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煬鬼鬼祟祟的光著腳就往樓上走,走了一半突然回頭,看著大廳角落的一個破舊掉色的鳥籠子有些出神。
那鳥籠子的門已經壞了,裡麵空蕩蕩的,看起來很陳舊,不知道在那裡擺了多久。
這個鳥籠子很早就在這裡了,以前顧煬看到的時候沒什麼感覺,不知為何,顧煬在剛才看到它時,心裡湧現出一股奇怪的感覺。
但很快,他就拋下這種感覺,悄悄去了樊淵的臥室。
他敲了敲門,沒人應,他又趴在門上聽了聽,沒什麼聲音。
顧煬心想,這可彆怪我,然後悄悄推門進去。
樊淵的臥室依舊整潔,浴室亮著燈,裡麵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顧煬偷偷蹲到浴室門口,清了清嗓子,開始小聲唱歌。
果然,隻要在樊淵附近給他唱歌,喉嚨的難受感就會得到很大程度的緩解。
顧煬鬆了口氣,頭頂的門把手突然被轉動,他渾身一緊,腦袋一瞬間卡殼,竟然藏進了樊淵的衣櫃裡。
透過衣櫃的縫隙,顧煬看到樊淵裹著浴袍出來,手裡拿著毛巾隨意的擦著頭發走到了床邊,似乎一時半會兒沒有要來衣櫃這裡的意思。
顧煬緊張的揪著一旁樊淵襯衫的袖子,嘴裡還不自覺的小聲唱著歌,眼睛緊盯著樊淵。
樊淵正彎腰從床頭櫃拿什麼東西,顧煬手指絞著樊淵的衣袖,衣櫃裡彌漫著他所熟悉的、屬於樊淵的味道。
可這味道在此時,並不能緩解他的緊張。
他已經緊張到小聲唱的歌詞都有點抖。
樊淵背對著他,不知拿了什麼東西路過衣櫃走向門口,似乎要出去。
顧煬嘴裡還哼著“呼呼呼”,心臟卻幾乎要跳了出來,就等樊淵出門,他好偷偷出來離開。
誰知樊淵走到門口,突然轉身撲向衣櫃,打開櫃門的同時,手裡拿著的東西也刺了過來。
那是一把已經開刃的小刀!
樊淵早就注意到屋裡似乎進了人,他心中戒備,拿著小刀打開衣櫃,卻沒想到躲在裡麵的人是顧煬。
奈何他手中的小刀已經猛地刺了出去,收勢困難,隻能伸出另一隻手去擋,登時鮮血迸裂。
顧煬心臟驟然緊縮,看著樊淵打開衣櫃揮刀刺來。
在萬分緊張的時刻,他後背一陣發熱,一雙巨大的漆黑羽翼撐破襯衫從他後背伸展開來,鴉色的羽毛在兩人之間緩緩飄落。
小刀掉落在地,砸到地毯上發出悶響。
樊淵站著,雙手垂在身體兩邊,左手手臂一道寸長的猙獰傷口正瘋狂的往外湧著鮮血。
顧煬跪坐在樊淵麵前,身後巨大的黑色羽翼伸展著,微微抖動間有漆黑的羽毛飄落。
樊淵後退一步,看著顧煬,一雙黑眸不辨情緒,聲音冷凝:
“顧煬,你到底……是什麼?”
顧煬驚嚇過度的大腦緩慢轉動,他視線死死盯著樊淵不停流血的手臂,心臟劇烈跳動。
樊淵後退一步,他就往前一點,向樊淵伸出手臂。
樊淵看著顧煬的手,到底是停了向後的動作,站在原地,任由顧煬握住他不斷流血的手臂。
顧煬看著肌理線條完美的手臂上寸長的猙獰傷口,眼睛有些發熱。
“對不起……”
顧煬對著傷口輕輕吹了吹,下意識的緩緩低下頭。
樊淵眼看著顧煬將唇貼在了他的傷口上,一點點蹭過。
顧煬唇角沾了血漬,睫毛輕顫。
隻見樊淵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很快,傷口消失,隻有撕裂的袖子和周遭沾染的血漬能證實這個傷口的確存在過。
顧煬鬆開手,仍舊跪坐在地,垂著頭,身後的黑色羽翼也無精打采的耷拉著。
“我不知道我算是什麼,但我不會害你。”
顧煬十分內疚,他沒想到他一時的玩笑居然引起樊淵這麼大的反應。
也怪他這些時日離得樊淵近了,就忘記了樊淵早年的經曆,忘記了他埋在骨子裡的謹慎小心。
樊淵半響沒說話,顧煬不敢抬頭,視線逐漸模糊,很快麵前的地毯就濕了一小塊兒。
正在顧煬心慌的時候,樊淵突然掐著他的腰把他舉了起來。
顧煬怎麼說也是個男生,個子並不算矮,此時被樊淵舉高,雙手無措的抓著樊淵的手腕,身後的羽翼不自覺的張開,遮蔽了燈光。
樊淵抬頭看著顧煬哭紅的眼睛:“終於能看到臉了,一直低著頭做什麼?”
眼淚順著顧煬的臉頰滑落,砸到了樊淵的手臂上。
樊淵放下顧煬,伸手去碰顧煬翅膀連接肩膀的部位。
若有若無的觸碰讓顧煬側開頭咬緊嘴唇,偏偏翅膀還十分信任的張開,任由樊淵摸索。
“你已經不是人魚了,怎麼還這麼能哭?”
顧煬抿了抿嘴唇,把腦袋砸到樊淵肩膀上,哽咽幾聲,忍不住又開始小聲唱歌。
樊淵側耳傾聽,輕笑出聲。
隻聽顧煬正在那兒唱呢:“這隻愛情鳥已經飛走了,我的愛情鳥他還沒有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