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二夫人察覺到眾人嘲諷的目光,覺得臉上無光,她怒上心頭,怒氣衝衝扇了瑤芸一巴掌,“你這個禍害!我當初就不該一時心軟讓你進門!”
瑤芸的臉立刻腫了起來,她抬手捂住臉,柔柔弱弱的哭著,仿佛她才是受委屈的那一個。
墨子風伸手擋住馮二夫人,瑤芸躲到他身後,馮二夫人看到她的舉動更加憤怒,衝上前去要繼續打她,墨子風一邊護著人,一邊跟馮二夫人求情,一時之間三個人你來我往,鬨成了一團,場麵滑稽又可笑。
“……夠了!”
花明疏疲憊的大喝一聲,周圍寂靜下來,他們三人也停了下來。
馮二夫人訕訕收回了手,“我也是想給你出氣……”
花明疏抿了下唇,轉身麵上其他人,微微鞠了一躬,朗聲道:“謝謝諸位今天前來觀禮,不過可惜,隻讓大家看了一場笑話,今日有不周到之處,日後我再親自登門賠罪。”
墨崇書心情複雜的看著花明疏,眼中帶著幾分佩服,他沒想到這樣混亂的場麵,竟然要由花明疏這樣一位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來解決,如果是以往他早就站了出來,可這是二房的事,他剛回京城不了解他們幾個人之間的關係和糾葛,不敢貿然插手。
花明疏垂眸寡淡的笑了一下,抬頭道:“今日的婚宴到此結束,我與墨家三公子的婚事就此作廢,此生再無瓜葛,希望大家以後不要再提及此事。”
她說完這番話看都沒有再看墨子風一眼,抬腳就要往外走。
馮二夫人麵色一變,衝上去攔住她,“不行!花明疏,現在不是你任性的時候,男人有個妾室本來就稀鬆平常,你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就把婚事作廢!今日賓客都來了,大家不能白來一趟,有什麼事以後再說,先去拜了天地,明日我再讓我兒子給你賠罪,你放心,隻要你嫁過來,以後我給你做主。”
墨子風見花明疏竟然在這個時候悔婚,不由急了起來,他鬆開瑤芸,連忙過來勸說:“明疏,我知道是我虧欠了你,但正因為我虧欠了你,我婚後才會加倍的對你好。”
瑤芸在旁邊撫了撫鬢發,輕輕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看著他們鬨個不停。
“現在還未成婚你都能屢次不顧我的心情和顏麵,婚後我又如何能指望你。”花明疏抬頭,聲音鄭重,“我要取消婚事,不隻是因為你,還因為我,我已經不想嫁給你了,所以這是我們兩個人的責任,我願意承擔。”
墨子風根本沒想過她會悔婚,不由慌亂起來,“什麼意思?”
花明疏垂了垂眸,低聲道:“過去我一直以為你曾經救過我,所以我屢次遷就於你,甘於承受以前從未受過的委屈,一次又一次忍耐你荒唐的行事,可是我現在不想再忍了,我已經清楚明白的知道,你不是我的恩人,也不值得我為你付出這麼多。”
墨子風聽的雲裡霧裡的,旁邊的墨崇書卻聽懂了幾分,他難以置信的抬起頭,詫異的朝花明疏望了過來,眼中全是驚訝之色。
墨子風看出花明疏眼中的決絕,這一刻才徹底慌亂起來,他來不及思索她的話是什麼意思,就急忙道:“明疏,我們先拜天地,剩下的事以後再說,如果你實在接受不了我納妾,我可以把她養在外麵,以後絕不讓她出現在你麵前。”
舜音心裡一陣無奈,墨子風竟然想堂而皇之的養外室?這豈不是比納妾還要羞辱花明疏,而且還是當著所有人的麵羞辱花明疏,舜音沒想到他竟然糊塗至此。
花明疏神色失望,墨子風雖然不是她的恩人,卻也是她堅持了這麼久想要嫁的人,沒想到直到最後一刻,墨子風還是在不斷令她失望。
花明疏深深看了墨子風一眼,轉身大步離去,再也不願意多看他一眼。
眾人不自覺給她讓出位置,馮二夫人和墨子風想讓人攔住她,還沒等張嘴,花家的護衛就都站了出來,他們護送著花明疏往外走,馮二夫人和墨子風隻能閉嘴,不敢強把人留下。
墨子風嘴唇發白,想了想,還是咬牙追了上去,馮二夫人也連忙跟了過去,一群人呼啦啦的走遠了。
舜音擔心還有變故,想要跟出去看看,挪了一下腳,卻發現身體軟的厲害,甚至連抬腳的力氣都沒有,她差點栽倒在地,幸好墨醉白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她旁邊,及時將她扶住。
“怎麼了?”墨醉白眉心蹙緊,擔心的將她抱進懷裡。
舜音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全靠他支撐著才勉強能夠站穩。
她剛才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花明疏身上,太過集中,現在才發現自己身體的不對勁,她全身酸軟無力,身體裡還湧現出一股難以形容的燥熱。
墨醉白見她麵色潮紅,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擔憂問:“是發燒了麼,臉怎麼這麼紅?”
墨醉白的手觸碰在她的額頭上,她止不住打了個哆嗦,舜音心裡升騰起一種不好的預感,電光火石間,她想起之前坐在涼亭中喝的那杯茶,忽然意識到什麼,猛地抬頭看向瑤芸所在的方向,可瑤芸早就不在那裡了,周圍都是人,舜音眼前陣陣發暈,根本就找不到瑤芸。
舜音咬緊牙關,難怪她覺得那名婢女的身影很眼熟,分明就是以前伺候瑤芸的那個!
瑤芸躲在樹後,注意到舜音的反應,她眼中全是暢快的笑意,嘴角彎起張揚肆意的弧度,看向舜音的目光裡夾雜著怨毒的恨意,寒芒閃現,如毒蛇一般。
瑤芸狠狠的想,她落到如今的地步,都是拜舜音和蕭從恕所賜,如果當初沒有那些摻了媚藥的糕點,她就不會淪為給墨子風為妾的地步,而馮二夫人、墨子風、花明疏都是害她的罪魁禍首,她一步步走到了今時今日,他們每一個人都是幫凶。
她心中怨恨難平,恨他們所有人,而其中最恨的當屬舜音!
她這次回來,本來就沒指望能夠留在墨府,墨子風是一個軟弱而沒有主見的人,就算她能夠暫時留下,馮二夫人也不會放過她,她早就已經是墨府這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留在這裡也不會有一天好日子過。
她不甘心,她就是回來報仇的!
她買通以前的丫鬟,讓丫鬟偷偷幫她混進府中,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攪亂墨子風和花明疏的婚事。
她早就已經想好了,就算花明疏和墨子風能夠成婚,她也要在他們心裡留下疙瘩,讓他們日後難以恩愛相處,那怕她不在,也要像一根刺一樣紮在他們心裡,讓他們永遠彆想好過。
隻是沒想到結果竟然比她預料的還要好,墨子風和花明疏的婚事竟然就這樣泡湯了,她簡直要大笑出聲。
而她回來要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報複長孫舜音!她當年因為一包媚藥淪落到了今天的地步,那麼她也要給長孫舜音送上一包媚藥,還要藥效更強,分量更足!她當日所受到的屈辱,長孫舜音必須加倍奉還!
她早就想好了,長孫舜音的相公是宦官,是沒有根的,隻要長孫舜音中毒,她相公根本沒法幫她解毒,到時候長孫舜音要麼死,要麼就得失去清白,反正無論哪種結果長孫舜音都彆想好過,她就算能夠活下來,也會被墨醉白所厭棄,再也享受不到如今的寵愛和幸福。
她得不到的,長孫舜音也彆想得到。
周圍的人漸漸散了,瑤芸披上鬥篷,悄無聲息的混跡在人群當中,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留下來,如今墨子風和花明疏的婚事被她攪黃了,馮二夫人一定不會放過她,等馮二夫人回過神來,恐怕有多少怒火都會往她身上撒,其他人也不會放過她,她如果留下來定然不會有好果子吃。
雪花飄飛,瑤芸很快從小路跑了出去,轉眼消失不見。
舜音想要開口讓墨醉白把瑤芸抓回來,一開口卻發出一聲曖昧的□□,她咬緊下唇,耳朵紅的幾乎要滴血。
墨醉白麵色一變,忽然意識到什麼,詫異的低頭看了她一眼,陡然將她打橫抱起,大步往西棠院走去。
他唇角繃緊,一邊走一邊派人去請徐慶河過來,徐慶河今日有過來參加喜宴,現在應該就在墨府當中,隻是他不喜歡湊熱鬨,沒有過來,現在不知道在府中何處躲清靜。
大雪紛飛,雪花落在舜音灼熱的麵龐上,冰得她一個激靈,她好像渴求這股涼意,又好像懼怕這股涼意,全身漸漸顫抖起來,滋味好似冰火兩重天。
墨醉白抬手把她頭頂的兜帽戴的更嚴實一些,遮住舜音潮紅的臉頰,不讓其他人窺見,白色的絨毛吹拂在舜音的麵龐上,雪花打濕了她的眼睫,長長的睫毛不斷的顫動著,看起來柔軟又脆弱。
墨醉白不自覺加快腳步,麵色嚴肅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