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音本來想在邊關多待一段時間,等外公身體好了再離開,但考慮到墨醉白才恢複身份,京城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便沒有久留。
李大夫和徐慶河經常在一起研究醫理,成了莫逆之交,舜音便把他們一起留下照顧外公,讓他們等外公身體好一些,再跟著外公一起回京城去。
琉錚自從大戰過後,在軍中頗有威信,立了不少軍功,墨醉白已經寫信給慶陵帝,讓慶陵帝封賞於他。
回到京城,舜音和墨醉白先回了一趟墨府,他們要把放在墨府的東西搬到宮裡去,然後徹底住到皇宮裡。
墨府眾人前來門口迎接,馮二夫人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半天才好不容易擠出笑來,卻是半個字也不敢多說,她想起自己之前經常對舜音陰陽怪氣,根本不敢去看舜音的眼睛,更不敢再像以前那樣口無遮攔,而其他人早就整理好情緒,麵色恭敬的迎接他們。
墨守安在得知墨醉白恢複身份的時候,就向大家解釋了前因後果,大家都清楚是怎麼回事,因此沒有多問。
舜音和墨醉白把帶回來的禮物送給墨老夫人,墨老夫人感慨良多的拍了拍他們的肩膀,笑著收下了禮物。
回到熟悉的小院落裡,看著院子裡那些花,舜音覺得有些不舍,目光留戀的四處看著,她和墨醉白自從成婚之後就一直住在這裡,很多回憶都跟這裡有關,現在要離開了,她想多看兩眼。
墨醉白走過來,留意到她不舍的目光,開口道:“你如果喜歡這裡,我們便把東西都搬過去,將宮裡的院落也布置成這樣。”
舜音搖搖頭,“我不是喜歡這裡,而是喜歡我們一起住在這裡的這段日子。”
所以隻要還是他們,住在哪裡都沒有關係。
墨醉白眼底浮起笑意,伸手牽住她的手,兩人一起指揮著大家把該帶的東西帶上,剩下無關緊要的東西全都留了下來,偶爾落下一兩樣,隻等以後再說。
在天黑之前,兩人回到皇宮,慶陵帝已經派人將宮殿收拾乾淨了,他們沒有搬去東宮,而是住到了墨醉白以前居住的上清殿,這裡是墨醉白以前住的地方,住起來更自在一些。
慶陵帝身體恢複了很多,但依舊大不如前,神色疲憊,看起來蒼老了很多,他得知舜音懷的是雙生子後,高興不已,將太醫院的太醫們都派來照顧舜音,並且讓太醫們一定要確保她和孩子萬無一失,還把私庫的鑰匙給了舜音,說裡麵的東西以後都歸舜音了。
墨醉白親自帶著舜音去看,慶陵帝私庫裡都是他多年來收集的寶物,各種稀奇之物都有,每一樣都是價值連城,舜音看得眼花繚亂,慶陵帝把鑰匙給她,簡直相當於把自己的私產都給了她。
舜音靠到墨醉白身前,仰頭看著他,眼角輕輕上挑,明知故問道:“皇爺爺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啊?”
墨醉白攬住她的腰,低頭看著她的眼睛,“你說呢?”
舜音彎起眼眸,眼底有明晃晃的笑意湧現,“我猜是因為他的皇長孫太喜歡我了,所以他愛屋及烏。”
墨醉白好整以暇的將她抱緊,目光在她紅潤的唇上慢悠悠晃過,“有多喜歡?”
舜音抬起手指,在他胸口繞了一下,“這就要問你自己了,我哪裡知道?”
“你不知道誰知道。”墨醉白低頭吻住她開開合合的唇,微涼的嘴唇貼了上去,逐漸變得熱了起來。
從私庫裡出來,兩人的臉都是紅的,他們沒急著回去,想先到後花園散散臉上的熱度,便繞過小徑,往後花園的方向走。
清風徐來,疏影橫斜,花園裡花開的正好。
舜音站在百花中間,裙擺是映著斑駁的光影,有兩隻翩翩飛舞的蝴蝶圍繞在她周圍,她垂眸看著,眼中跳動著欣喜,眸光澄亮。
墨醉白抬頭向她望來,陽光映在她白嫩的麵龐上,兩頰泛著桃花般的粉嫩,嬌豔欲滴。
墨醉白抬手摘了一朵玉簪花插在了她的鬢邊,舜音垂眸淺笑,身後的桃樹隨風晃蕩,花瓣簌簌落下,一如當年那個臉紅的小姑娘。
墨醉白眼中不自覺有笑意蔓延開來。
翌日,花明疏進宮來給舜音賀喬遷之喜,送上她精心準備的禮物。
舜音把禮物打開一看,忍不住笑了出來,花明疏送的是兩個精致的撥浪鼓,波浪鼓周圍鑲著光滑的寶石,那些寶石五顏六色的,看起來十分漂亮,一個鼓麵上畫著一隻小老虎,一個鼓麵上畫著一隻小兔子,看起來憨態可掬。
花明疏解釋,“不知道你肚子裡懷的是男孩還是女孩,便一樣準備了一個。”
“我都很喜歡。”舜音愛不釋手地拿在手裡輕輕晃了晃,抬起頭眉眼彎彎的笑,“幸好你準備的不是豺狼和虎豹。”
花明疏啞然失笑。
舜音細細看了一會兒,才將撥浪鼓放到了錦盒裡,留到孩子出生以後用。
她看花明疏有些悶悶不樂的,便帶花明疏來到上清殿裡的水榭處,這裡環境清幽,正適合用來談心。
水榭淩空駕於水麵之上,流水聲徹響,池塘中的紅蓮卓卓盛放著,錦鯉在水中搖頭擺尾,看起來十分悠閒,微風拂過,水麵波光粼粼,給水榭裡帶來清涼,此處通風極好,是能夠讓人平心靜氣的好去處。
舜音和花明疏相對而坐,案上擺著白瓷茶杯,舜音垃圾旁邊的茶壺親自泡茶,她抬眼看了看對麵的花明疏,花明疏低垂著眼眸,一副有心事的模樣,興致始終不高。
舜音彎唇笑了一下,“跟我說說,什麼事讓我們花大小姐這麼不開心?”
她記得花明疏前段時間在邊關的時候還心情很好,應該是回京後發生了什麼事,才她心情變差的。
花明疏抬手幫她倒水,眉心愁悶的蹙著,悠然歎了一聲:“還能為什麼事,還不是為我那婚事,我現在回到京城,家裡人自然忙著幫我物色新的夫婿人選,這兩日有位公子上門提親,我父母都挺滿意,想答應這門婚事,我不同意,便跟他們吵了幾句,鬨得有些不愉快。”
舜音輕輕轉了轉手裡的茶杯,若有所思問:“你和墨崇書現在究竟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花明疏神色微滯,笑容有些牽強,“還是老樣子,回到京城後已經幾日不曾見麵了,我懷疑如果我不主動去找他,我們恐怕一輩子也不會再見了。”
舜音回憶他們這段日子相處的點點滴滴,不由疑惑,“你覺得墨崇書對你如何,可有男女之情?”
她總覺得墨崇書不像對花明疏全無感情的樣子,可墨崇書對花明疏的態度總是十分冷淡,甚至比對其他人都要冷淡,讓人摸不清他心裡在想什麼。
花明疏單手撐著下巴,神色有些落寞,“他對我哪裡有什麼男女之情,我懷疑我在他心裡連朋友都算不上。”
舜音未置可否地沉默了片刻,繼續低頭泡茶,待茶水燒開,才問道:“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你如果一直不同意婚事,你父母恐怕會不高興,說不定會直接幫你訂婚,那你就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了。”
自古以來女子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花家父母真的要把花明疏嫁出去,花明疏也沒有辦法,恐怕隻能老老實實嫁人。
“婚事能拖就先拖著,京城人多口雜,我不會再去找墨崇書了。”花明疏垂著眸子,失落道:“我已經夠膽大妄為了,不能繼續給家族蒙羞,不過我也不會嫁給旁人,我已經想好了,等墨崇書娶親了,我便一個人去京城外麵買棟宅子住,養一群仆從,反正我手裡的銀子夠花我一輩子,我也不是非要嫁人……”
她話音剛落,外麵便傳來兩聲明顯的咳嗽聲,聽聲音應該是墨醉白,花明疏連忙停了下來,不敢繼續往下說。
墨醉白帶著墨崇書走了進來,今日墨崇書恰好進宮給他們送他們在墨府餘下的東西,聽說舜音在這裡,墨醉白便帶著他過來了。
舜音默默看了他們一眼,目光在墨崇書身上微微停留,也不知道花明疏剛才的話,他們聽去了多少。
花明疏臉色微窘,抬眸看了一眼墨崇書,又飛快的收回了目光。
墨崇書嘴唇闔動,欲言又止地看著花明疏,最後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放棄的低下頭去。
兩人相顧無言。
舜音揚起微笑,招呼他們過來,“你們來的正好,茶才剛煮好。”
她坐到花明疏旁邊,讓出對麵的位置,笑盈盈道:“快過來坐。”
墨醉白和墨崇書撩開衣擺,在對麵坐下。
茶壺裡的水沸騰著,新茶飄香,舜音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
墨醉白低頭喝了一口,清新的味道在唇齒間蔓延開,他微微抬眸看向舜音,“是荷錢茶?”
舜音含笑點頭,荷錢茶是用新鮮的荷葉,取其清香烹煮而成,用來配水榭當中的美景正為合適。
墨醉白淺淺勾唇,低頭多喝了兩口。
花明疏和墨崇書卻沒有心思品茶,他們低頭抿了幾口,都神思不屬的誇獎著,也不知道品沒品出味道。
舜音隻作不知,低頭吃了一塊杏仁糕。
墨醉白一手端著茶盞,一手伸到桌案底下,輕輕捏住舜音的指尖,想把她的手握進自己手裡。
舜音麵色不變,用光滑的指尖輕輕撓了一下他的手心。
墨醉白覺得心裡像被貓抓了一下,正想把她的手抓回來,舜音細嫩的小手很快就像一條魚一樣從他掌心裡滑走了。
墨醉白抬眸窺了舜音一眼,輕輕挑了下眉,舜音側過頭去,假裝無事發生的繼續低頭飲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