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夫(五)(1 / 2)

快穿之炮灰有毒 飛翼 16984 字 3個月前

林貴君就這麼厥過去了, 沈望舒就不能沒心沒肺地出宮。

她不得不往女帝的麵前去告訴自家母親一回, 她小妾被自己氣暈過去了。

女帝這個時候已經知道了。

她往林貴君的宮中去了一趟, 看太醫給林貴君診脈, 說是怒極攻心, 一開始還有些嗔怪自己的皇女無禮, 然而在林貴君尚且昏迷的時候, 聽著一旁宮人將沈望舒的話一五一十說了,女帝的臉色又變得異樣了起來。

她細細地看麵前安睡的林貴君,這男子依舊生得帶了幾分狐媚的美貌, 宮中不知點著什麼香料,甜膩

入骨,透著叫人心裡癢癢的氣氛, 那水晶珠簾晃動, 晃得林貴君的臉都在搖曳。

的確很狐媚。

女帝眯了眯眼,沉默了一瞬。

“叫他養著吧。”她什麼都沒有再說, 從林貴君滿目奢華的宮中走出來, 回了自己的寢殿。

殿中, 沈望舒正悠閒地喝茶, 半點兒都沒有焦慮的意思, 見了女帝麵無表情地進門,還笑了笑。

“你就不知道什麼叫怕。”正常人氣昏了貴君, 是不是得誠惶誠恐地請罪啊?

沈望舒卻不以為然,漫不經心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哼笑說道, “兒臣說的可都是大實話!林貴君是母

皇身邊服侍的人, 怎麼能和兒臣那般親近?您不知道,他喊兒臣那叫一個親熱,嬌滴滴的。若說隻是一個小君,再嫵媚也就算了,可是他已經是二皇姐的生父,還是宮中唯一的貴君,說得不好聽些,京中儘皆矚目的人,怎麼就不知自重呢?從前還知道穿端莊的衣裳,言行卻不知收斂,實在給母皇丟臉。”

其實女帝也覺得林貴君有些丟臉。

不過她拒絕承認自己的眼光問題,哼了一聲說道,“那也沒有你去說教的道理。”

“看不過眼罷了,我也覺得對不住二皇姐呢。”沈望舒笑嘻嘻地說道,“皇姐本就敏感多思,雖嘴上大概得說不會對我生氣,不過隻怕心裡要惱了。”

沈望舒便越發歎氣說道,“親生父親被人指責到了臉上,怎麼會不惱火呢?若真的不惱火,這人也太無

情涼薄了一些。畢竟母皇您想想,若對生父都無情,隻怕旁人在她心裡更是白給了。”她笑眯眯地攤了攤手,含糊地說道,“可我與二皇姐是親姐妹,若說她憋著火兒卻虛偽的說不生氣,固然姐妹和睦,然而連對姐妹都要遮掩真實情緒豈不是太生分了麼?我心裡也難受。”

女帝卻深以為然,頷首說道,“你二皇姐的確該惱你。”

沈望舒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目光瀲灩,柔聲說道,“二皇姐隻怕一會兒會進宮看望林貴君,到時候您叫她過來,我給二皇姐賠罪吧。”

她現在一副老實誠懇的樣子,女帝也喜歡她知錯就改,微微點頭。

不大一會兒,二皇女火急火燎地入宮了。

看了一眼哭著說“再沒臉見人”的林貴君,二皇女氣得眼睛赤紅。

沈望舒罵了這一回,不僅叫林貴君丟儘了臉,還叫她同樣被人指指點點。

她的血脈低賤,隻是宮人出身,的確不及大皇女姐妹高貴。可是這都是暗中被人嘲笑,再沒有人堂而皇之地提到明麵兒上來的。

畢竟雖生父微賤,她到底還是女帝的皇女呢。

如今被沈望舒指到臉上,就跟被扒了一層人皮似的,她五臟六腑都覺得被怒火燒花了。

不過她從來都是個隱忍充滿謀算的樣子。她知道女帝是喜歡自己膝下的皇女姐妹情深,而不是反目的,

因此到了女帝麵前,她雖然臉上有些黯然,然而並沒有怒意。

見了女帝,她拜見之後便輕聲說道,“父君醒了,還覺得心裡頭難受,仿佛是病了。母皇若有時間,便去瞧瞧父君,叫他心裡安慰一些。”她當然也知道之前林貴君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把個妖精弄進宮,如今正得寵還封了柔君。

女帝沉默了一下。

她都和柔君說好了要晚上一起賞月的,若去見林貴君,隻怕就要留宿,那個柔弱癡情的人兒,還不得把門淚眼朦朧地等著她一晚上啊?

柔君正是心頭好,因此女帝臉上就露出淡淡的不願。

沈望舒瞧見了,做女兒的當然得顧著母親的心思,就笑著說道,“母皇又不是太醫,看了貴君貴君也不能好。且母皇身體貴重,貴君也該在意些,病中還見什麼母皇,不怕把母皇過了病氣兒?”

她嘴裡吧嗒吧嗒地說得很快,二皇女瞪著眼睛竟尋不著插嘴的空兒,反而是女帝的臉上緩和,覺得這個借口不僅叫她可以與柔君共度柔情,林貴君那裡也不顯得自己涼薄。畢竟,這不是怕過了病氣兒麼,可不是自己喜新厭舊不是?

“皇妹你!”

“說起來我得給二皇姐賠罪。”沈望舒既然生在皇家,絕對是能屈能伸的性子,虛偽起身風姿翩翩給二皇女賠罪道,“我一時為母皇著想,口不擇言傷了貴君的體麵,二皇姐打我罵我,都是應該的。”敢打一下試試!

她不叫她家阿玄廢了她的!

二皇女哪兒敢在女帝麵前抽自己妹妹,沉默了一下,方才強笑道,“你不是有心的,我不怪你。”她越發露出自己寬容大度的氣度,反勸沈望舒道,“皇妹不必往心裡去,誰家裡沒有個磕磕絆絆呢?不過是尋常小事,這一次就算了。”

她本生得美麗秀雅,此時風度翩翩,還真有幾分皇家的雍容氣象,然而女帝在一旁聽著聽著,卻皺了皺眉,目光掃過這個女兒。

沈望舒眉目之間恰到好處地露出幾分黯然,輕聲說道,“皇姐真的不怪我麼?”

“自然當真,我並沒有惱怒。”二皇女信誓旦旦地說道。

“我倒是希望二皇姐惱怒我了。”沈望舒強笑了一聲,低聲說道,“就如大皇姐,尋常常罵我吼我,我…”

她側頭,仿佛明珠生輝的臉上,露出幾分蕭瑟。

二皇女沒明白這皇妹抽的什麼瘋兒,卻露出一副溫煦的表情說道,“大皇姐罵你了?下回你來與我說,我去與大皇姐說,叫她對你寬容些。”

活該被罵!

二皇女想到林貴君被罵得沒臉出門,連方玄此時都被沈望舒勾搭走了,頓時心裡生出幾分惱怒。

沈望舒含糊點頭,飛快地說道,“我先走了。”

她走得飛快,連對女帝告退都沒有,這般沒有規矩,頓時就叫二皇女眼中露出幾分寒芒,側身對女帝柔聲說道,“三皇妹素來沒什麼規矩,母皇不要和她見怪。”

女帝看著貌似為沈望舒求情的二皇女,臉上沉沉,卻沒有再多說什麼。

沈望舒當然知道女帝的心裡恐怕不大開心了,不過這和她有什麼關係呢?她在宮裡發了一回壞,知道二皇女最近是沒好兒了,就預備往大皇女麵前去請功。

更何況被二皇姐傷了心,這感情外露的廢物點心肯定得去大皇女府裡療傷啊,沈望舒可知道女帝的耳聰目明,也不擔心被女帝忌諱,大搖大擺地就到了大皇女的府上。大皇女分封蕭王,王府雖然很大,不過真心沒有鸞王府的奢華。

她的正君同樣溫煦,見了沈望舒興衝衝地上門,就在門口把她接了進去。

“皇姐呢?”沈望舒坐在花廳裡,得意洋洋地問道。

宮裡哪兒還有什麼秘密呢?蕭王君自然知道這妹妹在宮裡把林貴君一通好罵了,無奈地說道,“剛出府去你的王府了,我瞧著隻怕是要去抽你。”

罵了林貴君固然解氣,不過那是女帝的後宮,女帝惱火起來怎麼辦?

沈望舒就笑著說道,“隻怕皇姐要無功而返,不過我這是來求姐夫的,她在不在關係真不大。”

沒用就扔這真是一種叫人唏噓的技能,蕭王君都在心底有些可憐自家殿下了。他微微一笑,本不過是清

秀的臉就帶了幾分光彩。他溫潤如玉,聲音也清澈好聽,性格自然也很和善,對三皇女素來當親妹妹一樣疼愛,此時叮囑府中人去給沈望舒預備吃食,這才笑問道,“是什麼事?”

他出身禮儀大家,舉手投足都帶著幾分風雅,謙謙君子如玉,沈望舒就覺得很養眼。

更何況大皇女對自己的正君非常愛重,連從前的三皇女對他都帶了幾分尊敬。

得妻主寵愛,和不得寵的正君,待遇肯定是天壤之彆。

“皇姐之前該對姐夫說過,我對朝中一位方將軍一見鐘情。”沈望舒頓了頓,認真地說道,“姐夫,我這回可是真心的。”

蕭王君臉上就露出一絲笑容。

他當然也知道三皇女從前喜美人的性子,滿府的小妖精姹紫嫣紅的看了都覺得眼睛疼。不過聽大皇女有些憂心地說起妹妹轉了性子,他卻並不覺得這是一件荒誕的事情。

“我聽你姐姐說過,能被你愛重,方將軍該是一位世間難得的男子。”蕭王君為人溫煦,善解人意,見沈望舒連連點頭,便笑著說道,“這位將軍雖外頭頗有詬病,然在我眼裡,卻是一位難得出眾的人。尋常男子,可有勇氣去和女子爭鋒?且女子在他麵前都要折腰,隻這一件,就叫人敬佩。”

他頓了頓,就對沈望舒繼續和聲說道,“男子的容貌,時光消逝總會老去,隻有品德才永遠都不會轉移。”

沈望舒連連點頭說道,“所以我才會這麼喜歡阿玄。”

蕭王君越發地笑了,他看著沈望舒在自己麵前可憐巴巴的,頷首道,“你是個一心一意的人,方將軍有福氣。”

“皇姐怕我回頭見異思遷呢。”

“從前你沒有喜愛過誰,因此才放了滿眼的小侍,這是因誰都不被你放在心上。你府中那麼多美人,可我從未聽你說過誰的名字,可見不走心。如今愛重了,你心裡眼裡都是那位方將軍,恨不得連頭發絲兒都看在眼裡,連廚子都搜羅,這份心意彌足珍貴。”

蕭王君見沈望舒美貌的臉上露出一個“願得一心人”的親近模樣,笑著問道,“你想求我什麼?叫我相看相看方將軍?”

“請他來見見姐夫,順便見見我。”沈望舒無恥地說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相思入骨啊!”

她美貌出眾,就算無賴也十分好看,不叫人厭煩。

蕭王君自己也得大皇女寵愛,因此對方玄並不嫉妒,有心成全沈望舒的一片癡心,乾脆點頭。

當然,大皇女雖與他感情好,不過向來端著自己一張正派的臉,還真少有甜言蜜語的時候。

“他平日裡總是被人輕視,我雖能護著他,不過總有鞭長莫及的時候,姐夫素日裡多照看照看。”沈望舒繼續無禮要求,一心一意為方玄打算,完全沒看見門口大皇女鐵青的臉。

蕭王君看見了,這挑了挑眉梢兒,沒做聲。

“外頭那幫長舌男總是絮絮叨叨的,姐夫您聽見什麼說道我家阿玄的,可一定得厲聲駁斥,叫他們閉嘴啊。”

這些豪門的男人們沒事兒都喜歡碎嘴皮子,方玄是男子中的異端,當然會被人更加嘲笑,常以方玄當反麵教材的。沈望舒知道方玄心性寬闊,可是她卻不能知道他不在意,就叫人中傷他,因此抱怨道,“都是閒的!叫我說,一群勾心鬥角的貨色,哪裡有我家阿玄光明磊落!”

“胡說什麼!”見沈望舒一開口就地圖炮,大皇女忍不住了,上前抽了這妹妹一把。

沈望舒可不是束手待抽的人,哼了一聲反駁道,“本就是事實,一群男人,偏要塗脂抹粉的,看了眼睛疼。”

男人不就是用來塗脂抹粉的麼。

大皇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覺得這妹妹越來越神經了。

“總之姐夫你得幫幫我。”蕭王君就是那種不愛塗脂抹粉的,身上隻帶著淡淡的綠竹香氣,清雅乾淨。

他笑著點了點頭,大皇女卻皺眉道,“你姐夫還要照顧美兒,你不許鬨他。”

美兒就是大皇女的獨女了,尚在繈褓,白嫩可愛極了,沈望舒想到上一世她被忠心的侍衛護送逃離的落魄,再想想眼前露出淺淺笑容,文雅清和的蕭王君,沉了沉自己的眼睛。

她心裡輕歎了一聲,點頭說道,“隻請阿玄來就是

,我不會為難姐夫的。”她頓了頓,對大皇女和聲說道,“老二素來假仁假義,在朝中也有幾個簇擁。我雖然是個沒用的,不過尚有幾分淺見。”

大皇女即位總比二皇女即位強,沈望舒也沒想自己當個女皇什麼的,溫聲說道,“母皇雖正值盛年,不過咱們做女兒的都長大了,隻怕女兒不是女兒,更是自己該警惕的對象。”

“閉嘴!”大皇女喝了一聲,走出門去叫人看著門不許人進來。

她府中自然都是忠心之人,當初殉主的有的是,沈望舒也不擔心有人泄露什麼,笑嘻嘻地看著。

“你這張嘴真是什麼都敢說了!”大皇女心裡卻欣慰不已。

若妹妹真能有些主意,她還能多個臂膀。

她當然是希望妹妹能在通往皇位的這條路上陪著自己往前走的。

畢竟三皇女生而喪父,大皇女從小兒為妹妹上心慣了,把她當半個閨女疼愛。

沈望舒迎著大皇女關切的目光,心裡一暖。

她這幾個世界,仿佛非常有親人的緣分,不管是父親母親,還是姐姐,都真心對待她。

想到曾經愛惜著自己的人,沈望舒目光越發溫柔,輕聲說道,“在皇姐的王府若都不能暢所欲言,那也太沒意思了。”她的話中帶著親近之意,大皇女也忍不住心裡更加熨帖。

這些年的齟齬,大皇女都不大記得了,唯一記得的就是兩人關係尚且和睦時妹妹看向自己的親昵與依賴。她想到從前,更加溫柔,歎息說道,“可算是懂事了一些。”從前三皇女被林貴君父女哄得暈頭轉向,大皇女都要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