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樊淵的喂藥歪理是真的,還是他感冒本來就不重,早晨吃過藥,臨近中午的時候,樊淵已經不怎麼難受了。
到晚上,樊淵已經跟平時沒什麼兩樣了,照舊可以把顧煬壓在床上親得死去活來、活來死去。
接下來的幾天,顧煬對肚子裡的小兔子越來越上心,而樊淵則對顧煬越來越上心,他本就將顧煬照顧的無微不至,這幾天下來,顧煬的小下巴明顯圓潤了不少。
顧煬不知道在哪裡看了什麼東西,想要樊淵和他肚子裡的小兔子多親近親近,要樊淵每晚睡前都和小兔子說說話。
樊淵也不拒絕,每晚都將耳朵貼在顧煬鼓起來一點的小肚子上,有時候是講幾個冷到不行的冷笑話,有時候是說一些數學題。
顧煬第一次聽到樊淵講冷笑話的時候,笑個不停,笑到後麵都開始打嗝,樊淵卻仍舊癱著一張臉,繼續衝顧煬的小肚子講冷笑話。
每晚,顧煬都是在樊淵的聲音裡睡著的。
顧煬不知道的是,每次他睡著後,樊淵都會離開臥室,不知道去做了些什麼。
又因顧煬身上似乎安裝了什麼樊淵探測雷達,隻要樊淵不在,很容易醒來。
所以樊淵每隔一個小時,都要回來親一親顧煬的額頭,抱一抱顧煬,陪顧煬躺一會兒,才會再次離開臥室。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有幾天,顧煬對小兔子的到來越來越期待,他數著金手指剩下的時間,計算著小兔子大概能在金手指的最後時刻出生。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顧煬的肚子非但沒有再變大,反而有了逐漸變小的趨勢。
顧煬每天都要摸著自己的小肚子,感受著他自以為存在的小兔子,所以肚子的變小,他立刻就發現了。
起初顧煬沒當回事,以為是他吃得太少的原因,因此他硬逼著自己多吃了點飯,明明吃飽了還要吃,要不是樊淵阻止他,他肯定要把自己撐壞。
可就算這樣,顧煬的肚子仍舊在以可見的速度縮小。
顧煬心裡慌亂,卻不敢跟樊淵說這樣的慌亂。
他相信樊淵和他一樣,也十分期待小兔子的到來。
可他身體特殊,也不能看醫生,隻能偷偷上網去查資料。
關於兔子的相關資料就那些,兔子的習性數來數去也數不出花來。
樊淵不想讓顧煬知道的關於假孕方麵的資料,顧煬還是知道了。
顧煬一遍又一遍的瀏覽著電腦上的資料,臉色越來越蒼白。
明明是白底黑字、排列清楚的一行行宋體字,可顧煬卻覺得這一個個字仿佛淬了毒,讀起來是那麼讓人心驚膽戰。
他思緒混亂,一時除了身體止不住的發抖,什麼都做不了。
半響,顧煬合上電腦,用力咬著唇邊,拿過手機給潘菲發微信,詢問那天在KTV,他喝醉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潘菲對於顧煬時隔這麼久突然詢問那天KTV的事感到不解,但也詳細的說了。
“你喝多了之後,樊大班長就先帶你回去了。”
顧煬知道這裡麵一定有什麼細節:
“你幫我仔細想想,有沒有發生什麼彆的事?拜托了。”
潘菲的回複很快發了過來:
“就是你那天被門檻絆了下,一屁股摔在地上,似乎摔得有點厲害,孟展想扶你,你都不讓呢,硬等著樊淵來扶你才肯起來。”
手機從手裡掉在床上,顧煬推開腿上的筆記本電腦,曲起雙腿蜷縮在床上,臉頰也埋進臂彎裡,許久都沒有動靜。
樊淵一進臥室,立刻就感覺到了顧煬周身的低氣壓。
他在第一時間就猜到了原因,顧煬知道了。
知道了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真正的懷過小兔子,一切都是因為假孕。
樊淵站在床邊,輕聲叫他:
“顧煬。”
顧煬從臂彎裡抬頭,露出一雙紅透的眼睛。
不隻是本就透紅的眼瞳,就連眼尾都跟著泛紅,偏偏眼睛裡沒有一滴眼淚。
“嗯,我在呢。”
比起顧煬強忍著堅強的模樣,樊淵到寧願顧煬大哭一場。
樊淵走到床邊坐下,將手搭在顧煬的頭頂,輕輕撫了撫。
“你知道了?”
顧煬低下頭,眼神裡麵有些茫然和無措,指尖不自覺的扣著自己的胳膊。
“樊淵,你早就知道了?”
樊淵點頭:
“嗯。”
顧煬就翹起嘴角,扯出一抹特彆難看的笑:
“還要你遷就我這麼久……我是不是特彆愚蠢?這麼明顯的事情,我居然一點都沒有發現……”
樊淵要去抱顧煬,卻被顧煬用手抵在了胸口,阻止他的靠近。
“顧煬,你一點都不傻,是我不該碰你的後背。”
顧煬垂著頭,一對毛絨絨的小兔耳朵跟他的主人一樣,無精打采的垂著。
“是我太粘你了……跟你沒關係……樊淵,我想自己待一會兒。”
樊淵沉默片刻,還是起身出去了。
顧煬又蜷縮成了一團,腦海逐漸清明,思緒也越捋越清楚。
明明這麼明顯的假孕,他應該早就發現了,那麼多蛛絲馬跡,若是以前,他一定不會這麼傻的真以為自己懷了小兔子……
《兔子新娘》對他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這麼想著,顧煬又搖了搖頭。
不隻是《兔子新娘》的影響,還是他太笨了,簡直笨到家了。
顧煬側頭,看著床旁邊亂七八糟的兔子窩。
窩裡擺著幾件疊得整整齊齊的小兔子衣服,顧煬喉間哽咽一聲,又被他強硬的壓了下去。
他沒臉哭,這是他自己搞出來的烏龍,是他自顧自的給了自己無限的期待,還攪得樊淵也不得安生。
小兔子……
他的小兔子……
他的小兔子從來沒有存在過……
顧煬又把頭埋進到臂彎裡,雙手緊緊扣著自己的手臂,整個人像陷進了無聲的深海裡,這深海裡隻有他自己。
直到他懷裡被硬塞進來一個東西,顧煬才抬頭,看到樊淵往他懷裡塞了一隻毛線織得小兔子。
這小兔子織得栩栩如生,跟顧煬一樣,是個垂耳兔。
顧煬捧著被樊淵強硬塞過來的針織兔子,有些茫然。
“這是什麼?”
樊淵拎著一個非常大的行李包,他把行李包打開,裡麵塞滿了這種針織兔子。
他一隻接著一隻的往外拿,每拿出來一隻都要給顧煬介紹。
第一隻拿出來的針織兔子特彆醜,兔耳朵都有點歪斜,被樊淵擺在床上拍了拍腦袋。
“這隻是老大,叫樊老大,織得時候不太熟悉,長殘了。”
緊接著樊淵又拿出來第二隻,第二隻要長得順眼一點,但也說不上好看。
“這隻是老二,叫顧二瓜。”
“這是樊三仔。”
“這隻叫顧四眼。”
顧煬看著一隻又一隻的針織兔子被擺在他的周圍,將他逐漸包圍,針織兔子們從第一隻的難以入目,到後來的越來越精美,他甚至能想象到樊淵織它們時的情形。
原來樊淵每天晚上在顧煬睡著後偷偷出去,就是為了做這些事情。
直到床上擺不下了,樊淵就開始往顧煬的懷裡塞。
顧煬懷裡塞滿了針織兔子,再也不能蜷縮起來,他展開雙臂,抱緊懷裡的兔子們,眼尾越來越紅。
最後,樊淵手裡的大行李包空了,他從行李包的最底部拿出來了一個潔白的兔耳朵發箍。
那是顧煬之前在母嬰店買的那一堆五顏六色的兔耳朵發箍中的一個,樊淵抬手,把兔耳朵發箍戴到了自己的頭上。
這是專門給小孩子戴得發箍,戴在樊淵的頭上就顯得有些小,還有點滑稽。
偏偏樊淵臉上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從開始介紹那一隻隻針織兔子時,樊淵就是認真的。
此時他給自己戴上了那個可笑的兔耳朵發箍,走到顧煬麵前,單膝跪在顧煬的床邊,把臉頰靠在了顧煬的腿上。“你不是要我給小兔子起大名嗎?我起了很多個。”
顧煬的聲音有些哽咽:
“你起得那都是些什麼大名啊,難聽死了……”
跟著話音落下的,還有一顆顆碩大的淚珠。
熱淚砸在了樊淵的臉頰上,樊淵沒動,任由熱淚不停的砸在他的臉上,順著臉頰滑落。
顧煬終於不再忍耐,摟著懷裡的針織兔子們放聲大哭。
樊淵沒有安慰顧煬,也沒有要他不哭,隻是趴在顧煬的腿上,沉默的聽著顧煬的哭聲,感受著顧煬的熱淚。
直到顧煬的哭聲漸歇,樊淵才起身坐到床邊,伸手捏著顧煬的後頸靠近自己,兩個人的額頭相貼,分享著彼此的溫度。
“顧煬,你今年十八歲,我也十八歲。”
“我們還會有未來的十八年、二十八年、三十八年,小兔子早晚都會有的。”
“在小兔子到來之前,我來當你的小兔子。”
話落,樊淵姿勢僵硬、不熟練的學著顧煬,用他頭頂上兩隻人造兔耳朵去蹭顧煬的兔耳朵,沒蹭兩下就被顧煬把頭頂上的兔耳朵發箍給拽了下來。
顧煬淚水還掛在眼眶邊,臉上儘是狼狽的淚痕。
他說話時氣還喘不平,音調顫抖,帶著哭腔,時不時要打個哭嗝。
“誰、誰要你當小兔子啊,哪有這麼大、大的小兔子啊!”
樊淵終於展開雙臂,將他的傻兔子摟進懷裡,緊緊、緊緊的抱著。
“謝謝誇獎。”
顧煬愣了下,終於破泣為笑。
“誰誇你了!”
顧煬重新靠進樊淵的懷裡,雙手輕輕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閉上眼睛。
夜裡臥室一片寂靜。
床頭燈安靜的工作著,散發著昏黃的光暈。
大床中央,顧煬與樊淵緊緊依偎。
在兩個人身邊,擺滿了一隻隻的手工針織兔子,這些兔子們長相各異、大小也不同,卻都是垂耳兔。
顧煬睡得並不安穩,時不時就要呢喃幾聲夢話。
樊淵就會在這時低頭,一遍又一遍的親著顧煬的額頭,直到顧煬安靜下來。
歲月漫長。
該來的,早晚會來。
</>作者有話要說:樊淵:我當小兔子難道不可愛嗎?
這是19號的更新,20號的更新要晚一點,17點以後再更,中間時間間隔可能有點長,要乖乖的等著小淵煬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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