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070章(2 / 2)

阮秋陽則主動疏遠了葉秋雯,心情受影響嚴重,在學校也都低著頭。

而葉秋雯的心理素質比阮溪她們想象的要好很多,甚至比馮秀英要好很多,她在臉蛋消腫和額頭的傷口結痂以後,就回到學校繼續上學了,隻是從此變成了獨來獨往。

和她有同樣境遇的,自然還有陸遠征。

這樣看起來他們好像也不孤單,大概心裡還充滿了力量。

與全世界對抗的愛情,自然有它的壯美之處。

***

再大的風波,也都有平靜下來的一天。

自從葉秋雯繼續上學後,阮溪她們慢慢也就不關注這個事了。她們仍然活在自己的小小世界裡,活在沒有太多聚光燈的角落裡,做著重複不變的事情。

她們的生活沒有發生什麼變化,但阮家的家庭格局還是發生了很大變化的。

葉秋雯自然不再是那個天之驕女了,她甚至成了家裡最沒有地位和說話分量的人。

馮秀英因為這件事更是每天低頭弓著腰,除了做飯操持家務,把家裡打理得乾乾淨淨把幾個孩子照顧得舒舒服服的,並不開口多說什麼話,好像失語了。

現在家裡和她走得最近,平時和她在一起說話多一點的是阮秋陽。阮秋陽在外麵就和蘇萌萌呆在一起,到家就和馮秀英呆在一起,母女倆比彆人親近一些。

兩個被葉秋雯傷害了的女人,在家裡抱團取暖,大多數時候都是沉默的。

葉秋雯曾經是她們的底氣,現在則是她們臉上的刺。

而葉秋雯和阮長富之間的關係更是降到冰點,阮長富那一巴掌打得太狠,打腫了葉秋雯的臉,也打進了她的心裡,當然葉秋雯也讓阮長富失望透頂了。

期望有多高,失望就會有多大,這話是一點也沒有錯的。

對一個人失望到了極點,大概也就是視而不見了。

在他心裡,葉秋雯和阮秋陽她們不一樣,阮秋陽她們犯錯是真的因為年齡小或者一時腦熱嘴快,需要教育。但是葉秋雯什麼都懂,這是讓阮長富最沒辦法原諒的地方。

就算馮秀英沒用,腦子漿糊,沒能抓到她的問題阻止住她,可他是明確說過不準談戀愛,不準違反校規校紀的。阮秋陽她們都聽得懂的事情,葉秋雯不懂嗎?

她什麼都懂,她甚至能輕鬆拿捏馮秀英,隻是沒把他這個爸爸放在眼裡罷了。

他拿他比親女兒還親,家裡誰都受過委屈隻有她葉秋雯沒有。從小到大怕她心思敏感想自己的親生父母,怕她帶著弟弟葉帆一起受委屈,所以他們竭儘全力對她好。

為了她,他委屈了自己所有的孩子,讓阮秋陽阮秋月事事不與她爭,甚至一開始把阮溪扔在鄉下讓爺爺奶奶帶,結果到頭來,她就是這樣回報他這個當爸爸的!

在這個家裡,他阮長富對誰都有虧欠,但對她葉秋雯問心無愧!

如果家裡沒給她足夠的安全感和愛,她出去到彆人那尋求懷抱和溫暖,他阮長富打的就是自己的臉。可在他們家,不管是物質上還是精神上,葉秋雯都是獲得最多的那一個。家裡八個孩子,最不該乾這個事的人就是她!

有時候他想,可能這就是報應吧。

他當初為了葉秋雯把同年的阮溪扔在鄉下,一年拖一年不回去接,一拖就拖了十幾年,從阮溪去年到城裡的那一刻起,他的報應就已經開始了。

時至今日,他成了一個失敗到極點的父親,對大女兒小心翼翼傾儘全力卻沒有養好,把二女兒扔在鄉下吃了十幾年的苦,到現在也根本就不認他這個父親。

他這個父親,失敗透頂!

***

街邊的梧桐和銀杏落禿了枝丫。

已經是冬天了。

寒假開始前的最後一天,教室裡隻還剩下稀稀朗朗幾個學生。

阮溪和阮潔來學校拿了期末考試試卷,拿到後沒急著走,在教室裡坐著多留了一會。等到放學的時間,兩個人才收拾起書包回家去。

傍晚的夕陽很紅,把人的身影拉長在街道兩邊。

阮潔問阮溪:“今年還回去過年嗎?”

阮溪想也不想道:“當然回啊,今晚回去跟阮長富說一聲,讓他明天給我們弄好通行證件再稍微安排一下,後天一早我們就回去。”

阮潔笑起來,“又可以回去看爺爺奶奶他們了。”

一整年沒見了,平時兩地通信比較困難,幾個月才能來回一封,而且信裡也說不了什麼,每次都是寫一些報平安的話和事情,根本解不了想家的情緒。

兩人說著回家過年的話走到家,在要進門的時候,阮溪忽又折步子回來,到信箱裡去看看有沒有自己的信。她平時收信不多,隔些日子才會看一下。

但今天運氣比較好,她打開信箱就看到了寄給自己的信。

看完信封她笑著跟阮潔說:“是淩爻寄來的。”

拿到信她沒有立即撕開看,而是捏在手裡拿上樓,到樓上進房間坐下來才撕開。

因為不是寫給阮潔的,阮潔當然不好奇信裡寫了什麼。

如果是家裡人寄來的信,她會跟著一起看。

阮溪坐在桌邊小心展開信紙,慢慢閱覽信件,看到一半的時候她眼睛突然亮起來了,然後麵上浮起笑意,最後看完看向阮潔說:“淩爻家平反了!”

阮潔聽到這話一愣,抬起頭來看向阮溪,“平反了?”

阮溪點點頭,“自從四個人倒台以後,很多人都平反了。”

阮潔默聲想一會,嘴角綻開笑意,“那他是不是和他爸媽就可以回去城裡了?”

阮溪笑著又點點頭,“這次回去可能就看不到他了。”

這話這會說起來竟半點傷感也沒有,隻有滿滿的開心和高興。

他們一家被下放這麼多年,被淩致遠犯的錯壓在頭上壓了這麼多年喘不過氣。現在淩致遠平反了,他們一家總算可以鬆口氣,回到城裡過正常的日子了。

尤其是淩爻,應該不會再像在鄉下活得那麼壓抑。

阮潔說:“真遺憾,都沒機會送送他們,以後估計都見不到了。”

好歹在鄉下相處了兩年,怎麼說也是有感情的。如果淩爻還在鄉下的話,她們回家就能看到他。但如果他回去了城裡,以後八成就再也見不到了。

阮溪卻還是很高興地說:“沒什麼遺憾的,隻要能回去就是值得高興的大好事。崽崽他就應該有更大的天地,他不屬於鳳鳴山上的小山村。和我們能做一場朋友,已經算是很大的緣分了。我們隻需要祝福他,為他高興就行了。”

人這一生要去很多的地方認識很多的人,而在認識的這些人當中,大部分都隻是路過一段。分離是人生最大的常態,雖然不免傷感,但往前走才更重要。

阮潔點點頭,“城裡才是他應該呆的地方。”

阮溪把信紙折起來,塞回信封裡,然後把信放進書桌的抽屜裡麵。這個抽屜裡有這兩年她收到的所有信,數量不多,每一封都保存得好好的。

因為這封信裡的內容,她今天晚上格外放鬆開心,連吃飯時候和阮長富說話的語氣都比平時要輕快很多,眉眼裡也帶著笑意。

阮長富看出來她今天心情好,隻以為她是因為要回家而高興,所以自然沒有掃她的興,直接就答應了說:“行,明天我到單位安排一下。”

然後還沒等阮溪說謝謝,阮紅軍突然說:“我也要去。”

阮長富看看他,又看看阮秋月葉帆,開口問:“你們是不是也還想去?”

家裡現在這樣的鬼氣氛,誰還想在家過年啊,所以阮秋月和葉帆一起點頭。

阮長富本來是不想放他們去的,因為如果他們都走了,家裡隻剩他和馮秀英以及阮秋陽葉秋雯,再加個小不點阮紅兵,這個年會過成什麼樣可想而知。

去年就過得很冷清,今年家裡發生這些事,就更不用說了。

可是他看著阮紅軍葉帆和阮秋月的臉,到底沒說出不讓去的話。想想留下來又能熱鬨到哪去,沒一個人能過得開心,不如放他們去鄉下好好過個年。

於是他猶豫一會,開口道:“想去就去吧。”

他們家裡這邊這個年不過也罷,總之是熱鬨不起來的。

阮紅軍看阮長富答應了很是開心,齜開大牙一笑,“謝謝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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