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人靜,圓月皎皎照影。
城中尚有燈火,城外農莊早已一片靜謐。
樹影下,女子小聲嘀咕:“你不是說那女人冒充棠棠娘,棠棠那麼笨,會不會被哄住?我剛剛看她就一副孝順女兒模樣……”
池長庭聽著她語氣頗酸,睨了她一眼:“阿棠機靈著呢!”
朱弦當他不愛聽彆人說池棠不好,便改了嘀咕的方向:“……說什麼追著我出來,分明拿我當借口出來辦點見不得人的事……”
池長庭回頭在她唇上狠狠一吻,低聲笑道:“這說明你有當賢內助的潛質!”
朱弦羞惱得要踹他,卻被他猛地一拉,拉出了樹影。
月下疾行,影淡如無,未曾驚起塵囂夜禽。
直到越牆而入,才有簌簌聲響應。
看似靜至無人的農莊內,忽然亮起一簇幽黃燈火。
燈火中,展遇匆匆迎出:“主公!”眉間若有焦灼。
“有異動?”池長庭心頭一緊。
“城中來報,姑娘遭人毆打——”
……
城內池宅,猶燈火如晝。
外出賞燈的人帶著一身困意回來,還沒進家門,就被裡裡外外的東宮禁衛驚到清醒無比。
夏輝從院內走出,迎上數張惶惶不安的麵孔,行了一禮,道:“太子與太子妃讓諸位各自歇息,不必驚慌。”
“這怎麼不驚慌?”媚娘第一個忍不住,“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太子妃還好嗎?這麼晚了,都不讓我們太子妃睡覺嗎?”
夏輝皺眉道:“彆多問,聽話就是了,太子殿下還能照顧不好太子妃?”
池長府聽出點意思來了:“二郎不在?”
夏輝欠了欠身:“諸位回去吧,莫要多問。”
說罷,便轉身走了。
眾人在原地呆站了片刻,左右散去。
走了幾步,尹氏追上池長府的腳步,低聲焦急問:“二郎怎麼不在?太子這麼晚了來做什麼?小四也在屋裡……聽說薛郡君也在……這……不會出事吧?”
池長府沉吟半晌,突然轉身招手:“阿珠過來!”
池珠茫茫然跑上前,眼裡儘是不安。
“你派個人去……”池長府低聲囑咐了幾句。
……
夏輝回了院內,一眼就看到廂房簷下坐著的薛箏。
想了想,招來侍女吩咐道:“給薛郡君拿個手爐。”
說罷,走道薛箏身旁,輕聲道:“太子與太子妃都沒交代,郡君何不回府?”
何止沒交代,太子進來的時候估計都沒看到薛箏,進屋後更是一直沒出來,可能裡麵兩人根本沒意識到薛箏在這裡。
薛箏搖頭不語,眸色沉沉。
太子久留不去,估計今晚就要把薛令處置了。
父親已經被拒之門外,她不能走。
薛家總是要有個人在。
看看池長庭父女打算對薛令如何,看看他們打算對薛家如何。
看看太子的態度,看看薛家日後要如何——
她抬眸看向侍立門口的青衣,想起方才青衣送入一件東西後,屋裡傳出的失控尖喊,心中不由惴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