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折的成親(1 / 2)

民國棄婦逆襲 田大伏 5529 字 4個月前

方晴又回到她熟悉的生活軌道上來。

要說變化,也有,方守仁和方晴買了一堆的舊書,夠方晴讀些日子的。方晴還淘到一本講西洋畫的,方晴跟父親學過一點西式畫法,到底沒係統看過這方麵的書,這回可以仔細研究研究。

父親去了趟京城,想是受震動頗深,回來就在縣上訂了兩份報紙。隻是這報紙送得不及時,日報變旬報,總是十天半月累積送來的,新聞都變成了舊聞,但方家父女依舊看得津津有味。

方守仁看完報紙常常慨歎這是個荒唐悖亂的時代,方晴同意。

小小一張報紙就是這荒唐悖亂時代的縮影:頭條新聞是某地又開戰火,下麵插的廣告是歌舞廳開業;左邊一版在說民生問題,配發畫片上一個頭插草標的孩子隻換得二斤糙米;不經意發現右邊就是某富商捧個戲子豪擲千金;社會新聞上還在說南方某地把失貞少女浸豬籠沉塘,娛樂版麵上則有某千金穿衣著暴露的“泳裝”的大幅照片……真是光怪陸離!

當然這也是個精彩的時代。

各種新事物、新思想層出不覺,又有好些看似麵熟實則新鮮的詞語,資本、權利、民主、義務……有些可在古書上覓得身影,意思上也有聯係,卻並不儘相同,方晴懷疑這些詞是翻譯詞。

後來果然在一個學者專欄上看到,這些詞竟然是從日本“進口”的——進口也是方晴新學呢。

日本人先接觸西方,便用漢字翻譯西方詞語,後來這些詞語又流入中國,一下子為中國人所接受。方晴感慨,若是不常讀報紙,光這些詞就讓人如墜雲霧。

方晴又愛看學者們針砭時弊的文章,實在精彩異常,言語又尖酸,思想又深刻,常常讓方晴笑得流眼淚,深覺對胃口。特彆是有一陣子兩個學者對罵,雖不至於出口成臟,但也極儘尖酸刻薄,看得方晴大笑不止。

方晴也看那些消遣的內容,新出的戲劇啦、流行的風尚啦、某新貴新娶了房姨太太啦,方晴都讀得津津有味,事實上方晴連報縫小廣告都不放過。

報紙上的生活是荒唐悖亂而精彩的,方家小院的日子則是實在而平淡的。平淡好,平淡好,在這紛繁亂世能和家人過這平淡日子,每天有三餐飽飯,真是老天垂憐!

看軍隊打仗的新聞時,方晴偶爾也會想起馮璋。不知道馮家哥哥現在可好?自定親以後,二人再沒見過麵。過年過節都是馮璋的兄弟馮琮來方家代哥哥送節禮。

馮璋初初也曾寫兩封信來,都是“恩師方(諱)守仁先生鈞啟”——此間習俗,不到正式成親,就不算翁婿,不能稱呼“嶽父”的。

信上不過說些日常生活,於軍事上並無隻言片語,許是有紀律,不準說的。對方晴也隻是“問晴妹妹好”一句,跟“問旭弟好”一起的。

後來卻再無信件,方晴不願往壞裡想,許是換防之類,遠了,通信就不方便了。

這樣平靜的日子過了兩年,方晴過完了十七歲生日,天氣轉冷的時候,馮家托媒人來商量這個冬天就把喜事辦了。

王二嬸比兩年前老了點兒,嘴皮子還是那麼利索。王二嬸解釋緣故,因為打春是在今年的年尾,再下一次打春卻是後年年初,這樣明年就沒有“春”,這叫“寡婦年”,明年辦喜事是大大地不吉利,所以要麼今年辦,要麼就拖到了後年……

王二嬸為難地跟吳氏說:“馮家二小子都有孩子了,這喜事不宜再拖了,您說是不是這麼個理兒?正好冬天都閒著——今年冬天好日子也多,給他們擇個好日子,以後一順百順的。”

已經拖了這幾年,吳氏再舍不得閨女,也不能說後年再辦的話,再說,十七確實也不小了。於是便一來一往有商有量地定了臘月十二這個日子。

對此,方晴麵上淡淡的,中間有兩年的時間,讓那些擔憂、惶恐、羞澀都變淡了,剩下的隻有對家、對家人的不舍,這份不舍經過兩年發酵,卻越發濃鬱。濃得方晴沒著沒落,隻好拚命乾活兒。

吳氏發現方晴不對勁有些時日了,什麼活兒都搶著乾,每天起早貪黑地做針線,光給兄弟方旭的鞋就做了七八雙,這是預計讓方旭穿到什麼時候?方守仁的布襪子也做了一摞,約莫可以穿幾年了,又有給吳氏做的汗衫……

吳氏也從姑娘時候過來的,知道這是舍不得家,不免也偷著掉淚。但對著方晴還是得勸。勸著勸著,娘倆眼圈都紅了。

眼看快到臘月十二了,馮家卻來人商量事,而且來的不是彆人,正是馮五爺。

本地習俗,一般婚禮的事,都是媒人在中間跑,或者喜事上請的“總理”——即操持主管喜事的人,沒有兩親家見麵談的。

方守仁在正屋招待馮五爺。

馮五爺對方守仁很是敬重,又本身就是不善言辭的,再加之這件事本就不好說,此時真是不知如何開口。不好開口也得說。

“親家,我真是不好開這個口啊!”馮五爺歎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