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她告訴自己,隻要他還活在這個世界上,隻要他還留在這個城市,早晚有一天她會找到他。
二十一這一年發生了一件讓她措手不及的事,她的妹妹,原本以為死去了十四年的親人就這樣突然的出現在那棟房子裡,突然的出現在她麵前,告訴她母親已經死了,而她,終於逃了出來。
原來當年爆炸發生時妹妹和母親都離得有些遠,而當時作亂的賊頭子為了防止警察提前過來,就抓了正好經過那裡的妹妹和母親作人質。後來的事情,誰都沒有預料。
劫匪們順利逃脫,警察焦頭爛額根本就破不了案。母親被劫匪頭子看中,以女兒的性命來危險她,如果不順從,那麼眼前的小女孩下一秒就會變成一具屍體。
母親從了,而她從七歲開始就生活在一片弱肉強食如食物鏈一般全是男人的世界裡,直到……母親再也不能保護她為止。
這些,都是那個和她長了同一張臉名叫許歌的女子回到家中第一晚坐在她床頭笑容滿麵的告訴她的故事。她寧願那真的隻是一個故事。
父親對於妹妹的歸來欣喜若狂,及至談到母親,許歌輕描淡寫的帶過,母親早就死在了那場爆炸裡,她當時被嚇傻了,被人販子帶走很多年,吃了很多苦最終才能回來。
自那天起家中冷清的氣氛陡然一變,父慈女孝的場景時有發生,隻不過她從始至終都隻是一個看客而已。
無數次在看著那張一模一樣的臉時,她都想走上前去懺悔,多想抱著那個女子叫上一聲妹妹,然而冰凍在許歌回來的第一晚就在兩人中劃下一道深淵,再也跨不過去。
所有的真相,瞞著父親,她卻告訴了自己。
猶記得那一晚,許歌站在她床前,一模一樣的眉眼中是掩飾不住的仇恨。
“姐姐,你知道母親死後我是怎麼活下來,怎麼活著找回家的嗎?”
許歌的神情像哭,又像是在笑,然而她卻覺得渾身僵硬,下意識的就想堵住耳朵,手腕卻被人扣住;
“我親愛的姐姐,你可知道,在你身為許家大小姐享受錦衣玉食笑的陽光燦爛的時候,我為了保住自己,主動爬上了龍頭的床。”
不停不聽 ,她什麼都沒有聽到,她什麼都不知道。
她想堵住耳朵,想抱著頭蹲下合起身子,許歌的聲音卻如鬼魅一般緊緊的糾纏著她,如影隨形:“姐姐。母親她不恨你,可是你知不知道,躺在那個糟老頭的身下,我每夜每夜除了想著如何報仇之外,最想做的,就是怎麼毀了你。
姐姐,我最親愛的姐姐,如果當年不是因為你,我和母親怎麼會被那個畜生抓住。
如果不是因為你,我現在也是身家清白的許家小姐,我也可以笑的跟你一樣白癡一樣沒心沒肺。
姐姐你知不知道,我所受的這些……本該都是你的。
我所有吃過的苦,你都必須嘗遍!”
許歌的話讓她遍體生寒,那一晚的一切對她來說更像是一個噩夢。
夢醒後的生活終究被改變,父親對她越發漠視,反之對許歌卻疼如掌中珍寶。原本,她隻要做個隱形人就好。誰知許歌卻突然拉著她的胳膊對父親笑語嫣然:“姐姐年紀也不小了,爸爸應該快些把給姐姐挑個好婆家才是。”
父親一一點頭應下,後果就是她開始了漫無邊際的相親生涯。她不想,卻不能不去,這一切都是她幼年時欠下的債,她沒有說“不”的資格。
所見的男人一次比一次猥瑣,有些男人甚至第一次見麵就要動手動腳,卻都在最後關頭被許歌突然出現救下。一次又一次,她心底微暖,隻當是年幼的妹妹鬨彆扭時玩的一個小把戲。直到那一晚在皇後廣場時偶然抬頭看見了那張男人俊雅的臉。
就這樣沒有任何征兆的遇見謝安之,心臟呯呯亂跳,她差點就忘了該怎樣呼吸。
之後的所有行為已經不在她的理智控製之內。豁出去一般的抓住男人的手腕說出那一番話,及至走到音樂噴泉前看著男人一臉迷茫夾雜著欣喜的神情,她突然想到了結婚。
和這個男人組建一個屬於他們的家庭,隻有他們兩個人,不用在去管身上負擔了多少罪孽,不用再去介意父親眼底的冰冷。
衝動之下說出的話卻得到了男人的回應,約定好第二天就上門。她快活的像小鳥一樣離去,回家,卻根本忘了,這一切都收入了她好妹妹的眼底。
一夜好夢,淩晨時分她普一睜開眼睛,對上的就是一雙淩冽嫉恨的眼睛:“姐姐,你若是嫁人了,我該怎麼辦呢?不如,我幫你把那個傻男人回掉好不好?”
她開口,她想說話,卻發現自己根本就發不出任何聲音,全身虛弱無力,甚至連手指頭都無法動一下。
那一天,她就那樣僵硬的躺在床上,看著自己的妹妹穿上她的衣服,坐在書桌前靜待男人的到來。
男人來的很早,雖然被被子擋住了視線看不見,可她還是能聽見他說話時聲音裡緊繃的慌張和認真。
這個男人是真的喜歡她的吧,就像她一樣,三年來,對彼此都念念不忘。
她前一晚的美夢有多甜蜜,下一刻的事情就有多痛苦。
許歌扮作的她,拒絕了男人,以那般戲謔捉弄的語氣。
他會恨她的吧,一定會的,他那麼驕傲的人,以後肯定是再也不可能再回頭找她的。
絕望,絕望!她張大嘴,試圖發出聲音,試圖叫出男人的名字,最終卻是徒勞。
次日醒來時,神智混沌如幽魂,卻強撐著從床上爬起,隻想找到男人向他解釋明白。卻不可能。許歌給她用了過量的嗎啡,每天除了昏睡之外,很少有清醒的時候。如果以為這是痛苦你就錯了,這其實,隻是痛苦的開始。
許歌對父親說她精神異常,要送去療養院,父親眼睛都沒有眨就同意了。她被轉移地方關了起來,每天定時定量的注射毒品,卻不見許歌。
她再一次見到許歌是在半個月後,她的好妹妹拍著她的臉頰讓她從昏茫中醒來,對著她的眼睛笑得一臉羞澀:“姐姐喜歡的男人我也看上了呢,該怎麼辦呢,姐姐,你不是很愛他很想嫁給他麼?不如,就讓我代替你嫁給他,做他的妻子,為他維持家事生兒育女如何?我是真的很想……能過上姐姐的人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