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十四在看到伊麗莎白明確地寫道,在這五年裡,她要設法先生下卡爾十一世的繼承人的時候歎了口氣,但也無可奈何,畢竟這段時間還真是生產的好時機,幾年後也許他們又要開始打仗,一樁沒有繼承人的婚姻是不穩定的,就算她與卡爾十一世之間有感情,但若是有了一個兒子,說個最壞的打算,就算是卡爾十一世在戰場上死了,瑞典與法國的聯盟還是穩固不可動搖。
伊麗莎白還在信中慶賀了大郡主,因為如果沒有什麼差錯,大郡主的未來夫婿就應該是勃蘭登堡-普魯士的腓特烈了。
能夠狠得下心來的不單是利奧波德一世,還有言辭謙卑但姿態強硬的大選侯,為了給自己的兒子謀得這門好婚事,這位在必要的時候會變得異常大膽的選帝侯竟然也仿效著路易十四向商人大筆借貸,籌了五十萬裡弗爾給利奧波德一世,另外三十萬裡弗爾收買諸侯與教會,讓普魯士公國一舉成為了普魯士王國,腓特烈再來凡爾賽的時候,他就是普魯士的王太子而非諸侯之子了。這種行為實在是魯莽又危險,畢竟路易十四沒有給過他任何承諾,如果路易十四認為應該早上十來年讓波旁的血脈融入西班牙王室,那麼他和他的後代都要背負上一百年也未必償付得了的沉重債務,如果有其他國家有意乘火打劫……那麼普魯士王國可能是迄今為止壽命最短的一個王國。不僅如此,一旦被絕嗣——當然,這很有可能,那麼霍亨索倫的先祖們爭鬥了數百年的成果也就毀於一旦了。
腓特烈在離開巴黎的時候還是一個有點天真的小子,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是個成熟的男人了,他甚至按捺住自己對大郡主的掛念與愛意,先去覲見了國王,他滿懷忐忑,直到國王挽留他一起用晚餐——他的心就猛地落地了……在沒有舉辦宴會的時候,國王隻會和最親近的人用晚餐,他的親眷和最看重的大臣,腓特烈甚至還未從軍校畢業,當然不可能為國王效力,那麼剩下的選擇就隻有一種了——他與大郡主麵對麵而坐,間隔著芬芳的暖房花卉與金銀器皿,一對年輕人笑意盈盈。
路易十四與奧爾良公爵對望了一眼,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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嚎叫聲哪怕間隔著幾個房間,聽起來還是清晰無比。
現在唐璜公爵倒要慶幸他們沒有直接將卡洛斯二世帶回馬德裡,而是遠離馬德裡的阿蘭胡埃斯宮,這座宮殿位於塔霍河邊,是一座夏季行宮,因為之前不幸遭到過一次火災,所以周圍的民居都被拆除,西班牙人不必知道他們的國王會如同瘋狗一般的叫喚。
他唇邊浮現的笑容無疑刺痛了王太後瑪利亞的心,她惡毒地盯了他一眼,然後轉向正在調製藥水的黑巫師:“你們不是說他之後會一如常人嗎?”
“難道不是嗎?”一個瘦高個的黑巫師從容不迫地說道:“聽聽這叫聲,多麼嘹亮,中氣十足啊。之前陛下能夠這樣叫喊嗎?”
托萊多大主教忍不住詛咒了一聲,不過這完全影響不到這些黑巫師,詛咒他們才是行家,他們在煙霧繚繞中交換眼色,事實上如果真有什麼萬妙萬應的靈藥,他們早就用在自己身上了,也不會給卡洛斯二世用,不然呢?等到這些凡人過河拆橋嗎?
“那麼那嬰兒是怎麼回事?”帕蒂尼奧沉聲問道,他的侄女本應當有門稱心如意的好婚事,他是出於……自私,才讓她成為了卡洛斯二世的侍女和榻上人,他沒想到後果竟然是這樣的慘烈,他倒要慶幸她去了天堂,不然看到自己生下這樣的怪物她一定會發瘋。
“陛下的出生可沒經過我們任何人的手。”黑巫師之一說:“要追根溯源,還是要從哈布斯堡的血緣上說。”
王太後瑪利亞氣惱地叫罵起來,但沒人聽她說話,“有什麼辦法可以讓王後生出健康的孩子嗎?”帕蒂尼奧問。
現在有利奧波德一世作梗,他們沒法接觸之前的婚約,王後隻能是哈布斯堡的安東尼婭,黑巫師們不由得搖了搖頭,嘖嘖出聲:“一個八歲的孩子……”
“這是你們的過錯!”王太後叫嚷道:“原本我的孩子還能活上很多年!”
“這可不好說,瞎子,聾子,癲癇和癡呆,”瘦高個的黑巫師輕蔑地說:“你想要什麼總要付出代價,諸位,你們想要一個健康的國王,就注定了他無法再耗費如同廢物般的半生……”
“那麼怎樣才能讓西班牙有個健康且壽命長久的繼承人?”帕蒂尼奧打斷了黑巫師的話,問道。
黑巫師微微地卷起了嘴角:“您知道上一個提出這種願望的人是誰嗎?”
“誰?”
“亨利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