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溪把這些略顯淩亂的東西都整理一遍,收拾擺放得整整齊齊,又換了抹布進屋擦地板。因為沒有拖把可用,她隻能拿著抹布彎腰動手擦。
打掃完整個屋子出來,她腰躬酸了,外麵的日頭也落到了山尖上。
老裁縫還悠哉地躺在搖椅上,臉上蹭到半點霞光。他並不起來,看著累得氣喘籲籲的阮溪說:“今天就回去吧,明天過來,先教你踩縫紉機。”
聽到這話,阮溪瞬間也不覺得累了,身體頓時無比輕鬆。
她笑起來道:“好的,那我明天早上再過來。”
大黃貓蹭到她腳邊,拿腦袋蹭了蹭她的腿,喵喵叫了兩聲。
阮溪彎腰摸了摸大黃貓的腦袋,便笑著回家去了。
她踩著山路慢慢往上走,手裡搖著空籃子,興致高的時候還低聲哼了一首山歌。
***
到家正好趕上吃晚飯,因為孫小慧回娘家去了,飯桌上便少一個人。
沒人提分家那不開心的事情,奶奶劉杏花問阮溪:“他把你雞蛋收下了,那教沒教你手藝?”
阮溪一口氣喝下大半碗白開水,解了渴之後緩著氣道:“還沒有,我給他打掃了半天的屋子。他說叫我明天過去,明天教我踩縫紉機。”
阮長貴吃著饃饃道:“教你?他才不會教你,他是遛你玩呢,白撿個人給他送雞蛋還給他收拾屋子。明天過去,還有彆的事等著你去做,可能是挑糞澆菜也說不定。”
阮溪看向他,“做樣子也要教一點吧。”
阮長貴:“也就是做樣子了。”
畫外音是——送那麼多雞蛋出這麼多力,就圖個樣子?
他又說:“小溪你生下來就不是乾這個的料,要我說趁早歇了這個心思。你這手藝百分百學不成,不知要搭多少東西進去,弄得家裡桌上連個熱菜都沒有了。”
聽完這些話,劉杏花忍著的脾氣忽又上來了,她看向阮長貴道:“你侄女學個手藝你也這麼多話?沒有熱菜和小溪沒有關係,那是小五子要討婆娘,我得提前攢著彩禮的錢。”
既然還是提了,旁邊阮誌高又接話問:“你媳婦就是因為這個走的吧,你不去接她回來?”
阮長貴有的是話說,隻道:“小慧說了,不分家她就不回來,我有啥子辦法嘛?”
劉杏花問他:“那你是啥子想法?”
阮長貴悶一會沒說話,片刻道:“我能有啥子想法,我聽你們的。”
***
晚上,阮誌高在屋裡抽煙鍋子,和劉杏花聊這個事情。
阮誌高說:“如他們的願,明天我就去找高武來,修房子砌灶他最拿手。房子暫時起不了,就先分鍋吃飯。我們給他砌個灶買口鍋,打點桌椅板凳,再把鍋鏟、碗筷、水缸、雞鴨,還有自留地,能分的全都對半分一分。分給他們,讓他們一家五口到一邊過好日子去。”
身為阮長貴的母親,劉杏花還是覺得挺心寒的。真是有便宜占的時候,那就是親親愛愛一家人。沒有便宜占了,親生的兒子也立馬翻臉不認人,隻圖自己日子好過。
且不說他們一家之前占了多少便宜,就算沒占到便宜,幫著養家不也是應該的嗎?辛辛苦苦養他這麼大,攢錢幫他先娶了媳婦,又好吃好喝一起這麼多年,竟連幫父母分擔一些都不肯。
自小到大隻有索取沒有半點回報,白眼狼也不過如此。
就是養條狗,那還知道看家搖尾巴呢。
罵都懶得去罵,劉杏花深吸一口氣說:“這要是分了,可不準他後悔。”
阮誌高道:“他指定不會後悔,小五子確實不成器,以後八成是個拖累,都是你慣出來的。還有小溪也不是做裁縫的料,你又縱著她去學,白浪費家裡的東西。”
劉杏花聽這話不高興,微微高聲道:“再不成器也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再說這山裡有什麼成器不成器的,都是地裡刨食,老二這個年齡的時候比小五子好多少?還不是一樣事事都是我們操心操辦。小五子現在還小,等娶了媳婦成了家,自然就知道養家過日子了。老裁縫是刁鑽,保不齊就喜歡我們小溪呢,真當了裁縫,你們隻能眼紅!”
阮誌高笑起來,“我眼紅什麼,小溪是我這個爺爺親手養大的,她要是當了裁縫,我這個當爺爺的第一個享福。”
劉杏花瞪他,“你享個鏟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