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六章 醫生們的大冒險(下)(1 / 2)

我乃路易十四 九魚 5179 字 6個月前

路易接到他的首席醫師的來信時,一切已經塵埃落定,在女巫麵前,這些“虔誠”的人毫無還手之力,不,應該說,當他們意識到麵前竟然是一個不折不扣,真的能夠施法到的女巫時,就四散而逃了,但隻能說是一種極其有趣的巧合——那群人數約在百人左右的女巫正是受女巫教團的命令,往奧爾良區移動,而後被國王勒令移居到河穀的波西米亞人,隻是她們在途中看見了火焰和灰塵,又從渡鴉這裡知道,有人正在焚燒女巫,雖然不確定,但還是決定去看一眼。

沒想到村民們正在燒的居然是幾個大男人,從衣著上來看,他們還都是“尊貴的老爺”,不過女巫們並不在意這個,她們也不在乎對方是胡格諾派教徒還是加爾文教徒,又或是上帝教徒,這些人對她們的態度都差不多,胡格諾派或許還要更激進一點——另外提一句,安福爾為首的村民們一個也沒能逃掉,因為洛姆先生才略略清醒了一點,就用那股子與他的年齡絲毫不相稱的聲音大聲喊叫著,請求女巫們將這些人抓住,他在信中說,一看到這些女巫的衣著,他就知道她們是波西米亞人,所以就用了最好的措辭_——簡單點來說,就是許諾隻要女巫抓住了這些人,每個人都能從國王手裡拿到一個金路易。

沒有什麼能夠比金子更能打動這些習慣了流離顛沛,靠著算命與詛咒為生,手裡幾乎沒有任何資產的女巫們的心了,她們就像是一群狂野的貓那樣竄了出去,村民們的人數數倍於她們,但他們畏懼巫術,即便有人鼓起勇氣反抗,也無法與女巫們的魔法相抗衡,隻有一兩個女巫在追獵的過程中受了一些輕傷,像是被樹葉劃傷了臉,或是崴了腳。

受傷最重的還是瘟疫醫生和他們的學生,洛姆先生因為有其他人的遮蔽與幫助,隻折斷了一條手臂的骨頭,其他人,尤其是最高大強壯的尚博朗斯,他差點殺了安福爾的小兒子,所以被打斷了好幾根肋骨,還被鞭子抽打過,整個背部鮮血淋漓,據說還有人試圖割掉他的鼻子,幸而沒能成功,但他的麵頰上也有了一條深刻的傷痕,鼻翼歪到一邊,女巫們把村民們丟進小教堂,把他們搬到安福爾的大屋子裡後,就開始理所當然地熬製草藥——也就是粗劣的魔藥,給他們喝,雖然從洛姆先生到尚博朗斯,他們都不太願意與魔鬼的yin婦打交道,但看馬爾比基和西頓漢姆痛痛快快地喝了藥,就立刻活蹦亂跳了——為了之前洛姆先生提過的,有關於天花防治的事情,他們也隻得硬著頭皮,一邊懺悔,一邊將那些黑乎乎,黏糊糊的東西喝到了肚子裡。

洛姆在信裡說,雖然說活蹦亂跳也有點誇張了,但這些藥物確實減輕了他們的痛苦,讓他們不至於完全失去對思想和行為的控製,輕微的傷勢痊愈的很快,但骨頭還要一段時間才能重新連接起來,還有他們偶爾會吐出黑色的血液,糞便也是黑色的,女巫們說,這是因為他們的內臟受了傷,這些都是凝結了的血塊的顏色。哦,還有要提一句的,那就是他在信件中,小心地將女巫們稱作波西米亞人,沒有直接使用那個禁忌的稱呼。

在女巫們的幫助下,他們從安福爾一家身上提取了瘢疤,膿液,這些醜陋的東西,依據洛姆的描述,與天花病人身上的十分相似,但因為之前的兩個女工已經被燒死了,所以他們無法予以比較——而他們也很乾脆地,直接在茹拉村開始嘗試種植著兩種疫苗,方法與那些東方醫生使用的相同。

洛姆說,茹拉還有兩百餘人還未染上天花,他從其中挑選出年輕健康的人,接種了兩種疫苗,等他們不再發熱了,而後直接將他們和身上滿是紅點的病人關在一起,結果是有十三個感染病人瘢痕的人直接死了,從安福爾身上取下來的瘢痕感染了的人則隻有一例,後來前者裡麵還有兩個染上了天花,後者卻一個也沒有,他們現在幾乎可以確定了,安福爾身上的這種瘢痕要比那些快要痊愈的病人身上的瘢痕更為溫和,有效。

來自於英國的西頓漢姆先生,循著安福爾家人身上的痘疤追蹤過去——沒道理兩次都是在牛倌或是牛場女工身上發現這種極其近似於天花的瘢痕,後來他在馬爾比基的幫助下,在牛身上找到了相似的水皰,他們將這種水皰提取物大膽地用在自己身上,而後去和天花病人接觸——看到這裡的時候,就連國王也忍不住吸了口氣,上帝保佑,這兩個大膽的家夥證明了他們的猜想,除了之前短短幾天的低熱,發疹子,他們沒有出現任何危險或是致命的症狀。

而接下來的就是那位尚博朗斯先生,還有醫生的學生們,他們也沒有發生意外,“有趣的是,”洛姆先生在信中寫道:“那些村民們更加敬服那位安福爾先生了,他們認為,正是我們采了這位聖徒的聖體,才能獲得免於感染天花的特權,他們強烈要求我釋放安福爾以及他的家人,當然,還有他們,另外還有的就是為這位新聖徒建造一座教堂與修道院——他們似乎並未注意到,即便他們就和那位聖徒關在一座小教堂裡,那些該受感染的人還是受了感染——”他在這裡停頓了一下,落下一個巨大的墨點:“我在這裡犯了一個錯誤,”他寫道:“確實有人狂熱的信奉著那堆子‘聖人’,但對另外一些人,我是說,那些病人,他們的病症終於無法依靠著虛偽的安撫平息的時候,他們是會發瘋的,他們,”他的筆跡在這裡變得遲疑軟弱起來:“他們撕開了老安福爾的喉嚨,喝了他的血,吃了他的肉,以為這樣就能讓自己痊愈了。”

當慘叫聲從小教堂裡傳出來的時候,並還不能說是戰士的醫生與女巫們正在沉睡,他們馬上從床上跳了起來,跑到小教堂,但那時候,安福爾們都被陷入瘋狂的人撕碎了——小教堂裡到處都是飛濺的血肉,不單單是安福爾家人的,還有那些勉強還有點理智,想要保護他們的人和那些發現自己被染上了疫病,已經無所顧忌的瘋子留下的。

安福爾家的人隻留下了一個,還是為了提取瘢痕和膿液做實驗的女孩。

對此洛姆先生隻覺得驚駭,卻沒有多少歉意,當布盧瓦的長官詢問他是否要離開茹拉的時候,他依然決定留在茹拉,就是因為沒有比茹拉更好的實驗場地了,那些村民們,鑒於他們犯下了如此可怕的罪過,最好的結局也就是苦役,最大的可能則是如聖巴托洛繆大屠殺的胡格諾派教徒那樣,赤身露體地死在河流和街道上。這樣說來,他們能夠成為洛姆首席醫師的實驗材料,倒是一種幸運呢——至少他們最後都會被掩埋。

“對,”路易對菲利普說:“洛姆先生也是一個上帝教徒呢。”按照這位老先生的年齡計算,他是經過聖巴托洛繆大屠殺的,他看到過,在瑪麗美第奇王太後的旨意下,那些士兵與貴族是如何衝破畫著白色十字架的門(上帝教徒用此來辨彆胡格諾派教徒),將裡麵的男人,女人,老人,孩子拖出來殺死的——那時候胡格諾派教徒的性命如同草芥,雖然這位首席醫師現在表現的非常溫和,但就算是再平和的人,遇到那天晚上的事情,也不免又怕又怒吧。

就像是你願意寬容,你的敵人卻一直咄咄逼人——路易之所以不願意放過這些胡格諾派教徒,信仰的成分微乎其微,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他憎恨的是,胡格諾派教徒雖然承受了他祖父與父親的恩情,卻一直視波旁家族為叛徒,不斷地醞釀陰謀與叛亂,正在力圖保證整個法蘭西乃至歐羅巴隻有一個聲音的路易當然無法忍受這個……但胡格諾派在法蘭西民眾中所有的影響力,財富與技術,還有對教育的先進理念與實踐——胡格諾派教徒為了與羅馬教會爭奪發言權,在教育上耗費了很大的心力,他們推廣初級教育,男女同校,用法語教學等等,正是路易正在做和將要做的——就算是為了那些初級教育所需的教師,路易也不會就這麼讓胡格諾派教徒叛逃到其他國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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