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次日清晨,送走崔久時,陸子衿聽到鄧衛在後麵小聲嘀咕:“崔副使這……使美人計都夠了……”
等她回頭,鄧衛迅速收起鬼祟表情,一臉沉痛:“崔副使大義為國,實乃我輩楷模!”
陸子衿莞爾一笑,道:“崔副使大義,我們也不能光在這裡看著。”總不能乾等著收屍。
鄧衛立即挺直腰板,肅然道:“陸使儘管吩咐!”
“你派一人快馬去同姑臧軍會合,明日天黑前務必要到這裡,其餘人喬裝進城,留意王宮動靜。”
“是!”鄧衛應得響亮,應完卻麵露忐忑,“要是姑臧軍來得不及時,崔副使會有危險嗎?”
陸子衿歎了一聲,道:“危險總是有的,如果真出了什麼意外,我們便率軍攻破王城,為郭縣主和崔副使報仇,若姑臧軍不敵,就回隴右借兵再戰!”
鄧衛臉都白了:“真、真至於此?”
“也不至於如此,”陸子衿道,“郭縣主武藝高強,應該不會有事,頂多折損崔副使一人。”
鄧衛眼神顫顫:“崔副使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麼跟崔氏交代……”
陸子衿不由側目:“你還要跟崔氏交代?”
鄧衛訕訕:“那倒也不用……”隨即肅容,“我要跟自己交代啊!出使之臣少了誰都是我的責任!”
陸子衿盯著他看了好一陣。
鄧衛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問道:“末將說錯什麼了?”
陸子衿一笑,搖頭道:“沒有,就是覺得池侯慧眼識珠。”
鄧衛雖然憨直,還有些瞧不起她的女子身份,為官,老母雞似地將每個人納入羽翼。
池長庭看人一向挑剔,獨獨看重鄧衛,估計就是衝著這份可靠。
鄧衛老臉一紅:“你怎麼看出來的……不、不是,也沒有那麼好……”
陸子衿笑。
其實真沒那麼危險。
這個計劃是陸子衿同康玉娘反複確認過後才定下的,如果勝算不大,她也不會製定這麼一個計劃。
崔久那麼問她時,她隻覺得好笑。
年輕人就喜歡作一些慷慨悲涼、生離死彆的假設。
何至於此?
……
臘月二十九夜,姑臧軍趕至康居王城近郊,隱在一片密林中。
倘若城中探子傳出急訊,隻需一聲令下,三千姑臧軍就會攻入王城,營救郭涼與崔久。
當然,還有一種最壞的可能,就是姑臧軍也攻不下康居王城。
如果那樣,郭涼與崔久危矣。
當然,根本不至於此,甚至也沒用上軍隊。
臘月三十,午。
數十名康居大臣親臨行館,迎康玉娘回宮。
崔久就站在為首的老臣邊上,著緋衣,執使節,麵若芙蕖,毫發無傷。
陸子衿朝他讚賞地笑了笑。
他垂手捏了捏衣袖,俏臉微紅。
……
夜宴笙歌,款待中原來使。
宴罷,陸子衿留了使團諸人議事,直至深夜方散。
隻有崔久坐著沒起:“下官尚有回稟。”
陸子衿道:“今日已晚,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崔久紋絲不動:“關於窩墨的處置。”
陸子衿看了他一眼,看不出真假,不過她也無所謂崔久要說什麼,便點了頭。
崔久留下後,說的確實是窩墨:“下官以為,窩墨受突厥人指使,竊居康居王位,與康居有深仇大恨,死有餘辜,若要彰顯恩威,殺了窩墨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