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2 / 2)

而後突然想起,貌似穿越當日冥紅曾經留給她一本《香港1984大事紀手冊》?當時被自己放到哪去了呢?

揉了揉眉心,景平回到房間開始翻箱倒櫃的找,偌大的房間中屬於自己的東西不過就那麼幾件,先前買的幾本雜書和衣服,翻來覆去的找,那本小冊子就是憑空不見了。

皺眉,景平開始想自己是不是已經有初老症了?

揉臉,她二十五歲還未到啊啊啊啊。不要吧……

許是她翻箱倒櫃的動靜太大驚醒了林柔,就見林柔從床上坐起,邊揉眼睛邊道:“姐姐在找什麼?”

找的東西自然是不能讓林柔知曉的,要不然還不得把她給嚇死?景平隨意的打了個哈哈掩飾過去。

林柔也沒有再細問,隻是雙手托著下巴有些困惑的問景平:“姐姐,你有沒有喜歡過一個人?”

直覺搖頭,然而在發現林柔明顯的擺出了一副小女孩要探討情感問題的架勢後,景平厚著臉皮又點了下頭。大學時代的渣前男友,姑且就算一個吧。畢竟青蔥歲月裡,那個高大俊朗的男生,她是喜歡過的。

林柔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欣喜,而後試探的道:“姐姐喜歡的是聶老大?”

又來了……景平撫額,隻覺得一陣無力,怎麼全世界都覺著她與聶政之間有意思?就連林柔都這樣。

似笑非笑的瞥了林柔一眼,丟下一句“小孩子家家彆想那麼多”就想轉移話題。解釋什麼,太煩了有木有!反正她在這裡也留不了幾天了。

然而這番舉動映在林柔的眼底自然的便是默認了。

少女從床上爬坐起來把頭靠在景平的腿上,大眼睛亮晶晶的道:“姐姐,既然我們說不定還得在這裡待著,能不能想辦法聯係一下我家人。向她們報個平安?好像可以打電話的,雖然我家沒有電話,但是我們可以打電話給公社,讓那些人轉告,不然這麼久了,我怕她們會擔心。”

抓了抓頭發,心中湧起絲絲愧疚,景平第一次覺得自己考慮的太不周到的。

這個時候,遠在蘇州的外公外婆和媽媽一定很擔心小姨,既然人已經被她找到,報下平安是首當其衝的。而且,假如去求聶政幫忙,應該不算是什麼難事。

“姐姐,其實聶老大雖然看著很凶,但是對姐姐還是很好的。”

林柔看了下景平,見她沒有生氣,轉瞬就帶著絲歡喜的道:“姐姐如果能和聶老大在一起,也是不錯的事。”

雖然,她不知為何打心眼裡畏懼那個麵容冷硬眼神犀利的男人,但姐姐如果真的和他是一對了,那麼等自己開口商量那件事,應該不會太反對吧?

垂臉,景平懶得說話了。

這時敲門聲響起,她起身去開門,就見門口的何媽溫和的道:“蘇小姐快換上衣服好好收拾一下,聶爺在樓下等你……”

邊說著話便往景平手裡放了一個袋子。

打開,是一件包裝異常精美的純色旗袍,白色為底,胸口處與旗袍右下角各繡了一朵藍色的鳶尾。端莊處不失嫵媚。

景平卻有些傻眼。那啥,穿的這麼隆重,一看便知聶政要帶她去特殊的地方。再說了還偏偏讓她穿旗袍。大哥,旗袍是最挑身材的好吧!

不管怎樣她還是乖順的去換了衣服,她可不敢讓那個男人等她。

沒想到衣服換上好效果卻比她預想的要好多了。雖然沒有秦樓穿著時那般的豐臀翹乳,然而曲線玲瓏,身形纖細,有種弱質纖纖的韻味,合身的就像是為她專門訂做的一樣。

好歹算是個清秀佳人,站在鏡子前臭美了一下,下一秒景平的臉突然就紅了。

那啥……這麼合身。那男人是怎麼知道她的尺寸的!

聶政帶景平去的是位於灣仔區熱鬨中心的一家日式餐廳。不過這個時候的餐廳布局自然沒有現代那般精致古樸。現代的日本料理店鋪大多都是古色古香的風格,移門自然是精致的雕花木刻。客人入內需要脫鞋,吃飯時隻能盤腿端坐。

然而,時光倒退30年,聶政帶景平直接進門,而後在房中的蒲團坐下,至於脫鞋?混黑道的聶政在此時自動變成大老粗,自然是免了。

走廊邊上有腳步聲響起,聶政附在景平耳邊聲音微沉:“一會你就是我的女人,我說什麼你照做就是。”

點頭,聶政的意思她是懂了,是再次需要她冒充一下女朋友,今天聶政這副摸樣,倒像是被逼著來相親一樣。

果然,景平猜的不錯,不一會兒移門被拉開,一個四十歲左右看起來一臉豪氣的中年男人伴著一個二十歲所有的清麗女子緩緩入座。

男人的眼睛第一下便牢牢的落在了景平身上,目光極其的挑剔與不屑。景平感覺身上發冷,從頭至腳似乎都被男人那雙堪比X光的凶狠眼眸全部掃描了一遍。

打量完畢,中年男人在沒有看景平一眼,反是指著身側的女子對聶政道:“賢侄,這是我的小女兒秦書,你覺得如何?”

中年男人沒有看景平,景平卻是已經認出了他,麵前的男人就是陸閣老,長洲區的話事人,也是美人痣秦樓的父親。

陸閣老其人人到中年麵容卻仍看年輕,兩個女兒也都遺傳了他的容貌,一個嫵媚風情,一個清麗脫俗,渾身自有一種書卷味。

早就知曉陸閣老滿意聶政,有意招納為婿。眼前的這架勢簡直比傳言還誇張。堂堂的長洲區話事人這番行為就差拿著個小喇叭像市場小販一樣指著自己女人說:“來來來,快看看,清倉大甩賣了啊。”

被自己的想象給逗樂了,景平出於禮貌隻得垂著頭兀自盯著四麵的移門來轉移視線。好在移門是玻璃製的,雖然貼了層裝飾的印花紙還是可以看見外麵來往的一些身影。

彼時房間中的位置是:聶政與秦閣老坐在移門正對麵的首座。而景平與秦書則分彆坐在聶政與陸閣老的身側,隻不過景平因為先前秦閣老眼神的逼視,自覺的把座位離聶政遠些。

此刻陸閣老正與聶政訓話,秦書低著頭在一旁溫柔的看自己的手背。

景平一手把玩著手中的酒杯,眼睛邊無聊的看著對麵的印花玻璃側移門。

越看眼睛瞪得越大,隻見那層淡淡的印花下,似乎能看到一個人形的黑影,黑影很淡,明顯是不可能在對麵,而隻是被玻璃捕捉到反光而已。

心頭閃過一絲不安,景平又有些疑慮,興許是自己看錯了?

可是那淺淡的影子竟然會動,雙手正拿著一隻細細的黑影,那黑影的形狀倒有些像聶政家中某些人佩戴的步槍。

揉了揉眼,景平在想難道是她出現幻覺了?

然而那黑影卻一直在動,隻見他拇指向上做出一個拉栓的前期動作,景平心下一淩,在兩個大佬正相談甚歡時突兀的爆出一聲尖叫示警,同時放在桌子下的雙腿條件反射般從座位上竄起就要往後閃。豈料她今日為了搭配這件旗袍特意穿了一雙繡花的綢底布鞋,在活動中腳底一滑整個人身形不穩以一副四肢伸展保護遮蔽的架勢猛的撲在了兩個男人麵前。

與此同時,隨之而來的是一道刺耳的子彈穿過皮膚鑲嵌入門框的尖利聲響,景平右肩處原本白底的旗袍瞬間炸開了一抹紅色血水暈染成一朵妖豔的花。

聶政和秦閣老的那些手下畢竟不是吃乾飯,雖然沒有及早返現,然而在景平尖叫的那一刻齊齊衝了進來,撞破後移門追了過去,那人見一擊未中當機立斷逃走。

肩上的劇痛傳來,景平疼的小臉都皺成了一團,聶政臉色鐵青,當下便接過她的身子小心避開傷口,抬腳就要帶人往外衝。

卻被秦閣老攔住。彼時秦書受了刺激一時跌坐在地上一臉驚懼,兩相一比景平的表現自然占了上風。秦閣老一臉陰沉。目光卻帶著幾分讚賞的看著聶政道:“賢侄你挑女人的眼光今日看來還算不錯,這次,我承你一個情。”

當時聶政與他離得那般近,阻擊手的目標到底是誰,隻怕是要抓到人才能知曉。

聶政點了頭便抱著人大踏步離開,無人看見的手心卻握的死緊。深入墨淵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陰梟,而後又變得隱晦難明。

雙眸緊緊的懷中麵色蒼白的女人,聶政的唇角越發冷硬。

1984年2月28日,聶政於山野家餐廳用餐,被刺,凶手疑似深水埗謝老怪所為。

一個月後,謝老怪身死,聶政吞並了深水埗,數十人莫名失蹤。

在警署檔案中看到的這段話突然在景平腦中浮現,手心無意識的抓緊。

今日聶政與秦閣老會麵,無論阻擊手瞄準的目標是誰,隻要聶政與秦閣老任死一人,旗下的兩方人馬必然大亂,血拚不止。

那個幕後策劃之人倒是好謀算。

山雨欲來風滿樓,香港1984年的3月注定伴隨腥風血雨而至,今日的事不過就是個開端。這是非之地,還是儘早抽身為妙。

想到此景平伸出未受傷的左手楸緊聶政的領口,臉色蒼白,氣若遊絲的道:“聶……聶爺……可……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一件事?”

“彆說話!就快到了!”

聶政聲音冷厲,眉眼陰鬱,一手抱住景平,一手捂住她的傷口,鮮紅的血從傷口溢出,染紅了他的手背。若是這傷落在他身,他眉目都不會皺一下,可是偏偏,懷中纖細的人影擋在了他身前。白色的旗袍上濺著妖豔的血花,觸目驚心。

心底素來堅硬的某處變得漸漸柔軟,然而又緊緊揪起。

景平也知自己的傷勢沒有看著的那般恐怖,因沒有傷到手臂上的大動脈,最多右手廢掉絕不會致命。然而此時卻是一個最恰當的時機!

忍著痛,她咬緊牙關繼續道:“聶……聶爺可不可以看在……今日……放……放我妹妹回去……”

“我答應你”。

微啞的聲音響在耳畔,男人鄭重的道:“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