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前世番外(十):結局(2 / 2)

東宮藏嬌 十七年柊 11169 字 6個月前

李儼緊緊盯著那女孩兒。

她的臉被埋在白衣青年懷裡,一動不動,乖巧又安靜。

是睡著了?還是昏迷了?

李儼掐了掐手心,吩咐道:“傳禦醫!”

他以為自己是鎮定自若地說出這句話,可傳到自己耳中的聲音卻嘶啞可憐。

白衣青年再次抬頭看他,笑了笑,目光有些憐憫:“她已經死了,”他說著,動作輕柔地將懷中人的臉翻轉出來,“死透了。”

李儼一瞬不瞬地看著。

小小的一張臉,比一年前見時又瘦了。

是不是因為傷心陸七之死?

他已經替她為陸七報仇了,她知道了會不會寬心一點?

她哪裡像死透了?隻是蒼白一些而已,一定是他不在的這些日子,池家人又虧待她了,現在他回來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將她養得紅潤起來。

“池……”他想喚醒她,卻猛然發現自己從來沒當麵喚過她。

該喚她什麼呢?

他突然想起,陸七和顏殊都喚她——

“阿……阿棠……”喚第一遍的時候有點緊張,把這樣一個好聽的名字喚得彆彆扭扭,他便又喚了一次,“阿棠,我……回來了……”

她沒有反應。

倒是那白衣青年笑了一聲,道:“殿下真的回來晚了,”青年抱著她站起身,輕聲一歎:“原以為有太子殿下照顧她總是萬無一失,沒想到——”又是一歎,搖了搖頭,“罷了,我自己也是來晚了。”

說罷這一句,青年便抱著她,跨過地上魏王的屍體,朝門口走去。

李儼木木地看著她的臉越來越近,他下意識伸手去接,卻被青年騰挪躲開。

李儼突然暴怒,朝青年撲去,去奪他懷裡的人。

青年卻意外地武藝卓絕,抱著一人也輕易躲開李儼的搶奪,直到暗衛湧入,封住他所有退路。

“把她給我。”李儼道。

青年笑了笑:“給你乾什麼?”

“她是我的……”說了一半,卻說不下去。

“是你的什麼?”青年笑道,“你的側妃?你的妾室?”

是什麼?李儼突然想起那天在池宅牆下聽到的她同婢女的話。

她說,她和他,不熟。

“不過是看她還守著父孝,你又是太子,可以稍稍照顧她一些,”青年的神色和語氣中漸漸帶出異樣情緒,“也是沒想到,一國儲君,原來是這樣的廢物,連個小女子都護不住。”

字字句句砸下來,刺進去。

疼痛自心口迸發,倏忽之間,遍至四肢百骸。

他沒有護住她……

他這些年都做了什麼?竟沒有護住她……

耳邊混混沌沌,仍聽見青年越發尖銳的話語:“你護不住她,卻強要她做你的側妃……”

強要……她其實是不願的嗎?

“她心裡是我……三年前,普明寺後山那株紫薇樹下,她坐在石上,聽我彈了一個時辰……”

“她最愛的曲是《秋雲》……總是悄悄盯著我的袖口看……”

“她力氣小剝不動菱角卻不叫侍女剝,躲起來用牙咬開——”青年溫柔一笑,看向李儼,“那顆菱角是我送她的。”

“她心裡一直是我,原本也是打算等她孝滿就帶她離開,沒想到……”青年目光一顫,將懷裡冰涼的姑娘抱緊。

緩和片刻,再次抬起頭看著李儼,扯了扯嘴角:“她喜歡我,自然是要跟我走的!”

李儼聽見了他說的每一個字,又似乎一個字也沒聽清。

他直直地看著青年懷裡,哪怕人都走了,他的目光也被凍在原地。

她不喜歡他……

她沒了……

……

興和十六年十月,太子謀亂,弑魏王,帝廢而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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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和十九年元月,皇帝急病駕崩,趙王矯詔奪位,為廢太子所殺。

……

山中歲月緩。

新帝登基的消息傳到七鳳穀時,已經是平安元年的三月了。

“這個李儼還挺厲害的,都被廢了這麼多年,還能把皇位搶回來!”

秦歸腳步一滯,轉頭朝說話的人看去。

桃花從中,美人紅衣,灼灼絕色。

不僅絕色,還很敏銳,幾乎在他看過去的同時,美人便看了過來,隨後衝他一笑:“秦師兄,又去給師嫂彈琴呢?”

秦歸微微一笑,朝她點了點頭,道:“便是做了皇帝,也是無能。”

朱弦愣了一下,秦歸就走遠了。

“秦師弟可真是個癡情種子,”魏少遊感歎,“天天墳頭彈琴,我也是很服氣,就是能不能換首曲子,聽得耳朵都起繭了!”

朱弦睨了他一眼:“你不聽不就完了?”

魏少遊嘿嘿一笑:“他彈得好聽,如果能換一首就完美了!”朝朱弦擠了擠眼,“要不師妹去勸勸?”

朱弦原本想拒絕,忽然想起秦歸剛剛說的那句話,心中一動,隨手折了一枝桃花向秦歸追去。

墳在七鳳穀僻靜一角,墳旁,是秦歸親手種下的紫薇。

現在不是紫薇的花季,顯得有些冷清。

朱弦將開得熱鬨的桃花放在墳前,看著碑上的名字,忍不住問道:“為什麼不種海棠樹呢?”

秦歸閉目撫琴,沒有回答。

朱弦想了想,又問:“是不會養海棠嗎?”

琴音乍停,秦歸猝然睜眼看她,似有殺氣。

朱弦嘖嘖道:“被我說中了?不會養就不會養,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秦歸垂眸,繼續彈琴不語。

朱弦繞著墳走了兩圈,又想到一個問題:“所以你養死了幾株海棠?”

“一株。”秦歸回答了。

朱弦挑眉:“養死了一株就不養了?這麼脆弱?”

秦歸沉默片刻,淡淡道:“師妹若是無事——”

“有事有事!”朱弦忙道。

“她——”她指了指墓碑,“跟池長庭是什麼關係?”

碑上寫了“池棠”二字,但秦歸隻稱是他亡妻。

可朱弦上回出穀時偶然聽說,新帝還沒被廢的時候曾冊封過池長庭的獨女為側妃,回來再看到“池棠”這個名字,忍不住有了點聯想。

“她是池長庭的女兒。”

朱弦驚呼一聲:“池長庭的女兒!那不就是新帝以前的側妃?!”她的聯想居然是真的!

“新帝的女人怎麼成你妻子了?好歹是個太子,你怎麼跟人家搶女人的?”朱弦問得興致勃勃,心裡也對這個陰陽怪氣的師兄刮目相看起來。

可惜秦歸不再回答了。

朱弦也不在意,繼續神往地暢想:“池長庭的女兒啊!是不是特彆美?不然怎麼這麼招人搶?比我美嗎?應該不可能吧……”

“雖然不如我,但應該也不錯,畢竟池長庭當年可是號稱天下第一美男子呢!可惜死得早……話說,他死那年我還去吳縣,可惜沒遇上……”

絮絮聲中,秦歸再次閉上眼。

樂聲端雅,在他指下添幾分委婉。

從前有人含羞聽其中繾綣,而今,惟群山見我悲歡……

(全書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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