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不是上輩子的倉庫,隻是臨時被用來綁架的地方,旁邊還有一堆雜物,說明綁匪並沒有經過精心策劃。
他動了動手腕,想解開這繩索,卻發現綁的死緊,根本掙脫不開。
他不知道現在幾點了,他放學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第二天下午就是初賽,他不能不去,如果錯失了這次機會,他太對不起程教授對他的期望了。
駱滿宇用腳踹著水泥桶,發出動靜想把綁匪吸引過來,他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人綁架了他。
上麵的小門打開,從上麵下來了一個穿著綠衣服的人。
那人手背擦了擦嘴,走到駱滿宇眼前:“沒想到你這麼快就醒了,我晚飯都還沒來得及吃完,看來身體素質比我想的要高點。”
他的麵部沒有做任何遮擋,隻是口袋裡有東西抵出來的形狀,像是一把便攜刀具。
駱滿宇“嗚嗚”地想說話,綁匪見狀,抽出了那把小刀,刀背在他臉上拍了拍,“彆給我發出聲音,要是你再吵,我割了你的舌頭。”
駱滿宇搖搖頭,眉頭緊皺,他在一步步試探綁匪的底線。
他迅速在腦海中刻畫著綁匪的形象,臉部皮膚粗糙,手卻很胖,帶點臃腫,褲子過長,堆在鞋麵上,這跟陸行雲的社交人群不搭,上輩子綁架他的那個,一眼就能看出來跟陸行雲有關係。
如果跟陸行雲沒關係,那會跟誰有關係?
綁匪看著他的臉,忽然咧開了嘴:“裴慶河那張老臉,居然能生出這麼俊的兒子,不會是他老婆偷人生的吧,啊?哈哈哈哈哈。”
從小門那又下來了個人,陰沉沉著一張臉,一上來就把綠衣服的刀子拿了過去,正準備走,似乎是氣不過,一刀劃向了駱滿宇的手臂,校服被劃穿,手臂破了一道口子,汩汩往外流血。
“你瘋了啊我們綁他威脅裴慶河,說兩句就得了你劃他乾什麼?!”
“老子氣不過,老子的兒子被他送進了監獄,老子沒捅他兒子幾刀就不錯了!”
“你那……”綠衣服有點無奈,他顯然是新手,還抱著殘存的同情心,“嗨……”
綁匪之所以綁他,就是因為他的繼父裴慶河為了名氣給最近靈車案件的受害人做辯護律師,那輛車馬路上突然自燃,但證據查出來是有人動了手腳,所有人都懷疑是同乘的另一個率先下車的人做的手腳,雖然證據非常少,但裴慶河為受害人辯護,打官司直接把同乘人員以故意殺人罪判處有期徒刑十年。
綁匪並不知道裴慶河是駱滿宇的繼父,以為兩個人是親生父子,他已經跟了駱滿宇幾天了。
“他毀了我兒子,我沒毀了他兒子,就是我還有良知!老的不是什麼好東西,能養出來什麼小的!”
他對裴慶河心懷怨氣,如果不是他,自家那個很能賺錢的大兒子也不會進監獄,那就綁架他的兒子勒索點錢財,既讓裴慶河堵心,他也可以出一口惡氣。
上輩子這段時間駱滿宇早就離開了家,並且跟在了陸行雲身邊,他們根本沒機會綁架他,上輩子隻是裴慶河被一群人綁著麻袋打了個半死不活,在醫院裡住了很長一段時間,最後出來時還落下了病根。
蝴蝶翅膀再一次扇動。
現在他代替了裴慶河成為彆人的泄憤工具。
那人說的惡狠狠,“這小子醒這麼塊,再補一針。”
那綠衣服從背包裡掏出針劑,往他的手臂上紮了一針麻醉劑。
這是給動物用的,他們縮小了劑量用來了人身上,但這藥效絕對過足了。
藥水被推進駱滿宇的身體裡,沒過三秒。
駱滿宇眼中的世界模糊,他開始暈頭轉向。
“咚”地一聲倒在了地上,綠衣服看了眼他的頭,知道這下肯定摔得不輕。
綠衣服緊張兮兮地問旁邊人:“要是要不到錢怎麼辦啊,裴慶河當律師那麼多年了,給那麼多殺人犯做過辯護,人性早沒了,你說他要真疼這個兒子,至於兒子失蹤到現在我們給他打電話他都不接嗎?”
“那就打到他接為止,虎毒不食子,我不相信裴慶河會白白讓他兒子死在我們手上,況且我們要的也不多,比他賺來的那些臟錢要少多了,不過就是一百萬而已,他拿得出。”
“可三個電話了,他都沒接,他說他是不是真沒把他兒子放心上啊。”
“給他發消息,他再不接電話,一個電話不接,我斷他兒子一根手指,兩個電話不接,我斷兩根,再跟他說要是答複不滿意,直接拋屍,我們開車可以到東湧水庫那邊,那邊沒人過去……”
……
話音漸漸變小。
昏睡前,駱滿宇猜到了自己會呆在這個車庫裡被打上一針又一針的麻醉劑。
他知道綁架自己從裴慶河身上拿不到一分錢,他也知道綁匪被激怒之後會自己會是什麼下場,他更知道綁匪跟裴慶河肯定要不到錢,那麼等待自己的隻有一個下場。
就目前來看,他醒了就被麻醉,逃出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眼皮越來越重,無論他如何想要睜開眼睛都死死的陷在夢裡,夢中的記憶變成了夢魘。
上輩子撕票的話近在耳旁,裴慶河讓他滾,駱楚責怪他,隻有一個大眼睛小女孩拉拉他的手,然後對他說:哥哥,快醒醒,比賽要遲到啦!
女孩清脆的聲音滴滴答答的落下來,像是一串鈴鐺,催促著他醒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慢慢轉醒,掀起眼皮,周圍還是不見天日的車庫,似乎天亮了,白色門簾透出了亮光。
這車庫裡沒有時間,現在是中午還是下午,根本無從猜測。
難道……
真的要重蹈覆轍?
他的命運已經被寫好了,無論選擇哪條,都是早亡的結局嗎?
他看見用刀劃自己的人凶神惡煞地走了過來,駱滿宇閉上眼,猜到綁匪可能和裴慶河通完電話了。
裴慶河給的答案讓他們非常不滿意。
駱滿宇在這一刻覺得,他的命運可能隻有一條,如今他死的可能比上輩子還早,但可能會比上輩子的死法簡單點,被殺害,被拋屍。
在他昏暗一片的大腦裡,他為自己預設了無數個死亡結局。
他唯獨沒想到的是,活著。
耳旁有劇烈的聲響,駱滿宇眼睛睜開了一道縫隙,他倒在地上,眼前出現了一雙鋥亮的皮鞋,皮鞋的主人從樓上下到這塊全是雜物的車庫也沒有弄臟他那雙乾淨的皮鞋,他時時刻刻保持著上等人的姿態。
車庫的白簾門被拉開,一陣刺目的光照了進來。
“陸行雲……”
是你嗎?
明明上輩子被拋棄的那麼決絕,可除了他,駱滿宇甚至想不到會有第二個人來救他。
他呢喃了一聲,隨後意識又變得很淡很淡,他感覺到那人幫他擦拭血跟灰糊在一起的臉,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臭小子……心疼死我了……”
他就像一隻被獵人射傷的小獸,奔跑著在叢林中避難,然後摔倒在地,牧人過來把小獸抱在懷裡,給站不起來的小獸擦拭傷口。
四周的環境仍有鬥毆的聲響,但很快也消失了。
駱滿宇努力讓意識清明一些,他倒在那個人的腿上,呼吸聲很粗重,他想不到陸行雲會來,他以為自己要在這裡呆到天黑又天亮,然後錯過每一個屬於他的機會。
肩上的疼痛他感覺不到,他被人救了的第一反應,就是想問幾點了,他會不會錯過初賽,他覺得自己隻要醒了就應該可以去參賽了。
他覺得自己說的很大聲,可在彆人耳中卻細微如蚊蠅:“送我去……比賽……”
他不能遲到,他跟鐘逸約好了,也跟程教授約好了,如果隻是手臂上被劃了一刀就錯過這次機會的話,他會恨死這個讓每個人期望落空的自己的。
頓了兩秒後,一聲歎息落下。
“你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