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反轉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尤其是經紀文彥解釋後,其中的深意更是讓人細思極恐。
想想當年世冠賽從格蘭西姆被爆出使用違禁道具,到國際生存競技協會對他做出禁賽判決,再到最後他上□□槍卻不幸發生意外下落不明,總共才用了不到三天的時間。
這麼短的時間就連觀眾都覺得措手不及,可國際生存競技協會卻像早就演練好了一般以最快的速度給這件事畫上了完美的句號,手段之強硬甚至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給大家。
而在格蘭西姆離開後,鮑裡斯迅速宣布退役,之後沒多久國際生存競技協會主席讓賢,鮑裡斯作為當時世界最強隊伍的副隊長,理所當然地成為了繼任主席。
都說格蘭西姆退役後首次拿到大滿貫的克裡克是最大的贏家,可鮑裡斯呢?他得到的遠比克裡克要多。
林熙和隻是冷冷地看著這一切,他從沒有答應過鮑裡斯幫他保守那個肮臟的秘密,之所以沒有說是因為他已決心離開賽場,用沉默來結束他們之間這段長達十五年的友誼。
但這次鮑裡斯對遲喻出手觸及了他的底線,若非如此,就算他真的拿到了槍冠之神,林熙和也不會管,畢竟那些都已經是過去的東西了,而他當年心灰意冷扔進彈匣中的阿爾法戰隊徽章就成了格蘭西姆拒絕鮑裡斯最好的證據。
克裡克看到那枚徽章眼眶就紅了,他指著鮑裡斯怒道,“鮑裡斯,你還有什麼好說的?當初生存競技協會並沒有要求格蘭卡上交戰隊徽章,可他還是將戰隊徽章一同丟棄了。阿爾法戰隊是你們兩人一手創立,除了你還有誰能讓他這樣傷心欲絕?而且當年格蘭卡將槍冠之神上交給聯合會時,我親耳聽見了你們的對話……”
宴會廳更加安靜了,所有人都緊緊地盯著克裡克,等待他接下來的話。
克裡克的拳頭微微發抖,“雖然前麵的話我沒聽清,但最後一句我記得,他說,要做就做得狠一點,彆讓我瞧不起你,鮑裡斯。”
宴會廳頓時響起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克裡克隱忍道,“那時我還當你們是最好的搭檔,所以沒有多想,現在想想格蘭卡當時的態度本來就很奇怪,他居然會表現得那麼平靜,連主席提出要拍賣他的槍他都沒有任何異議,他那麼要強的一個人,除了你誰還能讓他甘願被人誤解?還有他最後說的那句話‘今天起阿爾法戰隊就是你的了’也非常奇怪。”
楊子張著嘴,低聲驚歎道,“真是沒想到這次來居然還吃到了年度大瓜啊!”
遲喻的唇線微微上揚,“真相總有浮出水麵的那一天,謊言永遠沒辦法掩蓋真實。”
林熙和是沒想到克裡克對他當年說的話記憶居然如此深刻,當初自己說過什麼,在一次次噩夢中早就記不真切了。
此時的鮑裡斯已經是千夫所指,但他看上去仍舊沒有任何表情,慌亂、緊張或是懊悔,他就像一條在油鍋中煎過來滾過去的死魚,早就感受不到一絲痛苦。
他將胸前的阿爾法戰隊徽章取下來,“克裡克,我記得你並不懂俄語吧?格蘭卡和我的對話都是用俄語說的,你是怎麼聽得懂,又記得這麼清楚?”
他這麼一說,大家也迷茫了。
格蘭西姆和鮑裡斯都是俄羅斯人,兩人私下交流當然用母語,這麼想克裡克剛剛的話似乎也不是那麼可信。
克裡克一頓,“我經常和格蘭卡在一起,簡單的俄語也能聽懂一些,而且我記憶力很好,當時記住了他的發音,後來有專門找過翻譯。”
鮑裡斯輕輕地笑了,那笑容看似寬和,卻又充滿輕蔑,“翻譯?對於自己不懂的語言,你能記住多少?而且語言這個東西很奇妙,被翻譯成另外一種語言時情緒總會有些微妙的變化,譯本永遠不如原著不就是這個道理?”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編出這樣的說辭,格蘭卡當時確實對我說了些話,可和你翻譯過來的對話相差甚遠。就算我沒有贏下這場比賽也還是國際生存競技協會的主席,是你的上司,克裡克你想拉我下台的心思是不是過於明顯了?”
“我沒有說謊!這是真的!”
“那你倒是說說,除了你之外,還有什麼人聽見了?”
克裡克頓時支支吾吾起來,“當時你們聊天的位置附近都沒有人,除了我之外……”
“這就是了,”鮑裡斯非常自信,“如果你不能找到第二個當事人的話,我沒辦法讚同你的話。”
鮑裡斯這麼一說,眾人頓時反應過來。
克裡克是國際生存競技協會的副主席,他和鮑裡斯之間本就是競爭關係,當年的真相沒有第三個人知道,根本不能偏信任何人的一麵之詞。
紀文彥適時說道,“鮑裡斯主席真會避重就輕,格蘭西姆和你說過什麼並不重要,問題的關鍵是你怎麼解釋這枚徽章。”
阿爾法戰隊徽章被紀文彥捏在手上,閃亮的光芒此時看上去居然像寒冷而鋒利的矛。
鮑裡斯的眸子微微一沉,“我想知道,紀主席是怎麼知道槍冠之神的彈匣中有阿爾法戰隊徽章的?格蘭卡和你並不是那麼要好的朋友吧?”
紀文彥微微一笑,“怎麼?你怕我見過格蘭西姆嗎?”
“我為什麼要怕?如果你見過他,我比任何人都要開心。”鮑裡斯居然真的笑了起來,“如果你見過他,肯定有他的聯係方式吧?隻要一通電話,隻要格蘭卡親口對我說我不配拿到他的槍冠之神,我鮑裡斯立刻退出。”
紀文彥的目光閃了閃,在和林熙和的對話結束之前,他答應過林熙和這次出麵不會暴露他的身份。
此時他不著痕跡地看向人群,林熙和輕輕晃了下頭。
紀文彥便道,“五年前,國際生存競技聯合會決定將格蘭西姆禁賽時,我給他通過視頻,親眼看見他將阿爾法戰隊徽章放進彈匣中。當時,他也說了和克裡克副主席所描述的相似的話。”
鮑裡斯笑了,“所以,你保存了視頻嗎?”
“我沒有。”
“那你是在幫克裡克?”
“不,我是想聽鮑裡斯先生的解釋,”紀文彥不是克裡克,不會被鮑裡斯三言兩句就轉移了話題,“為什麼格蘭西姆會把象征著你們榮譽的阿爾法戰隊徽章連同槍冠之神一起上交?”
“那還不簡單嗎?”鮑裡斯攤開雙手,“因為他希望下一個拿到槍冠之神的人能夠加入阿爾法戰隊,讓阿爾法戰隊永遠成為世界頂尖戰隊,槍冠之神和阿爾法戰隊密不可分,這就是他對阿爾法戰隊最濃厚的熱愛!”
“呸!”克裡克扯過桌上的紅酒瓶砸了過去。
啪的一聲酒瓶碎了一地,克裡克徹底失控了,他紅著眼睛衝上去,皇家軍團和鮑裡斯帶來的人紛紛攔著,現場頓時亂作一團,酒瓶乒乓砸碎的聲音,桌子被掀翻的聲音,還有選手開槍試圖讓現場安靜下來,最後米勒富豪的護衛兵衝進來將幾人強行分開。
鮑裡斯臉上掛了彩,西服也沾滿了紅酒汙漬,克裡克有人護著倒是沒怎麼受傷,可他臉上本來就掛了彩,樣子也不怎麼好看,好在鮑裡斯並沒有還手,否則林熙和肯定不管不顧地上去拚命。
“夠了!”米勒富豪威懾力十足的聲音讓場麵安靜下來,他那雙深陷的眸子在鮑裡斯身上一掃而過,最後落在了林熙和身上,“我已經決定,將槍冠之神交給這兩位中國選手。”
所有人的目光頓時投向了後排的遲喻和林熙和,遲喻對此倒是很淡定,他還是保持著微笑的模樣,仿佛根本不知道槍冠之神的下一個主人意味著什麼。
鮑裡斯立刻說道,“米勒富豪,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根據勝負來決定槍冠之神的主人是您親自定下的規則!”
“那麼,攜帶違禁槍支就取消成績也是我定下的規則。”米勒富豪冷冷地注視著他,“鮑裡斯主席,彆失了身份。”
鮑裡斯閉上了嘴,顯然也明白米勒富豪既然做出了決定,自己說再多也不過是在自取其辱。
米勒富豪的目光再一次看過來,“在將槍冠之神交給你們之前,我還有些話要單獨對你們說,你們跟我來。”
遲喻很自然地走上了台,林熙和看了看他也跟了上去,臨出門前米勒富豪又道,“辛苦你了紀主席,之後這場晚宴希望你能主持大局。”
紀文彥恭敬有禮地說,“願意效勞。”
林熙和和遲喻跟在米勒富豪身後,仆人推著他的輪椅,一旁還有兩位保鏢,其中一位手裡十分小心地捧著槍冠之神的槍盒,幾人一同來到一間客廳。
房門關上,米勒富豪指了指沙發,“坐。”
兩人在沙發上坐下,這房間不同於他們住的地方,十分寬敞明亮,牆上掛著很多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油畫,還有些放著古董的展櫃。
“我很慶幸你們打贏了鮑裡斯,”米勒富豪說道,“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將槍冠之神交給他,隻不過他畢竟曾是格蘭西姆的搭檔,如果鬨得太難看也是在丟格蘭西姆的臉。”
遲喻笑笑,“格蘭西姆一定很感激您。”
林熙和下意識地點頭,點著點著又反應過來,“米勒富豪,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