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毀掉心臟。”
在雷電影問他這句話的時候,他先是沉默了一會兒,才嗤笑了聲:“虛假的神之心而已。”
“虛假?”
“不是真的,我才不屑。”
少年環抱著靠在牆上,眼中閃爍著冷意。
“也罷。”雷電影道,“我當初製造你時便是想要將你作為安放‘神之心’的道具,未曾想過缺乏‘心’的人偶也會覺得不適……”
這裡因為有著足夠讓入侵者致死的機關從而根本沒有異能者把守,但自覺遠離戰場的田口正並沒有去找彆的人過來。以雷電影的實力足以製服散兵,叫彆人來或許還是徒增麻煩。但出於考慮,他依舊留在這裡沒有離開。這也讓他從雷電影的口中聽到了這個驚世駭俗的秘密。
他的異能早就告訴他國崩二號沒有心跳,也做過許多猜測,但他從未想過原來國崩二號隻是人偶而已。
如果不是雷電影親口將這件事說出的話,他也不會往這個方麵去聯想。
國崩二號太像人了,雖然在認知和感情方麵有些遲鈍。但眼前的這個不知道是不是國崩二號的人,情感都豐富的與人類彆無二樣。根本不會有人將他們與人偶聯係到一起。
而且……
田口正不由地將視線落在了雷電影的背影上。
雷電大人實力已然恐怖如斯,讓人不禁去想:她到底還有著怎樣令人心驚的才能?
“根本沒有。”
雷電影看向不遠處的散兵,他抓著胳膊的指尖泛白,眼底是隱隱的厭惡。
“彆把我當成搖尾乞憐的殘次品。”少年聲音喑啞,“你高高在上的同情真是令人惡心。”
憐憫?
以前的他或許是需要的。
沉睡於借景之館時他的力量也被封印,跌跌撞撞地離開那裡、卻曾未料到過自身為至高神的造物,自己甚至還是從彆人口中才得知真實身份。
‘既然是神明的造物,在神明的心中,他應當是有所不同的吧。’
他竭儘全力嘗試融入人類,但卻因為無法感受人類的感情而無法共情,無法做出理所當然的回應。在世人的竊竊私語中,他才知道自己真的是異類。
不可能融入人類的異類。
‘為什麼又要拋棄他呢?’
在被嬉笑的小孩子石子欺負的時候,他隻能自己躲在陰冷潮濕的角落,唯一的熱源便是依偎著自己取暖。捂著空空的肚子想著怎麼搞到下頓飯的時候,他也愣愣地想著:
為什麼呢?
他做錯了什麼呢?
他雙手交握,閉上眼睛,最為虔誠地跪下祈願,懷揣著火星般的希冀翹首以盼神明的回應,但最終還是隻有他一個人在原地,周圍什麼都沒有。
他沒有得到回應。
從那時他才真的意識到了,自己隻是神的遺棄品罷了。
禦輿長正在逮捕他時說他既非人類也非器物。他想了想,並沒有反駁他。
是啊。
神明愛人,他這種連人都不算的存在,甚至連被愛的權力都沒有。他又在搖尾乞憐著什麼呢?
‘如果擁有力量就好了。’
在得到邪眼釋放出自己的力量的時候,他才真正的感受到自己是存在著的。
‘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的感覺,令人愉悅,令人煩躁。’
他早就不需要心了。
“我沒有在同情你。”雷電影眸光微閃,“這是你的命運,苦樂皆好,這是你自己的旅程。”
她吐字清晰,沒有敷衍地應付,而是很是認真的回答了散兵。
人生固始修行——如果不是這樣堅信著的話,她或許很難撐過摯友親人離去的那段時光。
“按照你的說法,被你隨意拋棄也是修行的一環。”散兵死死地盯著雷電影,“既然我是失敗品,為什麼不一開始就銷毀我?”
雷電影不語。
見此散兵低低笑了笑,指甲刺入掌心,流出鮮血也渾然不知。
“在我來到這裡之前,[女士]找我商討為冰之女皇奪取雷神之心的相關事宜。不出意外的話,我緊接著便會去接受[博士]在稻妻建立的邪眼工廠。”散兵垂眸,“明明完全沒有放在心上的無名小卒卻成為了永恒的威脅……挺有趣的,不是嗎?”
八重神子曾將這件事同一心淨土中的她彙報過,雷電影也有印象。似乎當時八重神子還忍不住向她抱怨——如果當年聽她的話銷毀雷電國崩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粉毛狐狸在那邊嚷嚷著“神之心被拿走事小但小家夥差點被傷到事情可就大發了”,她卻絲毫不理。
‘那具人偶作為心臟容器來說,未免過於脆弱了。’
在她發現了這一點後,下一次製作雷電將軍便使用了自己的身軀。但她終究是沒忍心對初代人偶下手,隻是封印了他的實力將其擱置在借景之館。以後無論發生何事都與她無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