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一大早林柔就托詞頭有點疼沒有去參加婚禮,連景平讓她做伴娘的要求也被婉拒了。
熱鬨終究是他們的,她什麼也不是。
前一個晚上,她去求了祁俊,求讓她在今日彆墅裡走空的是讓去見見唐俞,她沒想過要去求聶政,每次隻要單獨麵對那個男人,她都會從骨子裡感覺到寒冷。
本以為祁俊會有意刁難她,沒想到他竟然隻是挑眉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兒就爽快的同意了。
所以這一日,在景平與聶政幸福婚宴的同時,林柔在祁俊安排的小弟帶領了再次踏進了聶宅底下的暗牢。
暗中牢建在地下,逼仄而潮濕。林柔記得自己第一次來這裡看唐俞時,他剛受了刑,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好肉儘是血肉模糊。她心痛她難過,她覺得地牢裡可真是難受,竟然連呼吸都快要停住了。那個時候她才知道他竟然是彆人埋在聶政身邊的一個暗探,如今被揪出來,自然沒有好果子吃。許是顧念了最後一絲的兄弟情誼,聶政並沒有要他的命。
那個時候她對自己說,一定要想辦法救他出去,然後在一起。
她第二次來這裡看他,他的傷口已經好得多了,情況樂觀了許多,可是他整個人卻消沉了,如以往明亮的珠玉蒙上了厚厚的塵埃,整個人缺乏最基本的生氣。以往的溫文和清貴統統消失不見。
她第三次,也就是今天來這裡時,隻想問他一句話。
她進來時唐俞正在簡陋的木床上鋪了紙用筆畫著什麼。聽見腳步聲回頭,就看見了林柔手中拿著一物正砸在了看守他的那個小弟的脖頸。小弟被她給砸暈了過去。林柔垂下手臂。揚起唇角儘量讓笑容變得明媚而自然:“唐大哥,顳爺和平姐現在都在酒店忙著婚宴,根本不會顧到這邊,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
“走?”
唐俞聞言眉心緊緊蹙起,這些日子以來他瘦了很多,整個人明顯的憔悴了。
隻見他又念叨了一遍“走”字,方抬頭看向林柔,苦笑道:“小柔,你把一切想得太簡單了,我知道聶政那麼多的事,他怎麼可能讓我走?再說了,我們若是離開了這裡,天下雖大,又有哪裡可以容身?聶政手眼通天,我們必然是會被抓回來的,到時候情況隻會更糟。”
唐俞一席話說話,林柔已經呆滯了。掩飾不住滿臉的失望,她就這樣瞪大雙眼看著眼前沒有一絲生氣的男人,看著他那雙不再有任何神采和鬥誌的眼眸,來之前心頭生出的最後一絲希望就這樣被他一盆冷水下去硬生生的澆滅。
她不甘心!她本來隻想賭最後一把,賭她和唐俞可以順利的離開,他們可以去彆的地方,在哪裡好好的在一起。
沒想到這一切不過都是她的癡心妄想罷了,他說得對,是自己太天真了!
是以他根本連試都不願意試就選擇了放棄。
眼角漸漸濕潤,視線慢慢變得模糊不堪,林柔隻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捏住一般喘不過氣來。
胡亂的抹了把臉,她站直了身子,揚著下巴滿是輕蔑的看著唐俞:“唐大哥,我想到你會變,但沒想到你竟然便變成這樣一個懦夫!你知道嗎!聶政他拿你威脅我,把我送給一個惡心的六十多歲老頭子去糟蹋!
他說如果我不去他就殺了你!”
林柔眼眶裡的淚水越落越急,她雖然是站著,腳步卻已經明顯的踉蹌不穩:“我想儘了一切辦法想帶你離開這個鬼地方!怕聶政殺你,我竟然連原本屬於我的一切都讓給了平姐,可你呢!你是怎麼做的?今天這個機會是我策劃很久的!就連彆墅後麵逃跑的車子我都已經準備好了,我知道你會開!
可你竟然連試都不試!唐大哥!在我心裡一直以為我愛上的男人是個英雄!是條漢子!就是沒想到你竟然會是這樣沒用的懦夫!”
說到最後,林柔已經有些聲色內冉。然而唐俞卻沒有任何的反應,他垂著頭,手指卻在不停的發抖,腦海裡唯一想的隻是林柔方才的那句為了救他聶政把她送給一個糟老頭糟蹋!
“小柔,我已經成了牽製你的負累了嗎?”
林柔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悲憤欲絕的時候,唐俞總算是開了口。他的聲音出奇的溫柔平靜,讓林柔也跟著慢慢安靜了下來。
“那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就能解脫了?不能再受誰的要挾可以過得更好?”
這一句,唐俞的聲音很輕很輕,輕的像一個靜謐美好的夢。
林柔還沒有反應過來,隻是下意識的瞪大眼睛。唐俞最後一次留戀的看了她一眼,隨即用頭狠狠的撞上了暗牢中最堅固的石牆,血花飛濺的那一刻。唐俞的眼眸中浮現滿滿的笑意。
與林柔,縱然一開始他是懷了刺探與利用的心思,可是到了最後,並非沒有一絲感情的。
那一日午後,他看見趴在花圃石凳上睡的正香的女孩,恍惚以為看見了精靈。
既然這隻精靈不知何時住進了他心裡,即使沒有能力去把她放在在手心裡嗬護寵愛,也不要成為阻礙她幸福的絆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