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爐鼎弟子與師尊(二十四)(2 / 2)

宋渺眼睛不眨地看著他,他麵上的表情實在有趣極了,宋渺本還分心在該怎麼名正言順被他帶走的事情上,這時候也忍俊不禁,笑起來。

“……”

“珍珍。”他便也就順勢,輕輕軟軟地喊她的名字,眼睛亮亮的,兩人對視著,居然有了幾分默契般,齊齊笑著。

等到最後,張顯陽才道,“你彆擔心,我會帶你走的。”

他瞧見她麵上存有的憂色,心下清明,於是含笑地寬慰她,語氣間滿是傲然與淡定,他說,“我會帶你走的。”

“……我信你。”最後說道。

為今之計,她能夠相信的也隻有張顯陽一人罷。

宋渺踏入洞府,她瞧見張顯陽在那竹屋外,目光灼灼地看她,他好似看到她回身,便莞爾,口型做道:“乖乖休息。”

於是這時候,又有了幾分兄長的模樣。

宋渺踏入那靈泉,將自己浸泡在這已經兩百年沒有觸碰過的水中,汩汩泉水淹沒她的身軀,這一刻卻不再讓她覺得心生嘔意,隻覺得舒坦萬分。

她再度想,好在這兩百年,能夠順利地離開白嶼淨,安安穩穩地度過了;再有就是,有那張顯陽對她的關照,才能讓她像是如今這個樣子,腦中清明,絲毫不覺畏懼。

*

“聽聞了嗎?那淩霄殿殿主已成大乘之身……”一散修對另一散修豔羨道。

“這淩霄訣可真是厲害,”那回答的散修看起來也對那淩霄訣眼饞地很,“隻可惜我們在北望天顯山下,去那南望淩霄殿需要些年歲,否則我便拜入那淩霄殿了。”

有人聽到這對話,不免嗤笑,“還以為是個人就能借著那淩霄訣修煉成淩霄殿殿主的樣?”

兩位散修被這話弄得有點惱怒,看向說話那人,卻被他的形容嚇了一跳,卻見那人紅發紅眸,一副妖族模樣,隻是好在容顏英俊瀟然,看上去並不可怖。

“你又憑什麼這麼說?”那散修不忿道,冷冷看去,那火一樣的男子聞言,便是一陣抑製不住的笑,他聽那紅眸男子扯著唇,輕輕說:“……你們人族啊,還真是不懂得妄自菲薄。”

卻是不願意再與這類眼界低下的人說話,他擺手便消失在虛空中,徒留下那兩位散修麵麵相覷,話語有惶恐,“這是……大能?”兩個剛過築基的修士說完後,又覺得萬分不解:“大能來這市井間做什麼?”

隻為了聽點閒聊八卦?不會這麼無聊吧?

兩個散修最後也沒有想明白是為了什麼,他們駐足在天顯山山脈下,仰望那融入霧氣繚繞的山巔間的仙境,萬分羨慕,想著那入了大乘的淩霄殿殿主,心中道,不知何時,他們也能在求仙路上達到此峰。

……

赤霄很煩躁地拿出自己從妖王那裡要來的賀禮,敲在桌上,質問白嶼淨,“你說你是做什麼?你心念念的弟子回來了,你還一頭栽進那狗屁玉玨裡,非得研究個透透。”

“你是不是太閒了點?怎麼,最近也不去找珍珠姑娘嗎?”

他頗為怪異地看了看麵色平靜如水的白嶼淨,忍不住看了看他的身下,擔憂地問道,“我怎麼覺得你身上的烈火更猛了呢?”

白嶼淨道:“你想多了。”

他重複最初與赤霄說的話,“你能想著給淩霄殿殿主送來這東西,我……還是很感激的。”

那賀禮是他們鳳凰一族萬年褪下一次的羽翎,說珍貴確實珍貴,對於人族來說,這玩意用來煉製法寶丹藥最好不過,就是不進行次加工,用在先天陰性的人身上,對其身體也大有益處;說不珍貴也確實,因為對於妖族來說,這玩意隻相當於人族褪下的發甲,雖說有用,但算不得太貴重。

這萬年羽翎,赤霄能送來,確實思慮許多。

他這樣淡淡道,赤霄撇了撇嘴,“我那老子覺得這玩意最沒用,又聽你說最好送個火屬性的來,我便順勢挑了這來。”

“不過,你做什麼要讓我送個這東西來?”

那賀禮放置在一空間法寶內,沒有禁忌,白嶼淨探入神識,便能感覺到那撲麵而來的火屬性,陽氣十足。

他椎骨微灼,麵上情緒不露山水,“淩霄殿殿主未來需的這個。”

赤霄瞠目結舌,“你還念叨上他缺什麼了?”他碎碎念,“你們倆……那珍珠姑娘是不是還想著和他走啊?你一點不慌張?當日誰和我說,覺得她一走自己就完了的?”

十多年閉關沒見,赤霄在妖界又不知哪裡學來的渾話,他糙裡糙氣道,白嶼淨眼神一黯,也不反駁他的話,隻靜靜將那玉玨握緊掌中。

那玉玨堅固異常,即便是大乘之身也無法對它有任何傷害。

“好,好,好,是我說錯了,你當時說的不是她走了你就完了,”赤霄看他麵色不佳,歎氣,“可也差不離了吧?”

“你道她算是你頭一個心動的女子,可你不敢再讓她傷心,但要我說,當年你將她帶回來不是救了她嗎?何必做出這一副實在愧疚的模樣?”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對錯可言,我知道你心中想著愧對她,可是白嶼淨,”赤霄一片為友之心,他循循誘導,試圖讓他看上去振奮些,“你當初可也是救了她的人!”

白嶼淨聽罷,許久才頹頹說:“沒那麼簡單。”

赤霄不懂,他是一隻鳳凰,對這人族的愛*欲本就不清不楚,可是他也不能夠懂他為什麼這幅模樣——明明他說得也是對的,明明按照他的想法來,他便不會有這麼多愁色。但白嶼淨聽了,左耳進右耳出,一點不因為這些話感到慰藉。

最後,他說:

“你說的沒錯,在那件事上,誰看都不會覺得我做錯,我帶回她,救了她,讓她免受他人傷害。”

白嶼淨苦笑一聲,“……可是,將她帶回以後,傷害她的人,便成了我一個。”

“而在我心悅她後,這傷便從她身上穿透到我身上,她疼,我也疼。”

赤霄不能懂,他一點也不懂這些莫名其妙的情緒。

看著好友委落在地的頹敗情緒,他隻能深深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