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儼“嗯”了一聲,道:“他以琴入翰林待詔,斷指則斷其仕途,不可能出自自願,也就不由得人不信!”
池長庭沉默片刻,道:“姚十一曾以斷指要挾臣,臣起初還以為是……”
李儼也沉默了,心裡似被火烤著一樣。
找到她的是朱弦,護著她的是池長庭,替她斷指的是秦歸。
他什麼也沒做……
“聽阿棠說,殿下今日本應被困宮中?”池長庭問道。
其實在看到太子殿下穿著便服,又沒帶太子親衛沒騎馬時,他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無事,孤自有主意。”李儼道,“池卿擅自回程,最好進宮一趟。”
池長庭點頭:“我等阿棠睡下了進宮。”
李儼微怔,問道:“她還好嗎?”
池長庭揉了揉眉心,道:“姚十一是她親手殺的。”
李儼瞬間變色:“孤去看看她!”說罷,也不再征求池長庭的意見,直接拂袖而去。
池長庭猶豫了一下,沒有跟上去。
如今這情況,阿棠見了他反而緊張,倒是容易想起白天的事,小兒女說些情話甜一甜更能分散注意力……
……
然而李儼並沒能見到池棠。
還沒走到,便見院門口倚著的人影走出兩步,朝自己行禮:“太子殿下!”
李儼眉心緊皺:“你是何人?”
後宅之地,怎麼還有男子?而且這男子十分麵生,他沒有印象池長庭身邊還有這麼一人。
“七鳳穀弟子竇淮,見過太子殿下!”男子不卑不亢再行一禮。
李儼看了他一眼,繼續往前走。
竇淮雖側身讓路,卻在李儼經過身前時說了一句:“小師侄已經睡下了。”
李儼停步看他。
他恍然改口:“小師侄就是池姑娘,池師兄原是我派師叔收的外門弟子。”
李儼沒有作聲,繼續往裡走。
走到門口時,正要抬手推門,門卻自己開了。
朱弦站在門口挑了挑眉,笑道:“太子殿下啊,棠棠已經睡下了,改天再來吧!”
李儼沉默片刻,問道:“幾時睡下的?”
朱弦歎道:“一刻鐘前吧!洗澡的時候就睡著了,可憐見的,也不知擔驚受怕了多久沒睡——”突然問他,“棠棠是什麼時候被綁走的?怎麼沒人看著她?”
李儼抿唇不語。
此時剛近黃昏,因為天熱,門窗都開著,院子裡安安靜靜,隻剩枝頭的蟬鳴。
他在門口靜靜地站了一會兒,轉身離去。
從遇險到回家,差不多是整整十二個時辰。
這十二個時辰內,他都做了些什麼?
她被劫持的時候該是如何無助?她受斷指威脅的時候該是如何驚恐?她不得已殺人的時候該是如何失控?
她累極睡著的時候是不是還委屈著?有沒有怨怪他?
“殿下,你臉色不太好,要不要先傳禦醫?”池長庭實在看不下去了。
他從未見過太子殿下這般失魂落魄模樣,不就沒見到阿棠嗎?明天見不行嗎?
“不必!”李儼淡淡說了聲,上前一步,正要說話,仁德殿的門便打開了。
內侍大監李良輔走出施禮,道:“殿下和少卿進去吧!陛下等著呢!”
太子殿下抬步入內,走至大殿中央,袍角掀起,正欲下跪。
突然,整個人朝前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