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二)(1 / 2)

快穿之炮灰有毒 飛翼 18006 字 3個月前

如此迫切的要求, 竟然連望舒少君都無法拒絕。

不僅是因這青年, 願意為了自己的屬下, 寧願犧牲自己。

他明知道跟在仇敵的身邊會受到怎樣的侮辱, 或許還會生不如死, 或者死亡得很慘烈。

而是他還是願意用自己, 來換回自己麾下仙衛的生路。

就仿佛所有的一切, 都不及自己的屬下重要。

哪怕此時順序顛倒,不再是仙庭仙衛追殺妖獸們,反而是望舒少君在這設下的圈套令這些仙衛都被自己困在包圍圈之中, 可是所有身上肩負著無數生命的人,此時的感受都是相同的。

望舒少君看著麵前哪怕鮮血淋漓,傷重而臉色蒼白的青

年, 突然對他有一種刮目相看的感覺。仿佛這個彼此爭鬥數十年, 相互廝殺追趕的青年,第一次被她認識了。那是和仙庭那些高高在上, 鼻孔朝天的漫天星君, 完全不同的人。

他似乎比那些星君多了一些人性, 又或許, 多了幾分悲憫與承擔。

不過, 這其中怎麼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她總是覺得這廝另有陰謀!

望舒少君一雙美麗的眼閃了閃。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手中的長劍。

對於難以決斷之事,她一向都喜歡摸自己手中把玩的東西, 這是一個有趣的習慣,也代表她正在舉棋不定, 又或者說…

她受到了什麼觸動。

或者說是動搖了。

玄曦天君的嘴角, 勾起了一個淡淡的弧度。

當她不知道他知道她一切的習慣,還能夠從這些習慣之中看出她的心事,進而應對之後的對話,這種感覺就非常像是他們從前經曆過的世界中,某種過關遊戲。

他已經熟知通關技巧,可是她卻茫然無知。

“有我在,天帝就不會對你繼續追擊,隻要我留在你的身邊,北地神國安享萬年太平,還是可以保證的。”青年從容而清冷地站在雲空。他並不覺得自己是背叛了仙庭,而是仙庭這萬年的威壓,其中本身有很多的過錯。

他不能否認,天帝更加看重仙衛,因此忽視了更多本也屬於自己的屬民。那些怨氣令人感到傷感,也更加令人知道,當生命都無法完全保護的時候,作為首領,總是不能看著自己的屬民這樣隕落。

他垂目,俊美而淡漠的臉上,露出深深的歎息。

他明白天帝做錯了很多事,可是唯獨他,不能指責天帝。

他隻能代替天帝,來承擔這些過錯,或是…贖罪。

“天君,不行。”他身後的英俊青年急忙飛了過來,單膝跪在他的腳下。

這位尊貴的青年願意用自己來換取他的性命,令他感動,又令他不安。

“屬下寧願死,也不願天君落入旁人手中,受到□□。”他激動得幾乎不能呼吸,整個無雲的長空之中,隻有這青年的聲音在回蕩,那清越的聲音落在每一個同時跪地的仙衛的耳朵裡,沉沉地說道,“您是天帝唯一的弟子,是這三界最尊貴的上神,怎麼可以因為我們…”

他仰頭,懇切地說道,“您愛護屬下,是我們的幸運。可是您的榮光,同樣是我們的期望。”

玄曦天君受命於天,與虛無之中誕生,短短萬年就成為三界第一戰神。

他的身份同樣尊貴,因為天帝將他愛如親子。

甚至天帝曾有傳言,會將天帝之位傳給玄曦天君,可是不知為何,卻被玄曦天君拒絕。

雖然是傳言,可是肯定是有幾分真實,玄曦天君一個人的生命,抵得過在場所有人的。

“天君與仙衛並無不同,其實都是一樣的。”玄曦天君淡淡地說道。

他甚至在用一種讚賞的表情看著冷冷挑眉的望舒少君,突然開口說道,“此處大陣之中,舒舒你竟然能隱藏如此多的妖獸,卻不被我的神識發現,的確心思縝密,我想,你的陣道堪稱通靈。”

隻有絕頂的大陣,才會隱匿了如此多的妖獸,卻並沒有

被他看破。都說玄曦天君受命於天,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是如何而生,生於何人。也是因此,他才會更加感激天帝,也會那般自負地相信,自己絕不會被陣道欺騙。

可是這種自負,卻被望舒少君打了臉。

一個小小的大陣,就將他給糊弄過去,因此落到被重重圍困,甚至不能逃離的地步。

原來這女子當初同意與自己生死戰,就暗藏心機。

不管她是否戰死,都要拖著自己陪葬。

“傷害少君的是我。”跪在他麵前的青年顧不得對他勸說,轉身,仰頭看著居高臨下,持劍看來的女子

那女子衣袂飛揚,威風凜凜,那向下看來的一雙凜然的目,令人望而生畏。然而這青年卻沒有害怕,揚聲說道,“驚魂鐘,輪回塔都是我的法器,暗中傷人,是我的罪過,我願以死謝罪,請少君放過我家天君!”

他看到望舒少君勾起一個戲謔的弧度,微微一頓,方才繼續說道,“我的命的確無足輕重,也抵不過少君對仙庭的仇恨,隻是我要說…一切都是天帝的錯,與天君無關!”

這種一下子賣了天帝的乾脆,頓時令望舒少君無言以對。

她也算見多識廣,竟然沒有遇到這種光棍。

看來這個忠心耿耿的青年是真心想死,不然這麼賣了天帝,如果不死以後肯定沒有好下場啊。

“我與玄曦之間,並無私人恩怨。”望舒少君淡淡垂目說道,“雙方對立,你死我活,都是各自的命。”

其實她頗為欣賞這位玄曦天君,畢竟能和她鬥法不分上下,確實不愧三界戰神之名。

更何況他相當磊落,也確實令她欣賞。

不過…當這是仙庭與北地神國之間的仇怨,她卻不能這麼簡單地放過他。

“望舒,算了,我們去和天帝認錯,請天帝…”

一旁清雅的青年才說了這一句,就對上了一雙無情而冰冷的眼睛。

冰冷的劍尖,抵在他的喉嚨上。

“再敢說一句,拚著神魂俱滅,我也殺了你!”

女子冰冷的聲音裡,清苑仙君抿了抿嘴角,不得不退在一旁。

他的麵前空蕩蕩的,沒有一隻妖獸來護衛他。

妖獸天性崇拜鐵血而強勢的強者,為了變強,或者追隨強者,它們會豁出性命來追隨她,奉她為主。

雖然北地神國的主人是清苑仙君,然而明顯望舒少君更

得到妖獸的崇敬。就比如眼下,妖獸們寧願戰死,也絕不願再重新回到仙庭,匍匐在天帝的麵前沒有尊嚴地成為為人驅使,莫名其妙失去性命的踏腳石。

它們或許知道清苑仙君想往平靜的內心,可是卻並不認同。因此,它們甚至都拒絕守護清苑仙君,因為在它們的心裡,哪怕他手持無名仙的玉印,得到它們的擁戴,可是卻依舊不能算是它們認可的主上。

清苑仙君也明白這個道理,他目光微微一黯,垂目,露出幾分悲憫。

他不明白,為何要為了意氣之爭,連天帝都反叛。

望舒少君一雙空茫的眼,卻落在了更遠處,之後,她猛地臉色微微一變。

“你願意做人質?”她突然開口問道。

仿佛方才的猶豫,從未出現。

“天君!”

玄曦天君在無數仙衛擔心的目光裡,微微一笑。

他素來清冷的臉,在破開這個笑容的時候,仿佛將天地都照亮,一瞬間的風采,連望舒少君都感到驚豔。

“對。”

“我不信任你。”望舒少君眯著眼睛,從這個笑容回神之後,淡淡地說道。

“我願和你立誓,神魂歸屬於你。若我叛逆,你一念之間,我便可以魂飛魄散。”玄曦天君對自己似乎格外地狠戾,這種為了取信於人,甚至連自己的神魂都能交給他人的事情,幾萬年前就沒有這樣的傻瓜了。

望舒少君都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然而她看著那雙清冷的眼睛,眯著眼睛想了想,方才微微頷首道,“可以。”她都不需要旁人出言拒絕,抬手一點靈光落入了玄曦天君的眉間。

那點靈光順利地落在了他的神魂上。

從此,就是她掌握了玄曦天君的生死。

俊美清冷的青年,威風凜凜的女子,兩個人臉上,同時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與此同時,自那天穹之外,隔著無數的星海,突然傳來一聲極致憤怒的咆哮,一隻大手隔著無數的虛空破天而來,一隻手用力地擊在此地的天穹之上。

蒼天碎裂,罡風大作,連空間都被震碎。

那靈氣彙聚的大手印微微一頓,繼而暴怒地向著望舒少君的身上抽去。

她仰頭巋然不動,嘴角露出的是一抹有恃無恐的笑容。

“我死,玄曦天君就跟著我死!天帝若舍得自己唯一的弟子,大可殺了我。”她梗著脖子厲聲說道。

那大手果然猶豫起來,充滿了威壓與氣勢,在望舒少君的頭上徘徊不定。

那不知隔著多少世界,仿佛在三十三重天闕之上,高高在上的帝王,卻因為這一個小小的威脅,而變得躊躇,甚至投鼠忌器。

明明他一擊之下,北地神國都可以煙消雲散。

可是他卻不能。

“你早就知道!”天帝之怒,令人神魂震蕩,仿佛在這威嚴之下無法抵禦,自己都要自絕於天帝麵前。

然而更令人氣憤的是,隻差一步,天帝就可以破開這大陣將他們全都救下,然而望舒少君卻在這之前就與玄曦天君簽訂了契約。這其中種種已經不是巧合,顯然是望舒少君知道自己無法抵禦天帝一擊,因此先行誆騙了玄曦天君。這樣的憤怒幾乎令人眼睛裡能流下血水來。

“自己蠢,怨得了誰。”望舒少君哼笑了一聲,抬頭對被自己誆騙進而被自己契約了的青年淡淡說道,“過來。”

青年一下沒拉住,玄曦天君老老實實地飛到了望舒少君的身邊。

那大掌印轉眼就化作點點靈光,消失在了眾人麵前。

“既然大陣已破,你們就回去仙庭罷。”玄曦天君對在雲空之中沉浮,手足無措的仙衛們吩咐道。

這是用他的自由和天帝親自出手換回來的一線生機,可是仙衛們卻沒有一個轉頭離開,無聲而靜默地停留在他的麵前。

這般的仿佛是反抗一般的拒絕,令望舒少君都挑了挑眉。

那些仙衛們看向自己的憤恨的目光,就跟自己做了什麼罪大惡極的壞事了一樣。

當然,她也的確沒乾好事兒。

然而目光是殺不死人的,望舒少君隻對自己與屬民的利益更感興趣,完全不在意這些仙衛想不想把自己大卸八塊。她隻是下意識地擦了擦自己冰冷的劍鋒,隨意地掃過自己麵前的這些巨大的妖獸。

轉眼之間,靈光持續閃動,無數的妖獸化作了人形,紛紛落在她的麵前。她的身邊笑嘻嘻地跟著一位一身碧綠衣裙的少女,她雙目狹長,眼生豎瞳,明明天真可愛,可是看人一眼就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可是她挽著望舒少君的手的時候,又似乎無害極了。

她的眼,掃過玄曦天君的時候,慢慢地露出了一種想要將他吞吃入腹的垂涎。

“望望,我能吃他麼?”她笑嘻嘻,偏頭,就跟問了一句今天天氣很好的話一樣,喝涼水一樣容易、

“不行。”這可是抵抗天帝的重要道具,望舒少君拒絕道。

這一刻,她內心突然有一瞬間的遲疑,仿佛是…很不願意有人傷害到玄曦天君。

“若你死了,我就失了擋箭牌。”她喃喃了一聲,若有所思地看住了長身玉立,眉目俊美卻清冷的青年,不知是解釋給他聽,還是解釋給自己聽。

他似乎沒有看到身邊少女那饞得直吸口水的樣子,無聲地立在她的身邊,這種感覺,熟悉得甚至令望舒少君有一瞬間的恍惚,仿佛她很熟悉他站在她的身邊,成為她的依靠,或是成為保護她的那個人。她被這種熟悉得幾乎落淚的感覺震撼住了,很久都沒有發出聲音來。

“望望?”少女推了推她。

望舒少君猛地回過神來,之後看到那青年修長優美的手中,捏著的一枚靈丹,頓時臉上變色。

那是她的靈丹,專門恢複被她靈劍刺中的傷口。

“你為什麼給他靈丹?!”望舒少君垂頭,用責備的聲音問豎瞳少女。

少女蒼白得沒有血色,帶著幾分不祥的臉上,露出幾分稚嫩的委屈。

她的豎瞳幾乎化作了一條細線,卻還是癟嘴哼哼著說道,“惡人先告狀!”

她看起來有點生氣,一口咬在了望舒少君的手背上,看到那手背轉眼就化作了黑色,急忙又往臉色發青的望舒少君嘴裡塞了一枚靈丹,看到那恐怖的黑色退去,這才扭著柔軟得詭異的腰肢告狀道,“明明是望望給他靈丹。我要都不給,你卻給他,偏心!”

她親眼看到望舒少君抬手就將能恢複傷勢的靈丹,彈入了玄曦天君的手中。

“我給他的?”望舒少君震驚地問道。

她不相信這豎瞳少女,轉頭去看旁人。

就連無聲而憂愁的清苑仙君,都遲疑地點了點頭。

“還給我。”望舒少君被說服了,雖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為什麼就將靈丹給了玄曦天君,這簡直鬼迷心竅了。不過她毫不客氣地伸手,向這青年討還。

清冽而俊美的男人沉默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