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035章(2 / 2)

人群散後沒多一陣,阮長貴和阮躍進阮躍華陸續到家吃午飯。

坐在飯桌上吃飯的時候,孫小慧表情極其豐富地把做飯前聽到的事情講給阮長貴聽。講完她盯著阮躍進,悔得臉色鐵青,咬牙說:“你說你再堅持半年多好!”

阮躍進倒是很看得清自己,直接道:“我可不會拍馬屁伺候人。”

伺候人哪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吃喝拉撒樣樣要操心,而且是半年之久,不是要把人折磨瘋了?尤其老裁縫本就刻薄說話難聽,比普通老人更難伺候!

孫小慧仍是咬著牙:“你就沒出息!”

阮躍進:“我現在挖礦挖得挺好的。”

阮長貴:“……”

這瓜娃子是真TM的沒出息!

***

阮溪原沒想讓那麼多人知道老裁縫把家產給了她,但因為老裁縫這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過來一鬨,於是村裡所有人都知道了。

這些人對她有嫉妒有羨慕,也有說她小小年紀心計足心眼多的——哄得老裁縫團團轉,靠老裁縫學了手藝不止,最後還得到了老裁縫的全部家當。

這事要是擱彆人身上,做夢都不敢這麼做。

而阮溪不做夢,隻做事。

被阮誌高拿槍趕走後,老裁縫那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沒敢到裁縫鋪砸鎖,之後也沒再到金冠村和鳳鳴村來過。他們住得遠,走那麼遠山路過來一趟也不容易。

放空一個月之後,阮溪和阮翠芝再次回到裁縫鋪,正經開門接活。

因為關的時間有點長,所以剛開門的時候好些人過來。

阮溪和阮翠芝白天在鋪子裡接活做,晚上仍是回到自己家吃飯睡覺,並沒有直接留在鋪子裡睡。她們總覺得老裁縫還在,這地方得給他留著。

在裁縫鋪接做了一天的活,晚上到家吃飯的時候,阮溪給阮長生遞了一張紙條,麻煩他一件事,“鋪子裡缺東西,五叔你方便幫我到鎮上補個貨麼?給錢的。”

拿錢跑腿的活阮長生願意乾,接下紙條爽快道:“包在我身上。”

於是第二天他早早起來,拿著阮溪給的錢往鎮上去了。

他跑路跑得快,普通人要花兩天走的路,他大概一天半就能走到。

但他也不是鐵打的身子,到了晚上累得緊時,也會找地方閉上眼休息一會。

這一晚休息他找的是稻草垛,扯一堆稻草在地上鋪著,睡起來也軟和。

但在他剛扯好稻草準備睡下的時候,忽聽到一聲清嗓子的聲音,然後是口哨聲。

於是他沒往下躺,轉頭循著聲音看過去,便看到不遠處的一處玉米稈堆邊坐著一個人,月光下能看出來是個年輕人,穿著破軍裝戴著舊軍帽。

阮長生沒理他,繼續躺下來。

躺一會他又好奇,於是側起身子看向那個年輕人。

那個年輕人手裡拿著一根紙煙,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味,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他好像知道阮長生在看他,聞完後開口問了一句:“要不要來一根?”

山上很少能看到紙煙這玩意,但凡有人抽煙,抽的都是煙鍋子。

阮長生看著他,“你見人就散煙?闊氣啊。”

年輕人輕笑一下,“一分一根。”

阮長生看著他想一陣,“你是……賣?”

年輕人小聲道:“要不要來一根?”

阮長生目光一瞥,又看到他旁邊放了一個麻袋,那麻袋裡看起來裝了不少東西。如果他沒猜錯的話,裡麵八成都是他拿來山上偷偷賣的東西。

掃完了,阮長生問:“你那麻袋裡還有什麼?”

年輕人反問:“你想要什麼?”

阮長生坐起來清清嗓子,“有洋火嗎?要不先給我來根煙。”

聞言,年輕人從軍裝的口袋裡摸出一盒火柴,捏在手裡晃一晃說:“一分錢。”

阮長生低頭從兜裡摸出一分錢來,往他手裡送。

然後在年輕人伸手過來即將接住他手裡那一分錢的時候,阮長生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那年輕的人的手腕,猛一下把他拉倒在地然後順勢上去一把把他按在地上。

阮長生按住他笑著說:“膽子不小啊,你這是投機倒把!”

年輕人推他兩下沒推動,惱怒起來道:“關你球事!你要買就買,不買就拉倒!”

阮長生還是笑,“把你抓去群眾專政辦公室,我還能得表揚呢。”

年輕人倒是並不慌張,很是硬氣道:“你有什麼證據說我投機倒把?隻要戴紅袖章的沒抓到我,你沒有證據,那就不算!”

舉報是唬他的話,阮長生向來不乾這種事,他揪著年輕人的軍裝領子一把把他拉起來,又說:“讓我看看,你那麻袋裡都裝了什麼東西。”

年輕人沒好氣:“讓你看個球!”

阮長生哼哼一笑,伸手就去玉米杆上抓麻袋。

年輕人扯開他的手去搶,阮長生利索地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又把他往地上一按。這一回按住的感覺和剛才不同,他猛地愣了一下,立馬鬆開了年輕人。

反應片刻,阮長生:“女的?”

年輕人趁機抓起麻袋就跑。

她心想,早知道這人這麼麻煩,就不跟他搭那句腔了。她經常喬裝來山裡賣東西,偷偷摸摸賣點零散雜貨,一分兩分的,從來沒遇到過這麼麻煩的人。

山裡物資過分緊缺,她這麼做也是造福山裡人,所以人家對她都挺客氣的。想解個饞或者有需要就花一分兩分從她這買點東西,不想買人家也不說什麼。

畢竟大家平時出山不容易,她帶著東西到山裡來偷著賣,讓大家可以不用走那麼多山路就能解決日常需求,也算是做好事了。

結果今晚這個倒好,耍詐把她按地上,要抓她去群眾專政辦公室舉報她!

壞種!

阮長生看她拿麻袋跑了,自己也不休息了,直接起身拍拍屁股追上去。

追到年輕人旁邊,他伸手拉住她的肩膀,又問一遍:“你是女的?”

年輕人沒能甩開他的手,狠拍幾下他的手道:“不要東西就放手!”

阮長生借著月光看她的臉,“不像啊,哪有女的長成這樣的……”

黑不隆冬的,那臉都快和夜色融為一體了。

年輕人給他翻個白眼,“要你管!”

阮長生笑起來,“我不抽煙,讓我看看你麻袋裡有什麼,我肯定買一樣。”

年輕人防備地看他一會,“不抓我去群眾專政辦公室了?”

阮長生道:“唬你玩呢。”

年輕人又看他一會,覺得他可信,於是果斷蹲在地上,把麻袋的口袋拉開。

看她這樣,阮長生也蹲下來,從書包裡摸出手電筒,打開光亮照到麻袋裡。

這年輕人的麻袋果真是個雜貨袋,裡麵幾乎是什麼都有,有拆了還剩半盒的煙,有彩色糖紙包起來的水果糖,有紐扣、皮筋、麻繩、火柴,還有頂針、針錐、按扣、拉鏈,以及各種各樣的小零食,甚至還有襪子和老鼠藥!

阮長生也算是開眼了,一邊打著手電筒用手扒拉,一邊嘖著嘴。

年輕人看他扒拉這麼長時間有點不耐煩,開口問:“你到底要什麼?”

阮長生不答反問:“你這些東西都哪裡弄來的?”

年輕人看他一眼直接拉麻袋,“你管我哪來的,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我就走了。”

阮長生拽住麻袋,“要要要要要。”

說完他從麻袋裡摸出兩顆顏色不一樣的水果糖,“多少錢一顆?”

年輕人伸出一根手指,“一分錢兩顆。”

於是阮長生又把剛才那一分錢掏出來,放到她手裡。

年輕人裝起錢收起麻袋,不跟他廢話,把麻袋甩到肩上,掛在背後走人。

阮長生也不休息了,繼續跟著她,走在她旁邊和她說話:“認識就是緣分,你叫什麼名字?哪個大隊的?交個朋友唄。”

年輕人頭也不回道:“我可不跟你交朋友。”

阮長生說:“其實我這人挺好的,剛才那是逗你玩呢。”

年輕人轉頭看他一眼,看他長得不錯,便問了句:“那你是哪個大隊的呀?”

阮長生如實說:“我是鳳眼大隊的,離這裡比較遠。”

畢竟他走了整整一天才到這裡,而且現在已經是夜深了。

看年輕人不說話,他又問:“你呢?”

年輕人甩起頭繼續往前走,“我不告訴你!”

阮長生:“……”

不告訴那他就跟著她,她走他就跟著走,她停下來休息他也停下來休息。

年輕人覺得阮長生是在打她麻袋的主意,於是她撐不住休息的時候,都是在草垛上掏個洞,人鑽進去把麻袋抱在懷裡,而且還是藏在草垛裡麵。

而阮長生直接就靠在她掏的洞旁邊睡。

第二天早上洞裡一有動靜,他立馬就醒了。

他看著年輕人從洞裡爬出來,臉上臟兮兮的全是灰,沒有半點女孩子的樣子。而且她也沒梳辮子,頭發全部藏在軍帽底下,軍裝是男式的,看起來就是個男的!

兩人四目相對片刻,阮長生回一下神,耷著眼皮打個長長的哈氣道:“你醒啦?”

年輕人沒理他,繼續從洞裡爬出來,把麻袋甩到肩上就走。

阮長生爬起來跟著她。

沒跟兩步,年輕人忽停下來問他:“你到底想乾嘛啊?”

阮長生仍是那句:“交個朋友。”

年輕人看著他的臉思考片刻,然後開口說:“要不這樣吧,我走累了不想走了,你如果能把我背到鎮上,我就和你交朋友,你覺得怎麼樣?”

阮長生聞言立馬在她麵前彎下腰,拍拍屁股道:“上來!”

年輕人也不客氣,直接把他當成馬,像猴子一樣往他身上一跳,“走!”

阮長生直起腰往前走,又問一句:“你到底是男的女的?”真看不出是個女的!

年輕人把麻袋搭在他背上,自己不趴他身上直接把他當馬騎,嘴上說:“你管我是男的女的,你想和我交朋友,不就是想知道我這些東西是哪來的,你也想投機倒把嗎?”

阮長生“嘿”一聲,“不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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