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1 / 2)

孟瑤一個人縮在被子裡,腦子裡全是當時的被人踹下金麟台的場景。

同樣都是兒子,為什麼金子軒就能從小備受嗬護眾星捧月一般長大,而自己卻是身陷沼澤,帶娼妓之子這名頭,到處受人白眼,遭人冷待……

已經記不得受過多少嘲諷,也不知道遭到過多少次毒打,不清楚多少次怨天尤人,為什麼給自己這麼多的折磨,這麼多的苦難……

好冷,好冷,孟瑤又想起,當初母親要接客,把他趕到屋外待著……

那時候,也好冷,身子冷,心也冷……

忽然一雙溫暖而有力的手,撫上自己的額頭,一聲無奈的埋怨,“幸好沒發燒,唉,天冷,都不知道多加床被子嗎,真是的……”

接著,孟瑤發現自己連人帶被子就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裡,後背被輕輕拍著。

耳邊一個很好聽,很溫和的聲音響起:“我們阿瑤,這麼多天練劍,是不是累著了。都怪我,太著急了。

阿瑤醒了,咱們慢慢來,好不好。

我們阿瑤還小,以後不那麼辛苦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誰欺負你,師傅還有你幾個師兄都給你出氣……”

這絮絮叨叨的樣子,真不像是以往的瀟灑不羈高深莫測的青蘅君。

現在的他,好像就是個很無措的長輩一般,就這麼個樣子,讓孟瑤忽然沒來由的眼前一熱,伸出胳膊抱住眼前之人,無聲地流淚。

曾經的他,不敢對著柔弱的母親表示哪怕半點委屈。那時候,他多麼多麼想有這麼一個堅實而溫暖的懷抱,把自己所有的委屈都發泄出來。

本來想著一直倒黴的自己,還能遇到這麼好的機遇,能拜這麼好的人為師,已經是足夠好運了。

沒想到,在這人身上,還能得到自己一直從未有過,但是一直想要的那份,怎麼說呢。他也不清楚,隻是覺得,心裡一直空得嚇人的地方,忽然被填滿了。

青蘅君看著在自己懷裡無聲哭泣的孟瑤,心中也是百味雜陳。

這真的是忘機口中那個殺父殺師殺妻殺子,機關算計,無所不用其極的人嗎?

這麼好的資質,這麼溫和而堅定的性子,能吃苦耐勞,又與人為善,心懷天下,這麼好的孩子,為什麼前世就沒有人能發現呢。

隻記得他出身低,無論阿瑤做了什麼成績,都隻記得這一件事情……

青蘅君很少生氣,但是現在也從心底冒出不少怒氣,他輕輕摸著孟瑤的頭發,說道:“不就是金麟台嗎,不想去咱們就不去了。

多的是出門揚名的機會,到時候,誰敢說你壞話,直接拿出遊龍去砍。放心,有師傅在後麵撐腰,有誰不服,儘管來藍家找我。我還真不信,誰敢……”

孟瑤抖了一下,長這麼大,有記憶以來,全靠一個“忍”字討生活。

從來不知道,也不敢隨心所欲,從來不敢和人爭執,更彆提拿刀去砍人了。這就是有靠山的感覺嗎?

這就是有依靠的感覺嗎?

真好。

如果這是夢,他真的希望永遠不要醒過來。

孟瑤眼前剛才一直困擾他的東西,好像一下子被驅散了一般。身上也輕鬆了不少,青蘅君也發現小徒弟的情緒好了一點,又開始引小徒弟說話,“阿瑤,三個月後的清談會……”

“師父,阿瑤想去清談會,也想去那個地方,”孟瑤沉默了一會,才一字一字地吐出“金麟台。”

他本來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有機會去,或者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勇氣去了,沒想到,這次居然能以另一種身份去。

他忽然能理解,為什麼有一句話叫做,“在哪裡跌倒就在哪裡爬起來。”

他真的想讓當時嘲笑他的人看看,他這個癡心妄想的娼妓之子,居然能被金家人自己帶到金麟台。

略微一琢磨就知道小徒弟心裡想法的青蘅君,不以為意地笑道:“想去就去,就當是散心了。

做我的徒弟,就這麼隨心隨意。人生短短數年,過得自在才是最重要的。”

青蘅君把徒弟從被窩裡挖出來,扔給他一身夜行衣道:“穿上吧,師父帶你出去轉轉。”

“好。”

穿好衣服,孟瑤禦劍,身後站著青蘅君,飛到了後山山巔。

青蘅君拿出厚衣服把孟瑤裹好了放到了樹上,“這裡風景不錯吧,天氣晴朗之時,可以俯瞰整個雲深不知處呢。

而且月明星稀之時,這也是賞景的好去處呢。你看那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