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托萊多的大主教與馬德裡的唐璜公爵(上)(1 / 2)

我乃路易十四 九魚 5761 字 6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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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主教將密信折起來,放在蠟燭上燒掉,教士看著他那張因為缺少了血肉與皮膚而變得扭曲如同魔鬼那樣的臉,心中一陣顫粟與痛楚:“大人……”

“你出去吧。”

“大人,托萊多的人們不會投降,我們會為天主戰鬥到最後一刻。”

大主教轉過頭去,注視著教士,教士不由自主地低下頭,不敢與其對視,“出去吧。”大主教重複了一遍。

等教士後退著慢慢離開,房門再一次被扣上,大主教才站起來,站在鏡子前細細地觀察了自己一番,然後脫掉沉重的大金十字架,主教的冕袍,換上黑色的常服,隻在脖子上懸掛著一根用亞麻繩穿起來的木十字架,用厚實的大兜帽蓋住了自己的臉——如同一個虔誠謙卑的苦修士那樣,走出門去。

沒有驚動任何人,他走上了托萊多的街道。托萊多是一座古老的城市,在被天主教徒奪回之前,它曾被摩爾人和柏柏爾人以及西哥特人統治,摩爾人與柏柏爾人都是異教徒,西哥特人也要等到八世紀才終於皈依了天主教,這座城市在他們的管理下留下了不少罪惡的痕跡,幸好這些痕跡如今幾乎已經被清除或是取代了,比如矗立在大主教麵前的托萊多大教堂。

托萊多大教堂原本是異教徒們的寺廟,在1226年的時候,當時的卡斯蒂利亞國王費迪南三世與大主教共同在寺廟的廢墟上放置了第一塊石頭,將這裡改做大教堂的工程由此開始,這樁浩大的工程一直延續到十六世紀,有了五個大廳,八十八根柱子,與大幅大幅的彩色玻璃畫窗,其中的故事均來自於聖經;壯觀的唱詩班講壇圍欄與坐席均出自於當時最出名,最聰慧的工匠之手,精細的雕刻再現了天主教徒們從異教徒手中奪回這座城市的景象;十六世紀末才完工的八角廳是腓力三世獻給殉難者與耶穌門徒的精美建築,被當做聖物室使用,裡麵裝滿了各種聖物,從聖路易斯的骸骨,到聖胡安的雕像,再到們多撒主教的十字架,應有儘有。

國王與王後在這裡加冕,他們的石棺也被安置在這裡。

這裡聚集著許多前來朝聖與作戰的教士,他們要麼早些從各處來,要麼是被法國人從他們的教堂與修道院裡驅趕出來的,一些膽小的,或是認為錢財、榮譽與信仰不如性命重要的教士,各自逃回了家,在這裡的都是無處可去,滿懷憤懣的聖職者,他們不敢相信自己就這樣奪走了權力與地位。

路易十四的軍隊看待這些教士還不如看待當地的貴族或是官員,就如法蘭西那樣,在被攻下或是投降的城市裡,聖職者們他們隻承認那些由法國國王路易十四委任的教士,拿不出國王的任命狀,就算是主座神父,甚至主教都要被驅逐,他們要麼繼續尋求法蘭西國王的支持,要麼就隻有如現在這樣,聚攏在托萊多大主教的麾下,向法國人發起神聖的戰爭!

大主教一看就明白了,那些回到家裡,希望能夠在將來得到轉機的人都是西班牙本地的教士,他們或是領主的次子,或是兄弟,等到卡洛斯三世即位,他們的父兄若是能夠穩固地位,一樣可從路易十四或是卡洛斯三世手中拿到新的任命;那些憤怒不已地跑到托萊多的教士,大多都是羅馬教會的人,或是主教的親眷,或是給了紅衣親王足夠的賄賂,現在他們遇到了一個不願聽從羅馬教會擺布的國王,也拿不出更多的錢財,當然隻有孤注一擲——也許法國國王路易十四會顧慮到教會的反應,與他們妥協呢?

大主教沒有祈禱,雖然這裡有不少教士正在熱火朝天地大聲念誦經文,搖晃聖像,以及虔誠地跪拜——十字架式跪拜,也就是模仿基督在十字架上被釘死的那一瞬間,將整個身體都投在地麵上,四肢展開,下頜頂著冰冷的石塊……用這種姿勢跪拜上一個小時,就如同上了“拉肢刑架”一般,這種跪拜方式在修道院中也確實被作為一種訓誡的手段使用,因能引起很大的痛苦,十分盛行。

但讓外人來看,這裡的修士可真是虔誠至極。

等離開了大教堂,來到街道上的時候,教士的黑袍依然時時可見,他們要麼站在廣場中宣講,要麼赤露著身體,用末端掛著鐵片的苦鞭抽打自己,要麼向人們展示路易十四的“罪證”——書刊、化妝品、對新教徒的寬容等等,都是這位不虔誠的國王留下的惡魔般的痕跡……他們顯然有意重演萊昂城內的故事,可惜的是,讓大主教來看,相信他們的人並不多。

看著那些教士臉上流露出來的困惑,大主教簡直要笑出聲來,他們大概認為,始終沒有轉移過的西班牙宗教中心之城托萊多,應當很好煽動才對,殊不知這裡的居民已經經過了卡洛斯二世與宗教裁判所的事情,羅馬教會的公信度已經降到了最低——那件可怕的事兒距離現今不過區區數年,人們的記憶力可不會那麼差。

當初的暴動雖然還是被平息了下去,但就算給了大主教沒有絲毫掣肘的權力,他也要用餘生來洗脫卡洛斯二世帶給民眾的汙穢與罪孽,更何況,在路易十四為卡洛斯三世加冕之前,他還在和唐璜公爵,哈布斯堡一派的貴族,以及帕蒂尼奧一係你爭我鬥,難分勝負呢。

民眾們對上帝的愛不容置疑,但對教會的就很難說了,他們可不明白宗教裁判所的大人與教會中的大人有什麼內情,什麼糾葛,什麼不同……教士們曾經樂於用宗教裁判所這根沉重鋒銳的鞭子來抽打、威懾民眾,現在也要承受這柄武器反噬後帶來的傷害。

“一群愚昧的畜生!”一個教士宣講到口乾舌燥,但得到的回應還是寥寥無幾,讓他情不自禁地罵了一句,並且吐了一口唾沫。

落在大主教袍子上的唾沫隻有一星半點,但出於憐憫,他還是提醒了一句:“可敬的先生,”他對那個教士說道:“知道上一個這樣稱呼他們的人怎麼樣了嗎?”

“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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