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 上帝的旨意(下)(2 / 2)

我乃路易十四 九魚 5674 字 6個月前

路易十四將小歐根留在西班牙,準會有人覺得他是被法國國王流放了。

小歐根卻誤會了路易十四的沉默,他遲疑了片刻後說:“如果您覺得有必要,我也可以仿效蒂雷納子爵……”

“快彆胡說了。”那是兩碼事,路易忍下來了沒說,那太傷孩子了。

蒂雷納子爵的年齡事實上已經相當不適合成為如北荷蘭這樣重要地區的總督了,但路易十四,他自己為何要堅持去到那裡呢?這還是不是因為蒂雷納子爵從母係的血脈上來說,是奧蘭治家族的子孫,英國的查理二世用奧蘭治家族的威廉三世來招攬與裹挾奧蘭治家族的支持者們,法國的路易十四當然也可以用蒂雷納子爵來分化與肢解他們。也正如路易十四預料到的,即便如今荷蘭有人借著奧蘭治最後一位男性繼承人,威廉三世的名義號召荷蘭人反抗法國人的統治,也因為蒂雷納子爵而始終無法形成規模。

蒂雷納子爵是奧蘭治家族的外孫,但他勝在曾是荷蘭人所推崇的一代軍事天才莫裡斯親王的弟子,他曾在舅舅身邊從軍六年,接受他的教導,十九歲才回到法國,他如今回到荷蘭,居然還有不少軍官記得“沉默威廉”(第一代奧蘭治親王)的外孫,莫裡斯的外甥。

蒂雷納子爵原本就是一個溫和,仁慈,守禮的人,在北荷蘭他也無需違背自己的良心,殘酷地統治母親一係的民眾,他在法屬荷蘭三省的時候,哪怕從未停止過對反法者的追捕與審判,但在平民中,他的聲譽卻相當好,好到人們將他稱為荷蘭的蒂雷納,或是法蘭西的奧蘭治。

小歐根這樣說,是有意如蒂雷納子爵一般,以“利奧波德一世私生子”的身份,來安撫與控製西班牙的親哈布斯堡一派,帶著一些天真浪漫的意味,路易十四甚至不忍心明確地告訴他這是不可行的……歐羅巴的私生子生來就要比一般人背負著更重的過錯,如果他們有意染指婚生子的權力就更是如此——私生子中並不是沒有出色的人才,像是旺多姆公爵——他能夠與路易十三,還有黎塞留主教為敵多年,最後還能全身而退,不管是封號還是領地,都沒有丟失,就看得出他是個多麼機敏的人,但這樣的人,最終依然要讓自己的兒子娶一個平民女子(曼奇尼家族並非貴族),隻因為她是馬紮然主教的血親,以及王室夫人的姐妹,更要讓自己寄予重望的孫子進入國王的軍校,軍隊,為國王打仗,才能將手中的權柄傳承下去。

又像是西班牙的唐璜公爵——順帶說一句,他正在困守馬德裡,還在猶豫是否要向路易十四投降——他雖然曾在敦刻爾克戰役中被俘,卻也是一個傑出的將領,一個不錯的領主,但無論如何,他還是要向卡洛斯二世,一個畸形兒與瘋子麵前脫帽屈膝,向他效忠,向他致敬。

他固然曾經作為攝政王統治了西班牙多年,但從未有人,甚至包括他自己,有著取而代之的想法。

至於貴族與官員,還有主教們的私生子,就更多了,他們如今的處境還要好些,畢竟政府與殖民地都需要大量的新血補充,但在往前一些,他們的處境也不過是比仆從與農奴好一些,甚至在他們血緣上的父親死去,與他們同父異母的兄弟上位後,他們就會淪落成後者。

時至今日,雖然私生子被安排成政府職員、教士或是軍士的情況大大多於從前,但他們在政治層麵,婚姻層麵,乃至人際往來方麵還是會遭到歧視,有時候歧視還算好的,更多時候他們索性被無視了。

小歐根也是因為被養在特蕾莎王後名下,又被路易十四看重與愛護,才不曾受到知情人的冷待,他沒嘗過這種苦頭,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一旦暴露,不但無法如蒂雷納子爵的奧蘭治血脈那樣成為助力,反而會讓他陷入到一個悲慘的境地裡去,他的話語權不會被增強,隻會被削弱——一個私生子……對吧,就算利奧波德一世沒有婚生子,他也沒有任何權利可言,何況利奧波德一世甚至沒有在法律層麵承認他。

幸而路易十四無需過於清楚地和他結束,小歐根還是很願意聽從國王與“父親”的勸導,或是命令的。

“等我們到了托萊多,”路易十四說:“我們再來決定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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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德裡的唐璜公爵已經決定投降了。”教士向托萊多大主教遞出了一封密信。

事實上,是不是密信已經不重要了,托萊多大主教原先期望的,因為信仰與個人利益,而產生的強烈敵對情緒帶來的大規模反抗沒能掀起一點波瀾,也許是因為原先國內就有新教教徒(胡格諾派教徒)與天主教徒的矛盾,甚至引發過多次內戰,法國國王一開始就對這些問題異常警惕,他麾下的將領也沒有錯誤地踏入他們設下的陷阱。

至於那些據守一地的領主與貴族們——他們見到了法蘭西人的下場,當然是不願意束手就擒的,但他們依仗的西班牙方陣,哪怕已經有了百分之七十,八十甚至九十的火繩槍手的比例,還是無法與已經真正有了“熱武器戰爭”思維與作戰方式的法國人相抗。

法國人的將領中有不少年輕人,但他們一點也沒有年輕人應有的急躁與魯莽,這要歸功於他們在軍事學校中受到的教導與演練——他們穩穩當當,彼此呼應,一步步地蠶食鯨吞了卡斯蒂利亞的大部分地區,還有從白色海岸到柑橘花海岸的海域與港口,以及從加泰羅尼亞地區蔓延出去的城市、山地與田野。

若說路易十四的軍隊是火焰,那麼托萊多大主教大概已經能夠看到西班牙這張古舊的羊皮地圖上,已經處處泛起了焦黑的顏色,隻有很少一點,譬如托萊多,還是空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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