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二)(2 / 2)

快穿之炮灰有毒 飛翼 18006 字 3個月前

片刻,他仰頭,將靈丹飛快地納入自己的唇間,之後重新看住了臉色冰冷的女子。

他攤開手,露出一雙白皙而修長的手。

“沒了。”

望舒少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她沉默地看著一口吞了自己靈丹的家夥。

“我不死,天帝就不會對你出手。”玄曦天君用清冷的目光看著眼前的女子,他眉目安靜從容,似乎吞了人家的靈丹完全不算什麼,也相信這靈丹不會對自己造成傷害,聲音清冽而理智,輕哼說道,“活著的玄曦,比死了的玄曦有用一萬倍。”

他慢慢走到望舒少君的麵前,目光深邃又含著淡淡的悲憫,這一瞬間,長衣飛揚的女子竟然變得有些怔忡,她看著眼前的這個人,明明是自己最討厭的仙人的臉。

可是卻仿佛叫她心裡有莫名的傷感。

“仙衛回去,我留下。”就在望舒少君忍不住想要抬手去摸了摸這人冷峻的眉眼,一旁,有一個青年冰冷的聲音傳來。

他手持驚魂鐘,用一種破釜沉舟的表情說道。

望舒少君猛地收回落在玄曦天君臉上的目光,警惕地退後了一步。

這個青年,似乎能夠動搖她的心神。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玄曦天君的魔力?

玄曦天君側頭,看了想要跟隨自己的青年一眼。

青年隻覺得渾身發疼,哪怕是身居長天之上,他穿著厚厚的戰甲,卻依舊無法抵禦這嚴寒。

“我,六道仙君。”他對望舒少君冷冷地說道。

說起來,他對望舒少君本就沒有什麼好感。

這個強悍得能夠與玄曦天君硬碰硬的女子,明明隻不過是一個女仙,如果是正常,都喚她一聲望舒仙子才是應該的。

然而她卻不肯以仙子為封號,偏偏要搶奪仙君之名,如果不是天帝出手,天帝符召封她為一個少君之名,還不一定這女人要驕狂到什麼程度。

女子以君為封號,三界之中,這百萬年以來都少之又少,最近的那一位也是那三十萬年前,曾經一劍碎天的南方仙帝,在尚未正位天南之時,號稱魔劍天君。

這是女仙之中最強悍的一位,就算十萬年前就在這三界再無音訊,然而卻依舊威震天南,為人敬畏。可是如今這個望舒少君同樣野心勃勃,六道仙君雖然對女仙並無歧視,然而對她依舊充滿了警惕,果然如此,不過短短百年,這女子就帶著自己的屬民破天而走。

竟然公然反抗天帝。

簡直混賬。

六道仙君心裡惱火,然而卻不得不在她的麵前折腰。

不折腰不行啊,主君都被人製服了。

“北地不養閒人。”望舒少君眼裡,六道這種仙人完全沒用,隻會浪費靈氣,因此直言不諱。

“他能給我吃麼?”豎瞳少女感興趣地湊過來,在臉色微變的六道身上嗅了嗅,驚喜!轉頭可憐巴巴地搓著手問道。

“不行!”望舒少君冷酷地說道。

當這少女湊過來的一瞬,六道堂堂上仙,竟然有一瞬間動彈不得,頓時令他心中大駭。

那不是修為上的壓製,而是天然的,仿佛是下位的被捕食者,被捕食者盯上之後的恐懼與震懾。

就仿佛,他天生活該被她吃掉。

這些蠻夷之中,竟然有這種可怕的存在。

他震驚地看了這豎瞳,臉色蒼白發青,眼角下有著淡淡的鱗片紋路的少女。

這個少女一臉天真懵懂,仿佛涉世未深,他似乎從未在

北地神國之中見過。

“可是我餓。”少女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纖細柔軟的腰肢,抬頭看著望舒少君,用一種很可憐,似乎在她的麵前完全不敢任性的表情說道,“望望,我餓。”

她似乎餓極了,眼角含著晶瑩的淚水,小腦袋一抽一抽的,可憐得叫人心懷不忍。不過再不忍,六道覺得也得叫她忍著!不然豈不是就要吃了自己?哪怕這少女身上的靈氣波動微弱,可是他卻在麵對這少女的時候,雙腿發軟。

仿佛望舒少君一個點頭,她就能將人吃掉。

“去吃!”望舒少君冷冷地向著虛空一抓,抓出了一枚碧綠的靈果,毫不留情地塞進了少女的嘴裡。

豎瞳少女哭得更厲害了。

她抱著果子躲到一隻瑟瑟發抖,一下子就跪在了雲空之中的妖獸身後,吃一口果子,抽噎一聲,垂涎地看六道一眼。

看這青年仙人一眼,她抽噎一聲,委屈巴巴地啃一口果子。

六道仙君自己差點也跪在地上,不敢去看那詭異的豎瞳少女,隻能用驚疑不定的目光去看向望舒少君。

隻是他是個望舒少君結了大仇的,不僅將這位的神魂震入了輪回塔,甚至還用提前告知她今生悲慘的方式來折磨她。

他甚至還給她起了一個凡人的名字叫沈望舒。六道都覺得自己如果不死在望舒少君的手裡,實在是一件非常可以慶幸的事情。隻是他心裡再奇怪望舒少君竟然對自己抬手放過,也不會自己找死去問為啥這位少君竟敢沒有想過要弄死自己這個罪魁禍首。

他隻是靜靜地立在玄曦天君的身後。

雲空之中,隻有呼嘯的風聲,還有清脆的咬果子的聲音。

“你們走吧。”玄曦天君對那些仙衛說道。

六道仙君站在他的身後,同樣微微點頭,這些仙衛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留在玄曦天君的身邊,不得不回仙庭交旨。

望舒少君就看到無數的金光如同一道河流,彙入了遠處的雲空,轉眼之間仙衛們走得乾淨,這才轉身,臉上露出了一個真切的笑容。她抹去了臉上沾染的玄曦天君的血,指著更遠處的北方大聲說道,“回家去!”

北地才是他們的家鄉,雖然那裡貧瘠又荒涼,總是充滿了爭鬥,可是那是和那些歌舞升平,文雅卻虛偽的仙庭完全不同的,令人感到可靠的家鄉。他們離開得太久,如今終於回歸故土。

“再也不會離開這裡。”

無名仙消失在三界,望舒少君曾經拚命地尋找過,可是卻沒有找到自己的師尊。

那位師尊唯一留下的話,就是叫他們追尋自己的道路。

清苑仙君想要帶著屬民前往仙庭,成為被人尊敬的仙人,可是卻隻以失敗為結局。

既然仙庭不將他們當做一回事,那他們就回到家鄉,不要再做那些白日夢了。

妖獸們沒有了仙庭仙衛的追擊,變得更加歡騰,無數巨大的妖獸在穿越星空時,在罡風中翻滾打鬨,相互衝撞,生機勃勃,又粗暴得叫人覺得有些看不過去。

可是就是這樣自由自在,不必在仙庭提著腳尖兒走路,免得被人鄙夷地說一句蠻夷的自由,卻叫望舒少君忍不住打心眼兒裡開心起來。她的眼角眉梢再也沒有了方才的殺意與淩厲,而是化作了更加美麗的笑容。玄曦天君就陪在他的身邊。

前方妖獸們轟鳴著彼此撞擊,鬨得開心。

望舒少君一時就露出一點羨慕。

“你可以和它們一起玩兒。”玄曦天君縱容地說道。

六道無聲地緊緊貼著玄曦天君飛行。

這個英俊而體態修長,優雅又清貴的青年仙人,此時手心裡密密麻麻全是冷汗。

因為一隻柔軟的小手,不知何時,無聲地塞進了他的手裡。

六道眼角抽搐了一下,下意識地往下看,就對上了一雙微微彎起的豎瞳。

哪怕少女臉上露出天真的笑容,可是邪異的豎瞳卻出賣了她。

“我是小柳。”她指了指自己,對六道小聲兒說道,順便撓了撓仙人的手心。

明明該是很旖旎纏綿的畫麵,可是六道卻打心眼兒裡恐懼,這種不知名的恐懼,甚至叫他感到比望舒少君還要危險的感覺。

“你身上香噴噴的。”豎瞳少女湊上來滿意地說道。

“小柳!你是不是欠打?!”望舒少君回頭,就見六道已經被嚇得滿頭是汗,想到這身經百戰的仙人竟然會露出這麼恐懼的樣子,頓時挽著袖子走過來。

她與眾不同的樣子,連六道都有些愣住了,仿佛那無情而冷漠,仿佛一切擋在自己麵前之人都要殺死的冷厲女子,蕩然無存。他就眼睜睜地看著女子利落地提起了豎瞳少女,就跟沒有感覺到這少女身上恐怖的威壓一樣,將她軟乎乎的小身子提了提來。

然後麵無表情地照著屁股就抽。

“叫你嚇人!我是不是說過,不許吃人?!”她大聲問道。

方才充滿了神秘與邪氣的少女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靈光一閃,化作了一條碧綠的小蛇,抽抽搭搭地被提著尾巴吊在半空。

“這孩子還小,好好教導就好,不要這樣苛刻。”玄曦天君看著愛人這打人也依舊很美的臉,目光清冷而愉悅,然而他掃過了非要跟自己跟來的六道,有感六道對自己忠心耿耿,生死相隨,玄曦天君非常感動。

因此他走過來,看了看這條碧綠的哭得不能自己的小蛇,涼薄的嘴角勾起一個優美的弧度,淡淡地說道,“交給六道,叫他好好看守。”他比六道更加敏銳,這追著每一個人都說人家看起來很好吃的小綠蛇,身上傳來的是淡淡的靈氣。

沒有孽氣與怨氣,可見從未吃人。

口花花一點,倒是無所謂了。

望舒少君哼了一聲,卻沒有將小蛇交給臉色慘白的六道仙君,而是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軟趴趴的小蛇拿尾巴尖兒抽抽搭搭給自己抹眼淚。

它叼著尾巴,在望舒少君的脖子上把自己打造成了一條項鏈。

望舒少君看似依舊冷硬,可是卻目光溫柔地垂頭,摸了摸這條小蛇。

“它看起來和你很親近。”玄曦天君臉色冷淡,飛在望舒少君的身邊,不動聲色地問道,“是你的親人?”

他沒有得到女子的回應,也不在意,轉手,就將一架巨大的寶光璀璨的九龍車落在了雲空之上,九條神龍咆哮,發出了陣陣的嘶吼,鳳凰環繞在車的兩旁,那絢爛的羽毛充滿了最美的色彩,奢華而尊貴的九龍車中,古琴聲悠然地傳來,仙樂嫋嫋。

就在望舒少君看過來的時候,他對她微微頷首,目光之中帶著幾分溫情地說道,“從這裡到北地還有很久,你上車來更輕鬆一些。”

“不必。”望舒少君在看到這冷淡青年那隱隱的失望時,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望望?”小蛇探過來,分叉的舌頭舔了舔她的臉。

玄曦天君的目光一凝!

小蛇突然打了一個寒戰,扭著小腦袋四處看了一下,抖了抖,碧綠的小身子鑽進了望舒少君的領口,隻露出一個晃來晃去的小腦袋。

玄曦天君的目光更加冰冷。

“它和你太親近了。”這一次不必偽裝,他的聲音就冰冷到了極點。

望舒少君理都不理他,可是一隻手卻不受控製地把小蛇從自己的領口裡揪了出來。

她垂頭看著用震驚與茫然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小蛇,彼此

對視了一眼,本要將小蛇重新塞回自己的領口,卻手一抖,將它往後麵丟去。

正丟進一臉蒼白的六道仙君的懷裡。

小蛇感到很孤獨,很冷,很寂寞!

它急忙順著衣襟,整個蛇都鑽進了青年的衣襟裡,貼著這仙人身上傳來的充滿了仙靈之氣的溫暖,它舒服地打了一個滾兒,蜷縮在他懷裡,拿一條細細的尾巴勾住他的衣襟。

六道用茫然而求助的目光看著自己的主君。

然而玄曦天君的目光,卻溫情而執著地看著抿著嘴角,看著自己一雙手不知在想些什麼的望舒少君。

他明白她的迷茫,也知道她這做出了與從前不同動作的原因,可是他不想去對她說這些,免得徒增煩惱。他隻是想守著她,就這樣哪怕是俘虜的名義也好,隻要他在她的身邊就足夠。如果她想不起來,他就叫她以望舒少君與玄

曦天君的名義再愛上他一次。

如果她能夠想起來…這三界之內,又怎麼可能還會有比他們更幸福的愛侶?他對她能不能想起來,都不在意了。

重要的是未來。

“舒舒啊。”他低低地喚了一聲。消散在高空呼嘯的風聲裡。

那女子似乎聽見了,抬頭向他看來。

她看向他的目光依舊充滿了防備,可是那之外,還有一種隱藏得更加深刻,連她都沒有察覺的感情。

他隻是對她笑了笑。

他不是一個喜歡笑的男子,因此笑容有些許僵硬,可是當他努力微笑的時候,那一瞬間的風華,卻令人感到眼睛酸澀。

望舒少君遙遙地看來,看著這個笑容,許久,再次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他的身上還殘留著方才的血跡,那張俊美清冽的臉上,泛著重創之後的蒼白。

她的手上,依舊還帶著方才的那些血液,此時那溫熱的感覺傳來,卻叫望舒少君的心中猛地一縮。

“舒舒啊。”

那仿佛不知何處而來,卻在她耳邊縈繞的呼喚,和那雪白的手心上的血跡,令她感到麵上莫名一涼。

她顫抖而迷茫地垂頭,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看過去。

是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