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五章 醫生們的大冒險(中)(1 / 2)

我乃路易十四 九魚 5679 字 6個月前

可憐的學生慘叫了一聲,踉蹌後退——頂著一把斧子,看上去簡直就像是一百多年後萬聖節夜晚的搞笑藝人。斧頭劈開了瘟疫醫生的帽子,平頂厚重的皮帽子猶如頭盔那樣擋下了最具殺傷力的力道,而後斧頭往下走,嵌在了黃銅的鏡片框架裡——如果不是這身防護服,這個學生應該已經一聲不吭地死了。

醫生們中反應最快的是尚博朗斯,畢竟他在醫生的頭銜上還有暴徒首領的名號,他拔出短柄火槍,扣動扳機,子彈呼嘯而去,直接擊倒了追上前來的那個農夫。

西頓漢姆還在思考,這是不是一個誤會,就發現自己正在跟著醫生們奔跑,醫生們的防護服並不適合在黑夜中,在叢林中逃命,萬幸的是,此時的農民有很多人都有嚴重的夜盲症,但很快,就有人點起了火把,而那些警役或是牛倌們顯然是有著充足的肉食補充,他們還緊跟著醫生們,不斷地發出喊叫聲,催促人們追上來。

醫生們在逃入密林前被截住了,那是一群看上去再尋常也不過的村民,他們的眼睛在火光下睜得大大的,顯而易見的還是有些看不清東西,他們手中也隻有如草叉、木連枷之類的武器,但數百對十個不到的瘟疫醫生團,實在是充滿了壓迫性——尤其令人膽寒的是,村民中居然已經有不少人都感染上了天花,他們的皮膚上滿是可怕的紅疹子,說起話來顛三倒四,看上去隨時都會倒下,但他們看向安福爾他們的眼神是狂熱而又虔誠的。

安福爾的家長是個年過六十的老人,戴著一頂窄帽簷的帽子,眼神陰森,有著一個很大的鷹鉤鼻,他的嘴唇不滿地往下撇,膚色暗黃,他的手裡舉著一柄短戟,雪亮的鋒刃照亮了垂袖馬甲的紐扣,白色的襯衫領子從圓領皮衣的領口翻出來,腰帶上係著錢袋與護身符,及膝寬腿褲與緊身襪都穿的好好的,鞋子的帶子也是整整齊齊,綜上所述,一點也不像是剛從床上起來的樣子,而後那些警役,以及那些顯然在村莊中有著發言權的人,都是一副清醒的樣子。

聯想起那個學生敲門之後的情形,尚博朗斯已經猜到,他們或許驚破了一場陰謀,而這場陰謀或許就是針對他們的,想想吧,這些人正計劃著當晚,或是第二天的時候,殺了醫生們,或是做一些更為危險的事情,結果預定的受害者們居然已經登門造訪,也不怪那人的第一反應就是給來人一斧頭。

“我們是醫生!”洛姆大叫到:“受國王的派遣而來,我們聽說你們這裡出現了瘟疫,我們是來幫助您們的!”

“叛徒的使者。”老安福爾呸了一口:“我就說這裡怎麼會突然出現瘟疫,原來就是你們帶來的。”

人群立刻騷動起來,之前才有兩個女工因為沒有感染瘟疫而被人們燒死,在這裡的任何一個人都很清楚,這種罪名絕對不能承認,這下子,不但是洛姆和他的弟子喊叫起來,就連西頓漢姆和馬爾比基也都嚷嚷起來,尚博朗斯窺見安福爾們嘴角上揚,心頓時往下一沉,立刻知道他們犯了一個錯誤,果然,老安福爾馬上大叫起來:“天啊,他們是外國人,是奸細!”這下子,不但他們原先的罪名無法洗脫,甚至還加上了一條叛國罪。

“他們都是路易十四招募而來的魔鬼!”老安福爾說,而後火光下的每個村民都在點頭,“正是為了懲罰他們,天主才降下了這樣的災禍!正是為了警告我們,警告我們這些虔誠的好人!”

“這可不太對,”西頓漢姆否認道:“而且您一會兒說,是魔鬼帶來的瘟疫,一會兒又說,這是天主對你們的警告,我說,這究竟算是什麼啊!?一仆兩主?”

他的話還真有點道理,可惜的是完全地被湮沒在了村民們歇斯底裡的呐喊聲中,“我們是為了你們而來的!你們得了病,需要治療!”馬爾比基還在拚命地解釋,尚博朗斯注意到洛姆醫生卻在一聲歎息後閉上了嘴——馬爾比基畢竟還是一個新進的瘟疫醫生,他沒有見過更多的暴民了——而如洛姆醫生這樣,時常在疫區行走的瘟疫醫生,在麵對瘟疫的威脅時,最怕的也就是被病痛和死亡逼上了絕路的病人,他們的手杖,既是用來指揮學生和助手做事的,也是用來撥弄屍體,更是用來抵禦病人,病人家屬的突然爆發的,像是這種情況,洛姆醫生應該也碰到過,隻是這次可能是最糟糕的。

醫生們被湧上來的村民們粗魯地扯掉了麵罩,扒掉了長袍、皮衣,他們的帽子被踩在泥濘裡,他們被緊緊地捆縛起來,脖子上套著繩圈,繩圈連在一起,而後老安福爾的一個兒子,就像是牽著一串牛那樣,把他們牽到村子裡,這次可沒小教堂給他們住了,安福爾家的牛棚就成為了臨時的監牢,他們的一邊就是躁動不安的牛群,他們被吊起來,高大的尚博朗斯被捆綁得最結實,也許是因為他的威脅性看起來最大,也有可能,老安福爾的小兒子就是被他擊倒的。

“等等,”尚博朗斯在看到老安福爾就要走出去的時候喊道:“我是阿爾貝.尚博朗斯!”如果對方確實是個胡格諾派教徒,就不可能沒有聽過他的名字。

老安福爾聽到了,他揮了揮手,讓其他人都走開,舉著火把走到尚博朗斯麵前:“偽信者?”

“不,我從未背叛過自己的信仰。”

“但你和一個上帝教徒走在一起,還為他差點打死了我的兒子。”

“我不知道當時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情況,但先生,這個村子正在爆發瘟疫,無論是上帝教徒,還是我們,都首先是醫生——我們是為了救治病人,埋葬死者而來的……如果您因為您兒子的受傷而感到憤怒,那麼我願意付出代價,讓他們走吧。”

“然後讓他們叫更多的上帝教徒來?”老安福爾用一種你覺得我是傻瓜嗎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尚博朗斯一通,“你讓我失望,尚博朗斯。我想我得告訴奧爾良城裡麵的那些人,他們的首領是個孬種。”他又呸了一口,就在尚博朗斯的身上:“彆妄想了,你們一個也逃不了,不管是上帝教徒,還是外國人,又或是叛徒。”

“你也不顧那些村民嗎?他們已經出現症狀了!他們需要休息和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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