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一陣陣吹,天也隨之燥熱了起來。
競賽由電視台全程跟拍,挑選學生的名校不止有Q大,還有很多國外的一流大學,第一輪通過後會進入第二輪,比賽一共三輪,最後的階段就是名校導師麵對麵交流環節,導師會根據那一場談話內容來判斷學生的資質,最後單人決定是否願意邀請這名學生來到自己的學校。
當然,如果學生過於優秀,選擇他的名校很多,學生可以任意選擇一家接受錄取通知書,這樣的機會比高考要來的便捷許多,比賽目前也就隻有這一屆。
競賽從六月中開始,持續到暑假中旬,剩下的時間留給他們上大學做準備。
鐘逸是個經常參加各類比賽的人,不管是講解員還是小記者,他的比賽經驗很多,雖然私底下看著很膽小怕事,但是他上台前有多緊張,上台後就有多獨當一麵,這是無數次訓練下來的結果。
駱滿宇辭掉了兼職的工作,比賽開始他就沒時間去做兼職了,這麼久的兼職讓他存到了一些生活費,還夠用。
過了一段時間,參賽人員名單下發到了各個高中。
青成一高參加初賽的有五個名額,其中駱滿宇和鐘逸的名字赫然在列,其他人都是年級裡有名的好學生,大家也都沒什麼疑惑,可駱滿宇著實驚掉了所有人的眼球。
就連鵬飛也跑過來問他是什麼情況,為什麼要參賽。
班主任跟校長輪番找他談話,但有個報名條件並不是什麼大事,如果他隻是從程教授那汙到了一張參賽卡,那麼電視台跟播的時候他一定會露出馬腳,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不是留給渾水摸魚的人的。
既然有選拔條件,那麼隻要等駱滿宇比賽過程中被刷下來就好了。
校長是這麼想的,他希望駱滿宇在第一輪就被刷下來,那樣就少給學校抹黑了,可再怎麼勸他不去,還是沒轍,校長索性也就不勸了。
日子在一天天過去,時間在被消耗。
臨近比賽開始的時候,節目組給他們發送了郵件通知他們去熟悉比賽流程,從哪裡進入,再根據什麼規則做什麼樣的事情,比賽被設置在華星大廈的第十九層,選手分批次熟悉環境,鐘逸跟駱滿宇被安排在下午七點進入,晚上的時候,他們就一起就去了華星的大樓。
一切流程都被定好了,隻有答題階段跟反應階段需要選手自由發揮,按著順序來一遍,都已經花了不少時間,等他們走出華星的時候,天都黑了。
陸行雲這幾天也忙,沒什麼空來找駱滿宇,也隻是偶爾發發消息,收購計劃沒有因為陸川而被擱置,他們加快了進程,讓陸川無計可施。
所有的事情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陸行雲在得了空的時候,準備直接去駱滿宇的小區找他,可卻在周焱開車路過華星的時候,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陸行雲一眼就瞥見了。
因為是休息日,駱滿宇沒穿校服,他穿了件衛衣長褲戴了個鴨舌帽出了門,他旁邊的鐘逸沒戴眼鏡,換了隱形,白色足球襪上麵穿了件粉短褲,連上衣也是粉的,同樣帶著個鴨舌帽,駱滿宇低頭跟他說話,鐘逸抬著頭看他,兩個人乍一看還挺搭,邊說話邊在街道上走。
像對特彆青春的校園情侶。
陸行雲突然看見這一幕心裡特彆不是滋味,怎麼看怎麼不舒服,般配的惹人討厭。
“停車。”
周焱靠邊停車,陸行雲打算自己下車去找駱滿宇。
他今天穿的也不商務,反而比較休閒,但跟鐘逸這種尚未出校園的青澀對比起來就是絕對的成熟男人氣質,鐘逸的氣勢被瞬間壓了下去。
陸行雲擋住了兩個人的去路,問駱滿宇:“你怎麼這麼晚還跟彆人在外麵?”
駱滿宇回道:“熟悉比賽流程。”
鐘逸站在駱滿宇身邊,不知道他是誰,隻覺得有些麵熟。
他看看駱滿宇又看看陸行雲,在腦海裡仔細回想了一陣,有了點印象。
他好像在他爸每天都在看的財經雜誌內容上看見過這個人,是在百大財富榜上經常出現的人。
名校畢業,和世界級首富一個老師,是金融圈有名的天才。
數個關鍵詞的堆砌,陸行雲如今活生生站在鐘逸麵前,那些身份給他鍍上了一層金光,和他比起來,鐘逸覺得自己原本微弱的光芒都熄滅了。
他默默站後了一些,把空間留給了兩人。
陸行雲皺皺眉:“什麼比賽?”他雖然是華星的股東,但也不是各個項目都過問的,那些都是高層的活,麻煩不到他。
“名校競演賽,在華星大廈的十九樓。”
鐘逸在一旁默不吭聲,陸行雲掃過他一眼:“跟同學一起比賽嗎?”
“對。”
陸行雲轉頭對鐘逸說話:“你是小宇的朋友吧,你叫什麼名字?”
駱滿宇心一緊,扯了一把陸行雲的手,陸行雲是很記仇的人,而且占有欲很強,自己的東西就算摔碎了也不給人的那種,要是他誤會,鐘逸肯定會被遷怒。
陸行雲直接反過來握住了他的手,暗中捏了捏,等到快被人發現時才鬆手,指尖的接觸溫熱而刺激。
鐘逸跟陌生人一說話就緊張的毛病就出來了,尤其麵前這個還是個大佬:“鐘、鐘逸。”
陸行雲除了私底下,人前都好好戴著麵具,雖然身價很高,但看上去沒什麼架子:“鐘逸小朋友,不用這麼緊張,我隻是來看看小宇而已。”
他看到了鐘逸的反應,便問道:“你知道我是誰?”
鐘逸點頭如搗蒜:“我知道,您是陸行雲,我常常在各種報紙裡看到您的名字,您好厲害!”
陸行雲心裡爽,尤其是在駱滿宇旁邊被他朋友吹捧,這表明自己在年輕人群裡還是很吃得開的,但他表麵上風平浪靜:“沒什麼好厲害的,這麼晚了,我送你們回家吧。”
鐘逸看向了駱滿宇,小心翼翼地問:“去嗎?”
駱滿宇答應了,因為鐘逸看上去很想跟陸行雲一路。
“行吧。”
陸行雲坐了副駕駛,後座讓給了兩個小孩。
鐘逸在後麵悄悄問道:“滿宇,你跟陸行雲是什麼關係呀?你怎麼認識他的呀?”
陸行雲耳朵靈,他聽見了,他知道駱滿宇肯定不好意思說預備戀愛對象什麼的,估計會說個朋友,他也不在意。
可後麵的聲音又傳了過來:“見過幾麵。”
陸行雲眯了眯眼。
嘖。
他陸行雲至於那麼拿不出手嗎?連個朋友都不敢承認?
直接把鐘逸送到他家,陸行雲笑著跟他揮揮手說“下次見”,等車子再一發動時,他臉上的笑容消失得乾乾淨淨,情緒差到連司機周焱都感覺出來了。
陸行雲這次沒開酒店,讓周焱開到了自己在S市的彆墅,反正晚上睡覺,在自己家更好,就讓小孩先熟悉熟悉吧,他不喜歡每天都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醒來。
一路上他都沒說話,就因為駱滿宇剛才的行為,觸碰到了他的雷池。
他覺得自己對駱滿宇不差吧?
他對誰也沒對駱滿宇這麼好過,縱容他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不管再疏忽,他都不在意,可這事,卻結結實實地讓他傷了一次心。
他對生意夥伴維持表麵熱情,對生意對手永遠差到凶狠,他對每個人都不一樣,因為那些不熟的人不值得他露出自己本來的麵貌,他的好脾氣壞脾氣,都在駱滿宇麵前展示過了,他在駱滿宇麵前是真實的,雖然從前的確有偽裝,可現在早沒了。
他想人的時候就說想人,不是隨便扯些話題讓對方說起,黏人的時候就恨不得黏在對方身上,他的確如程鳴笙印象中的那樣,他是個任性的人,因為他從小走的幾乎都是光明平坦的大路,那是陸家長輩積累下來的經驗,他的路被鋪好了,他比所有人登頂都要來的輕鬆,他的挫折也能夠被輕易擺平,所以他才能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
但他珍惜的一個人,對他的一切都如此不在意,他沒法不去深想,不去鑽牛角尖,不生氣。
車從院子裡開進了半地下室,陸行雲下了車之後就讓周焱回去了,車庫的門被鎖上,他從車庫的台階直接上了樓,都沒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