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麗的鳳冠摔落在雪白的地上,所有人看到這一幕都驚愕萬分,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舜音雖然早就猜到花明疏會中斷婚事,卻沒料到花明疏如此果決,不由愣了一下。
她想起花明疏上輩子在婚後不到一年突然和離,然後去道觀中苦修的事,現在全都明白了,花明疏應該是在婚後知道了真相,可那個時候她已經嫁給墨子風,是墨崇書的弟妹,與墨崇書已經再無可能了,她絕望之下隻能選擇和離,而花家定然是不同意她此番做法的,所以她寧可去道觀中孤苦一生。
舜音忽然很慶幸她及時把真相說了出來,不然花明疏恐怕又會釀成苦果。
馮二夫人反應過來,第一個跳了出來,指著花明疏怒氣衝衝道:“三郎不過是稍微來遲了一些,如何能取消婚事?你休要胡鬨,現在婚禮已經行至一半,豈是你說取消就能取消的,你且等一會兒,他馬上就過來,此事事關你我兩家顏麵,你凡事要想清楚,不能衝動行事。”
花明疏不為所動,聲音冷硬,“我心意已決。”
如果墨子風按照吉時過來拜堂成親,她也許會猶豫,可現在墨子風三番四次置她於不顧,她如何還能夠嫁給他,就算他是她的恩人,她的驕傲也不允許她如此被人屢次踩在腳下。
馮二夫人頓時氣急敗壞起來,如果不是因為在場的賓客太多,她已經直接開罵了,花家送親的人也急了起來,要過來勸說,這婚宴籌備這麼久,還宴請了這麼多賓客,哪有突然取消的道理,若是真的取消了,兩家都要淪為笑柄。
現場亂成一團,大家各執一詞,兩家人差點吵了起來。
花明疏的兄長突然帶著人急匆匆的走回來,臉色難看至極,“明疏,已經找到墨子風了,你親眼去看吧。”
花明疏皺眉,跟兄長對視一眼,輕輕點了點頭。
眾人跟著他一起去找墨子風,馮二夫人觀察著花明疏兄長的麵色,猜測可能出了狀況,想要把外人支開,可大家都好奇新郎去了哪裡,哪會聽她的話,全都紛紛跟了上去,這些人都是客人,馮二夫人不能阻止,隻能任由他們跟著。
大家跟著花明疏的兄長左拐右拐,一路來到後花園的假山後麵,那裡有幾年花家的護院守著,大家的臉色都有些難看。
走到近處,花明疏的兄長背過身去,怒甩袖子,“我已經將人控製住了,你們自己看吧!今天你們墨家必須給我們花家一個說法!”
馮二夫人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提心吊膽的往假山後走,一看之下不由大驚失色。
大家俞發的好奇起來,趕緊跟著繞到假山後麵,隻見墨子風穿著一身新郎的喜服站在假山後,懷中抱著一位女子,他見大家都圍了過來,神色慌張,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
她懷中的女子把臉緊緊的埋在他的胸口,似乎是很窘迫的樣子,可她的手卻明目張膽的環抱著墨子風的腰,相比起懼怕,更像是在宣誓主權。
舜音定睛細看,頓時麵露詫異,墨子風懷中抱的不是旁人,竟然是多日未見的瑤芸!瑤芸穿著一身布衣,身體清瘦,看起來比以前更弱不禁風,麵色蒼白,隻有一雙眸子依舊狠辣,甚至變得更為陰毒,看來離開墨府的這段日子,她過得並不如意。
舜音心下疑惑,瑤芸和墨子風何時又勾連在一起的?墨子風最近總是神思不屬,還滿臉愁悶之色,她本來以為他是婚前緊張,現在看來卻不見得是如此,難道是因為瑤芸?
她默默在心中歎息一聲,墨子風當真是糊塗,他在成婚前就因為提前把瑤芸納做小妾,已經下過花家的麵子,現如今又在成婚當天做出這種事,簡直是把花家的麵子往地上踩,這是要逼的兩家徹底撕破臉了。
相比起大家的憤怒,花明疏顯得很平靜。
她等墨子風從假山後麵走出來後,抬了抬眸,走到墨子風麵前,淡淡問:“你曾經答應過我什麼?”
墨子風滿臉窘迫之色,試圖解釋,“瑤芸孤苦無依,這些天一直流浪在外,連去找她父親的盤纏都沒有,我實在是於心不忍,她今天跑來見我,一直哀求我,我是一時衝動,沒注意時辰,不是故意忘了吉時,明疏……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
花明疏看了一眼站在他旁邊的瑤芸,語氣尋常問墨子風,“你想如何處置她?”
墨子風猶豫不決,瑤芸趕緊上前捏了捏他的手,柔柔的喚了一聲:“三郎。”
墨子風咬了咬牙,“明疏……要不你就同意讓瑤芸回來吧?讓她還像以前一樣給我做妾。”
花明疏差點氣笑了,“你前段時間才告訴過我你再不納妾,現在還沒拜過天地,你就已經要把你的妾室帶回府了?”
“……我也是沒有辦法,畢竟我和瑤芸夫妻一場,我總不能看著她流離失所。”墨子風滿臉愁雲慘霧,“大不了我們成婚之後,我再不進瑤芸的房,隻把她養在府中,給她一口飯吃即可。”
花明疏看著到現在還相偎在一起的墨子風和瑤芸,哪裡會相信墨子風說的話?隻要瑤芸留在府裡,瑤芸有的是法子讓墨子風進她的房,到時候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就像現在一樣,墨子風根本不可信,他們隻會一次次試探她的底線,到時候想要把日子過下去,妥協的隻能是她。
花明疏眸色冷下來,“墨子風,一個成熟的男子首先要說話算數,你種種行徑實在難以令人敬重。”
瑤芸柔弱的靠在墨子風的懷裡,嚶嚶啜泣著,明明這場鬨劇的根源來自於她,她卻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
舜音擰眉看著瑤芸,瑤芸手段了得,上輩子蕭從恕都被她騙的五迷三道,墨子風涉世未深,又哪裡抵擋得住她的誘惑和手段,隻不過瑤芸上輩子的爭寵對象是她,這輩子換成了花明疏,可她手段卻是一如既往陰損。
瑤芸仿佛感受到舜音的視線,忽然抬頭望了過來,她對著舜音陰冷一笑,眼中夾雜著意味不明的惡意,又很快低下頭去,裝作無事發生一樣。
舜音皺了皺眉,總覺得瑤芸看她的神色有些古怪。
馮二夫人快步走過來,直接把瑤芸從墨子風懷裡拽了出來,厲聲罵道:“來人!快點把這個賤人給我趕出去!是誰放她進來的!”
墨子風伸手去攔,聲音裡帶著幾分哀求,“娘,瑤芸已經知道錯了,她以後一定不會再犯,你就彆再跟她計較了。”
馮二夫人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自己兒子,麵對眼前這個爛攤子,簡直是怒從心起,她咬牙怒斥道:“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你怎麼敢在這裡跟她廝混!”
“瑤芸本來就是我的妾室,何來廝混一說。”墨子風羞惱道:“我保證婚後會好好對待花小姐,可我不能對瑤芸不管不顧,我不是那樣狠心的人。”
“糊塗!你這是被這個賤人蠱惑了!”馮二夫人氣的去擰墨子風胳膊。
在場這麼多人的眼睛盯著,墨子風竟然還敢如此胡言亂語,這些話傳出去她以後哪裡還有臉麵出去見人,墨子風不是被蠱惑了還能是什麼!
瑤芸趕緊去攔,假裝心疼道:“二夫人,你不要怪相公,要怪就怪我,相公心善,不忍心見我受苦,我本來是聽聞相公今日大喜,想來給相公道喜的,剛才……我們實在是情難自禁,不是有意為之。”
她不解釋還好,越解釋大家越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議論聲四起,大家不由紛紛指責其墨子風來,新娘子在那裡等著成親,新郎竟然跑到這裡廝混,他們還從未見過這般荒唐的事!
墨子風麵紅耳赤,難堪的躲避眾人的視線。
其實前幾日瑤芸就試著找過他,他一直避而不見,心中卻難免有幾分惦念,回憶起以前的恩愛甜蜜來,今天瑤芸竟然直接跟著人群混了進來,他怕其他人看見,隻能把瑤芸帶到了假山後麵。
他本來是想要跟瑤芸說清楚,讓她不要再找自己,可瑤芸一來就撲到了他懷裡,溫香軟玉在懷,他就像不會思考了一樣,怎麼也無法把人推出去,態度不自覺軟了下來,拒絕得也不再那麼強硬。
瑤芸不斷的向他哭訴,說她當初就是一時糊塗,還說她之所以隱瞞沒有懷孕的事,是因為擔心他娘得知真相後會逼她離開他,她不舍得他,才會那般費儘心思想要留在他身邊。
他聽得動容,心不自覺就軟了下來,覺得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花明疏雖然好,他卻總覺得難以親近,花明疏就仿佛是不可褻玩的蓮花,連多看一眼都是冒犯,他跟她說話都覺得緊張,不像瑤芸這樣,可以隨意親近。
瑤芸趁機湊到他耳邊說話,越靠越近,最後貼到了他懷中,主動伸手抱住了他,他這麼久不近女色,不由心猿意馬,一時沒禁住誘惑,與瑤芸糾纏在一起,竟然錯過了吉時。
如今後悔也是晚了,聽著大家的議論聲,他隻能用力把頭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