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杏花看看阮長貴,沒多說什麼,轉身回屋裡去。
作為晚輩,阮溪自然更是什麼都不說,跟著劉杏花一起進去了。
阮誌高剛才沒著急忙慌出去,看她們打了簾子進屋,開口問道:“咋了?”
劉杏花拿了針線活在床沿上坐下來,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樣,不疾不徐道:“老二想分家了,和他婆娘在這唱雙簧呢。”
阮誌高抽一口煙鍋子,片刻道:“老二討的這媳婦,精得跟猴一樣。要是有便宜占,她削尖了腦袋往裡鑽,就怕占得不夠多。要是叫她吃一點虧,跑得比兔子都快。”
劉杏花問:“你說咋辦?”
阮誌高道:“你說能咋辦?想分就隨他們的願。”
劉杏花和阮誌高有主意,阮溪不出聲亂摻和,隻管好自己的事情。
***
下午,阮溪看準半空日頭的高度,拎上半籃子雞蛋出門去。
老裁縫所在的金冠村,海拔上比鳳眼村低一些,所以她得沿著山路往下走。
找到金冠村,再逢人一路打聽著找到老裁縫的家裡。
老裁縫雖一個人住,但他家房子並不小,還有規整的院牆,圍出一方小院子。院門邊上釘著一塊木板,上麵歪歪扭扭寫著“國營裁縫鋪”五個字。
這個裁縫鋪是鳳鳴山上唯一的一家裁縫鋪,可想而知在這座山上,老裁縫的日子過得有多滋潤。彆人是吃糠咽菜,他是吃香的喝辣的。
今天老裁縫沒出門做衣裳,裁縫鋪的院門大開著。
阮溪拎著竹編籃子伸頭往裡瞧,隻見院子裡搭了個葡萄架子,碧綠的藤蔓遮出一片陰頂,老裁縫正躺在葡萄架下的搖椅上閉眼休憩,腿上還臥了一隻肥肥的大黃貓。
阮溪抬手敲敲門,便聽得老裁縫說:“進來。”
阮溪拎了雞蛋進去,走到老裁縫麵前,發現他連眼睛都懶得睜一下。他抬起手摸了摸他身上的大黃貓,直接閉著眼開口問:“做衣裳嗎?”
老裁縫如今有七十多歲了,頭上謝出了光明頂,頭發和胡須全是白花花的。一小撮胡須掛在下巴上,說話的時候隨著下巴上下翹動。
阮溪拎著籃子看他:“宋爺爺,我是鳳眼大隊書記阮誌高的孫女,我叫阮溪。我給您帶了半籃子雞蛋,我不做衣裳,想來跟您學當裁縫,您還收徒弟嗎?”
老裁縫還是不睜眼看她,直接回她:“收個錘錘!”
阮溪一愣——嘿!這老頭!
雖然被拒絕了,但阮溪並沒有立馬調頭就走。她兩手並握在身前,提著竹編籃子站在老裁縫麵前沒有動,隻把嘴角又抬高了一些。
大黃貓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跳到地上,老裁縫才睜開眼睛。
他躺在木頭搖椅上,順勢上下打量了阮溪一番。
打量完了,他迎上阮溪的目光,換了語氣問:“你想……學做衣裳?”
阮溪點頭道:“我想當裁縫。”
“裁縫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當的。”
真那麼好當,這山上也不會就他這一間裁縫鋪,更也過不上這樣優渥的生活。
阮溪剛想說話表決心,說自己一定能學好。但話還沒說出口,老裁縫截了她的話頭又說:“雞蛋放下,去把屋子裡外都打掃一遍。”
聽到這話,阮溪把表決心的話咽下去,也沒再多問其他的。她權當老裁縫是在給她機會,就地放下籃子,轉身就到牆角處拿了掃帚進屋掃地去了。
掃完地她又洗了抹布把屋裡的所有東西都擦一遍。
和鳳鳴山上那些普通住戶比起來,老裁縫過的簡直可以說是天堂般的日子。他有一台半新的縫紉機,是申海那邊的牌子,一個櫃子裡鎖的全是蜂蜜桃酥等吃食。
他家的正廳就是鋪子,除了縫紉機熨鬥等一些機器工具,裡麵還牽了一條繩子,上麵掛著一些做好的衣裳。角落裡堆著布匹,擺放的並不整齊,上麵還有疊好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