了淡,她不是為現在的墨醉白而吃醋,而是為那個真正的墨醉白而傷心,袁涵雪退婚可以,可那般極不可耐的態度著實讓人傷心。
袁涵雪泫然欲泣地抬起頭來,柔柔弱弱道:“退婚一事並非我本意,實在是我家中有一位強勢的後娘,當初是後娘脅迫我退婚的,她之所以那般著急,是因為當時正好我那前相公看上了我,給了後娘不少好處,後娘才急著把我嫁給他。”
舜音不了解情況,差點就信了。
馮二夫人看著袁涵雪,直接嗤笑出聲:“你若是自己不願,你後娘如何能那麼快拿到你手裡的信物?再說了,你後娘若是想要害你,在那種時候,應該巴不得你快點嫁過來才對。”
袁涵雪臉色白了白,反駁不上來,垂目哭了起來,“我知道多解釋無用,要怪隻怪我自己無能,我不過是一個自己做不了主的苦命人罷了,這些年過得這般淒慘,就全當是我的報應罷。”
墨老夫人終究是心善的人,雖然對當年的事頗為生氣,但見袁涵雪悲苦,也忍不住心軟,“罷了,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休要再提。”
袁涵雪站起來屈膝行禮,滿臉淚痕,看起來更加惹人憐愛,“阿雪所嫁非人,經過這些年的折磨已經知錯了,如今阿雪得以成功和離,隻想彌補以前的過錯,這次聽聞子風表弟即將成婚,特地前來祝賀,隻望以後能夠常常走動,不要因為當年的事生了嫌隙。”
舜音不解,袁涵雪是大房夫人的外甥女,跟二房的兒子有何關係?袁涵雪前來祝賀便罷了,可墨子風和花明疏的婚期在一個月之後,她為何要這麼早過來道賀?
馮二夫人撇了撇嘴,氣得直翻白眼,“說的好聽,誰不知道表姑娘嫁了一個無恥之徒,婚後不但掏光了你的嫁妝,還經常毒打你,逼的你不得不跟他和離,可和離後他還不放過你,經常到你娘家府上要錢,你不要以為江城離京城遠就能信口胡謅,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我看你前來祝賀是假,來暫避風頭才是真的。”
袁涵雪臉色比紙還白,她怎麼也沒料到這個馮二夫人說話會如此直白,竟然直接戳破了她的小心思,一點情麵也不留。
她心思轉動,彆無他法,隻能哭道:“我那前相公的確是個渾人,我也是被逼的沒有辦法了,大家同為女子,您又何必為難我呢?”
馮二夫人又翻了一個白眼,繼續說風涼話,“你表姨跟你也同為女人,當時醉白病重,她本就痛苦不堪,天天以淚洗麵,你卻在這個時候送來退婚書,你當時可有想過不要為難她?虧你還是她的外甥女,沒有人比你心更狠了。”
袁涵雪自知理虧,但當時她以為墨醉白這一生都毀了,那時正好她前夫上門提親,她擔心錯過了好姻緣,急著答應下來,才不得不在那個時候退親的。
袁涵雪不敢說出實情,隻能含淚繼續哭著,“大夫人是我的親姨母,我怎麼會不心疼她?可是我當時被後娘關在家中,她根本不允許我前來探望,還把我的信物騙了過去,我從頭到尾都不知情,等我了解情況的時候,已經被他們逼得上了花轎,後來還嫁給了那樣一個蠢男人。”
她看了舜音一眼,哭得更加傷心,全身顫抖,“我與表哥自小就定下婚約,感情深厚,如果讓我來選,我怎麼可能會願意嫁給那個蠢男人?”
舜音心裡有些不舒服起來,袁涵雪明知道她是墨醉白的娘子,竟然還在她麵前不斷說著她與墨醉白以往的感情,都像是在故意挑釁她一樣。
馮二夫人冷冷哼了一聲:“你說我們就要信嗎?誰知道你說的是真還是假。”
袁涵雪柔柔道:“阿雪句句屬實,絕無假話,不然哪裡還敢登門。”
她擼起袖子,上麵全是青紫的痕跡,還有許多疤痕,一看就是陳年舊傷,應該是被他相公毒打所至,“當年退婚一事是阿雪做錯了,可阿雪付出的代價已經夠多了,請二夫人不要再跟我計較了。”
袁涵雪以前經常來墨府走動,算是墨老夫人看著長大的姑娘,墨老夫人忍不住心軟起來,歎了一口氣,“大家都少說兩句吧,阿雪你儘管先住下來,府裡不差你那一口飯吃,一切等你那前相公冷靜下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