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2 / 2)

“爸爸……”

樊父躲開了小樊淵的視線。

小樊淵一愣,又去看樊母。

“媽媽……?”

樊母早就被現場的鮮血與慘狀嚇壞了,看著一身鮮血的小樊淵,忍不住後退了一步,麵容驚恐。

小樊淵向兩人靠近的腳步突然停住,他看著他的父母,又回頭看地上兩個生死不知的人。

最後他低頭看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沉默著後退了一步,拉開與他父母的距離。

他看著幾個一臉驚訝的警察,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了,一雙眼睛黑沉沉的透不進一點光亮。

他說:“人沒死,在我的律師到來之前,我什麼都不會說。還有,送我去醫院。”

傷害就是在那時形成的。

顧煬看著麵前一臉愧疚的中年男人,腦海裡一遍遍的重複《凡淵》中的這一段落。

《凡淵》這部,對讀者們來說,無疑是個爽文,它講了男主樊淵如何優秀、早熟、克製、沉穩、人緣好,但對樊淵本人來說,這樣的人生經曆,就是深淵。

當時的小樊淵剛上初一,不過十三歲,而如今的樊淵,也才十八。

顧煬本是縮在樊淵身後的,突然就站到了樊淵身前,後背緊緊貼著樊淵的胸膛,有些戒備的看了眼樊淵的父親。

樊淵愣了一下,雙手搭在顧煬肩膀安撫的按了按,看向樊父。

“父親。”

自五年前,樊淵再也沒叫過爸媽。

樊家父母對樊淵抱有無限的愧疚,可裂痕已經形成,他們想要彌補,卻再也走不進樊淵心中一步。

樊父笑得更加牽強:“我和你媽今天沒事,想來看看你。”

樊淵點了下頭,有禮又疏離。

“謝謝您,我們還要上課,先走了。”

樊淵帶著顧煬離開,臨走前,顧煬還偷偷回頭狠狠瞪了樊父一眼。

樊淵看在眼裡,嘴角微勾。

“那是我父親,你不喜歡他?”

顧煬衝樊淵吐舌頭做鬼臉,也不解釋。

樊淵帶顧煬去吃早餐,因為顧煬嘴角磕破了的緣故,他早飯吃的都不開心,喝了兩口粥就扔下了,蔫吧的跟著樊淵上了車。

上了車又開始犯困,腦袋晃晃悠悠的要往車窗上撞。

樊淵探手勾了下顧煬的腦袋,顧煬微睜雙眼,歪歪斜斜的又靠到了樊淵的肩膀上,期間扯到了嘴角,疼的直嘶氣。

樊淵脊背挺直,眼下也有沒休息好的青黑,但他例來能克製自己,忍耐力驚人。

他突然用拇指擦了下顧煬嘴角的傷口,疼的顧煬立刻清醒過來,捂著嘴巴眼淚汪汪的看過來,仿佛樊淵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

樊淵指尖點了下自己左手臂昨晚受傷的位置,示意顧煬:“你的傷口不能處理一下?”

顧煬這才恍然大悟,立刻探出舌尖碰自己的嘴角,碰一下疼一下,碰了好幾下也沒見嘴角的傷口痊愈。

“不行。”顧煬放棄,肩膀聳下來,有點沮喪。

樊淵倒是抓住了某些重點,問他:“是不是和珍珠一樣?”

顧煬犯困的大腦有點迷糊,看著樊淵傻呆呆的重複:“珍珠?什麼珍珠?”

被樊淵的黑眸靜靜注視了好一會兒,顧煬才反應過來,猛地看自己的身後。

“我翅膀呢?翅膀沒了!什麼時候沒得!”

樊淵歎了口氣,拉住顧煬不讓他亂動。

“你傻嗎?”

樊家的司機從後視鏡往後看了一眼,心底直犯嘀咕。

這個最近總是粘著他們家小少爺的男孩,怎麼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

彆是個傻子吧?

兩個人一齊走進教室,因為樊父而臨時決定出去吃早餐,導致他們幾乎是踩著點到的教室。

顧煬走路風風火火的,身上過大的校服讓他走路帶風。

路過潘菲的時候,潘菲推了推眼鏡,給群裡的小姐妹們發消息。

“今天顧煬也穿著樊淵的衣服呢。”

末了又回頭悄悄看了下顧煬破了的嘴角,轉頭繼續發消息。

“哇靠!戰況激烈!姐妹們!嘴角都破了!”

顧煬完全不知道坐在他前麵的潘菲心裡有什麼五花八門的想法,他現在就是困,非常困,想要趕緊趴在桌子上睡覺。

他剛趴下,就被樊淵掐著後頸拽起來了。

“不許睡。”

樊淵把一張理綜模擬試卷放到他麵前,甚至還特意遞給他一支筆。

“做題。”

顧煬十分抗拒的推開筆和試卷,又要趴下。

樊淵往後一側身體,用肩膀卡住了顧煬的肩膀,不讓他趴下。

“起來做題。”

顧煬順勢把腦袋砸在樊淵的肩膀上,打了個小哈欠,模模糊糊的說:“我不想做題,我想睡覺,困死了……”

樊淵下定主意不讓他睡覺,捏著他的後頸讓他拿筆做題,壓低聲音威脅他。

“顧煬,因為你我昨晚沒睡好,我都沒睡,你還想睡?”

前排本來也有些困的潘菲倏地坐直了身體,豎著耳朵仔細偷聽。

顧煬懶洋洋的拿筆在試卷上隨便劃了兩下,小聲抱怨:“可我上床的時候你睡的很熟啊,乾嘛怪我……”

樊淵握著他的右手幫他擺正握筆姿勢,壓著他的手按在試卷上,語氣明明挺輕鬆,但就是讓顧煬縮了縮脖子

“顧煬,你是不是忘了你怎麼在我床上撲騰的?”

顧煬知道這是樊淵生氣的前兆,立刻不敢皮了,拿著筆開始強撐著睡意做題。

可他也就撐了沒十分鐘,很快又趴到桌子上去了。

樊淵正在算題的動作一頓,到底是沒再把顧煬拎起來。

顧煬這一睡就睡了兩節課,期間清醒了一兩次,見樊淵坐在他旁邊沒走,立刻又睡死過去。

他書落的高,又是坐在後排,老師不仔細觀察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什麼,況且身為班長的樊淵就在他旁邊,老師也相信顧煬不會做什麼小動作。

老師們哪裡知道他們一直十分信任的樊淵大班長早就和顧煬同流合汙了,包庇罪犯、徇私舞弊一氣嗬成。

第三節課,顧煬正準備美滋滋的繼續睡過去呢,教室後門就被推開了。

然後就是一聲怒吼,順帶著幾個唾沫星子飛了出來。

隻見一個著裝古板,頭發中間幾乎掉光的中年男人衝著顧煬大罵。

“你給我站起來,我從監控裡看了你一上午了,一上午你就沒睜過眼,你是來上學的,還是來睡覺的?一班怎麼會有你這麼個拖後腿的學生?你趕緊給我起來!”

顧煬本來睡得迷糊,突然被吼了,心臟嚇的差點沒跳出來,茫茫然的坐起來,臉上還帶著些微睡覺的壓痕,眼睛半睜著,先是無助的看向樊淵,顯然還沒搞清楚狀況。

不隻是顧煬,就是講台上的老師和班級裡的其他同學都被這突然從後門進來的新教導主任嚇了一跳。樊淵皺了下眉,就見那教導主任直接上前揪著顧煬的衣服將他拎了起來,往外拖。

顧煬這回是徹底清醒了,嚇醒的。

他轉頭無措的看著樊淵,因為驚嚇過渡,隻覺得後背的熱度開始攀升。

樊淵立刻發現了顧煬的異樣,緊接著高三一班的同學們就見證了他們向來對老師禮貌恭敬的樊男神十分狂野的一麵。

隻見樊淵突然伸手打開了教導主任的手,攬過顧煬的腰將顧煬扛起來就往外跑,大長腿三步並兩步,轉瞬間就沒影了。

教導主任捂著被打的通紅的手,有些呆滯。

全班同學包括講台上的老師都有些呆滯,突然,不知是誰喊了一句。

“樊男神扛著顧煬跑啦!”

緊接著班級裡立刻哄鬨起來,又有其他同學跟著喊:

“樊淵打教導主任啦!”

愛起哄的男同學們跟著歡呼:“乾得漂亮!打得好!”

教導主任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氣的臉紅脖子粗,回頭惡狠狠的瞪了一圈高三一班的同學們,質問講台上的授課老師。

“誰!這兩個人叫什麼!告訴我!”

授課老師被嚇的有點卡殼,她教學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半響才磕磕絆絆的說了名字。

“樊、樊淵和顧煬。”

教導主任一把摔上後門出去了,留下鬨哄哄的高三一班。

與此同時,這件事迅速從高三一班傳播出去,中途變了幾個版本,畫風越來越魔幻。

什麼兄弟情深啦,學霸的叛逆啦,師生矛盾啦,一個比一個精彩。

不過這其中最出名的,還要數潘菲同學的小文件,一個集學霸為愛叛逆與校園py為一體的傑出作品,一度讓潘菲收獲了不少的彩虹屁。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

此時樊淵正扛著顧煬衝進了學校的體育用品儲藏室,沒再去醫務室是因為去的次數多了,不好總把校醫往外趕,沒法解釋。

樊淵放下顧煬,轉身利落的關門上鎖,又把所有的窗簾都拉上,室內立刻變得昏暗。

顧煬坐在地上,脊背拱起來,雙手按著地麵,十指用力扣著地板,似乎十分不舒服。

樊淵做好掩護措施,立刻去看顧煬。

顧煬在樊淵靠近的時候,抬手揪住了樊淵的衣角。

樊淵蹲下,扶著顧煬。

顧煬抬頭,水汪汪的眼睛看著樊淵,咬著嘴唇。

嘴角磕破的地方又被撕裂,滲透出點點血跡。

樊淵手指點了下顧煬的嘴唇:“彆咬了。”

顧煬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清樊淵的話。

他拱著脊背,明明後背發熱滾燙、難受的要命,可那對該死的翅膀就是長不出來。

樊淵乾脆也坐在地上,探手碰了碰顧煬的後背,入手溫度炙熱。

“你怎麼了?”

顧煬緊緊揪著樊淵的衣角,腦袋頂著樊淵的肩膀,將汗水儘數蹭在了樊淵的校服上。

他帶著哭腔開口:“不行,翅膀長不出來,明明好難受,可就是長不出來!”

顧煬渾身顫抖,似乎忍耐著極大的痛苦,連帶著樊淵內心也泛起些微的緊張。

樊淵指尖輕輕按壓顧煬的脊背,顧煬軟倒在樊淵懷裡,再無一點力氣。

顧煬脊背炙熱的溫度讓樊淵的指尖也變得炙熱,不隻是指尖,這狹小、緊閉的儲藏室內的溫度似乎也跟著攀升起來。

樊淵突然按著顧煬的肩膀將他推開一點,伸手去拉顧煬校服外套的拉鏈。

顧煬抬了下指尖,沒力氣動,嘴裡哼哼唧唧的,又忍不住唱歌。

“樹上停著一隻、一隻什麼鳥?呼——呼——呼——如今變得靜悄悄……”

他聲音顫抖,發音也變得不準,看起來又可憐又可愛。

樊淵一手捏著顧煬的耳垂安撫,另一隻手飛快的脫了顧煬的校服外套,又去解顧煬襯衫的扣子。

顧煬身上的衣服都是樊淵的,本就寬大的襯衫解開幾顆扣子立刻衣襟大敞。

少年人消瘦、白皙的胸膛露了出來,上麵布滿細密的汗珠。

樊淵把顧煬的後背露出來,用手指輕輕的按壓他的肩胛骨。

顧煬的脊背溫度滾燙,背部皮膚泛紅,隱約有黑色的紋路浮現。

在樊淵耐心的按壓下,一對巨大的黑色羽翼終於從顧煬的後背展開,遮天蔽日的鋪展開來。

翅膀長出來的那一刻,顧煬鬆了口氣。

渾身的痛感如潮水般褪去,顧煬從樊淵懷裡出來,展開雙臂伸了伸,背部的翅膀也跟著展開。

他轉身從翅膀上揪了根漆黑的羽毛,放在手心裡遞給樊淵。

“你看好看嗎?送你啦。”

樊淵盯著那漆黑的羽毛看,許久才伸手接過,小心的放進了校服裡麵、襯衫的口袋裡,像個彆致的裝飾品。

但他說出的話卻毫不留情:“本來掉毛就多,還往下揪,想當禿毛雞嗎?”

顧煬氣的揮舞了兩下翅膀,幾根黑色的羽毛跟著掉了下來。

“你才掉毛!”

樊淵揚眉:“這還不是掉毛?”

顧煬一臉凶相的撲倒樊淵,作勢要把樊淵插在襯衫口袋裡的羽毛拿走。

“還給我,不送你了。”

樊淵按住胸口,不讓顧煬拿,嘴角明顯的彎了彎。

“送我的還想要回去?晚了,我的東西,沒有還回去的道理。”

顧煬也沒想真拿走,衝樊淵做了個鬼臉,站了起來。

樊淵見顧煬活蹦亂跳的樣子,問他:“不難受了?”

顧煬搖搖頭:“不難受了,”然後又有點嚴肅的看著樊淵,“但是,我想唱歌。”

樊淵坐起來,將口袋裡一直嗡嗡震動不停的手機拿出來,看了眼來電人:卓婉。

他乾脆利落的掛斷,關機。

“唱吧。”顧煬立刻開心的坐到樊淵旁邊,緊緊挨著他,能有多擠就有多擠,小聲的唱《愛情鳥》。

唱了沒幾句,又突然不唱了,轉頭一臉期待的看著樊淵。

樊淵手裡把玩著已經關機的手機,沒搭理顧煬。

果然,顧煬自己先憋不住說話了。

“樊淵,下個月11號是我生日。”

樊淵“嗯”了一聲,伸手拿過顧煬的外套,把口袋裡麵一直震動不停的手機拿出來,也給關機了。

“所以呢?”

顧煬沒在意樊淵的動作,隻是雙眼亮晶晶的看著他。

“所以我想提前要生日禮物。”

樊淵把兩個關了機的手機扔在一邊,抬手漫不經心的摸了摸顧煬的翅膀。

顧煬動了動,把被摸的翅膀往前送了送,示意樊淵多摸摸。

他擠著樊淵,瘋狂暗示:“我記得你家客廳有個破鳥籠,裡麵沒有鳥。”

樊淵的視線落到顧煬臉上,黑眸靜靜的觀察他。

“是啊,小時候養了隻小鳥,偏偏它不滿足,逃走了。”

顧煬緊張的舔了舔唇角,不自覺的碰到了唇角的傷口,傷口漸漸消失。

他又往前送了送自己的翅膀,像是不自覺的討好。

顧煬仰著頭,看著樊淵,小心翼翼的說著他內心期盼的禮物。

“我想要個籠子,可以嗎?”

樊淵仍舊漫不經心的,輕觸顧煬翅膀的動作是,語氣也是。

“你要那個做什麼?你這麼大,也住不進去。”

顧煬聽了有點沮喪,腦袋歪了歪,之前被樊淵解開的襯衫直接從他身上掉了下去。

樊淵卻突然抬手拽住了他不斷往下滑的襯衫,順便也把顧煬提到了麵前。

顧煬一點都不怕樊淵,甚至有點期待。

他悄悄看了眼左手心的小書,好感度不知何時又漲了!13分!

他正期待著樊淵說出什麼令人臉紅心跳的話呢,樊淵就突然放開了顧煬,特冷淡特克製的說了一句:

“下次月考,你能理綜及格再說吧。”

顧煬呆滯,兩邊羽翼用力扇了一下,居然小小的飛起來一點,撲到樊淵身上,張嘴就在樊淵下巴狠狠咬了一口,留下一圈牙印。

“樊淵我看你才是禿毛雞叭!!!”

</>作者有話要說:要開始快樂的《夜鶯》py30天啦,緊張的搓手手。

關於樊淵的過去,我思考了很久,還是決定在這裡放出來,我想讓你們知道樊淵之所以假溫柔真無情、克製疏離的原因,希望你們能夠和顧煬一樣,接受這樣的樊淵,下章見啦!

感謝在2020-01-0102:30:46~2020-01-0107:49:5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清零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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